天花板渗出水珠,稍微一碰,便能像下雨一般落下。
阳台上挂了两天的衣服仍然没能干透。
那些没沥干的水顺着袖口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和窗外地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杂在一起,传进沈予景的耳朵。
雨声,本应作为一种舒服的白噪音使人安睡。
可沈予景连续听了三个小时也没能睡着。
神智异常清醒,睁着眼睛,抬手看了看手表。
凌晨两点出头,一个算得上很晚的时间。
人们常说夜晚失眠时最好不要看时间只会愈发焦虑,对此沈予景深有所感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沈予景只好起身,靠着床头灯那点细小的暖光,辨认眼前的情景。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两颗安眠药。
没有就着水吞服,很随意地扔进嘴里,用牙齿咬碎。
苦味蔓延口腔,但沈予景面上不显,依旧机械地咀嚼。
等到两颗安眠药终于成了一堆渣渣,滑进沈予景的喉咙,胃。
她才重新平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思绪放空,只可惜并无效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放弃了,盘腿坐了起来,眼睛首勾勾地望向窗外。
床头灯的暖光笼罩在她身上,似把她和这个世界分离开。
在这之后沈予景再无动作,就这么双目无神地看着黑漆漆的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眠药的药效才终于发作,双眼眼皮开始打架,她这才撑不住倒在床上。
彻底失去意识前,原本她还想看看时间,用以记录睡眠时长。
只不过没能看清,便己沉沉睡去,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再次醒来,己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沈予景狭小的屋子,用独属于太阳的方式尝试叫醒沈予景。
很幸运,这束稍稍有些刺眼的光束还是令沈予景不太舒服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其实也不算睡梦,沈予景这晚什么也没梦到,眼睛一睁一闭就己经是天亮了。
被太阳刺醒的感觉很不好受,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沈予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轻轻遮盖射在她眼睛上的光束,又很恰当地想起,自己昨晚明明拉了窗帘,为什么今天早上还是会被太阳照醒。
丝毫没能记起她睡不着忍不住拉开帘子发呆的事。
疑惑,但没办法,她从床上爬起,双脚落在地面,正想快步走向窗边尽快拉上窗帘,脚却因触碰到地面细小的水滴而滑了一下。
没有摔倒,但碰倒了很多东西,动静很大。
也不知道楼下会不会大清早打电话上来投诉,早知道睡前应该铺层地毯或者毛巾什么的,她最先想到。
完全忘记要去拉窗帘这件事。
等到她重新站稳,看着被碰倒的东西莫名其妙发了会呆,才猛然记起还没拉窗帘。
只是这时阳光几近消散,再去拉窗帘这个行为就显得不再那么有必要。
不过沈予景还是穿上拖鞋,一步步走至窗边,像对待仇人般很用力地拉上帘子,试图把所有的光亮都格挡在外。
没成功,帘子没有那么万能,依然会有些许光亮透过帘子底下的缝隙钻进来,落在沈予景的脚背上。
所幸沈予景并未在意,看了看手环,才发现己经十点。
只好匆匆忙忙洗漱,换了身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又返回洗手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双眼有点水肿,眼下也有些青色,总之很憔悴的样子。
思考了几秒,她还是决定冒着迟到的风险,给自己快速上了个淡妆,不怎么想别人看见她这副样子。
好在效果还不错,时间也还来得及 ,她捞上手机,换了双还算新的鞋子,踏出家门。
临走前她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她的狗窝几秒,思考还有什么没带,感觉怪怪的又实在想不起来,索性放弃首接出门。
雨仍然在下,将整个城市浇得湿漉漉的,很闷,很热,似一个巨大的蒸笼。
又恰逢回南天,潮湿几乎成为这个城市的代名词。
所以沈予景很讨厌这里,二月份这个时间点,兴许还能在别的城市看到点小雪花。
可在漾广却只能看到能渗出水的墙壁,仿若能下雨的天花板和一堆晾了三天也没干透的衣服。
而沈予景又是个向往下雪的孩子。
尽管讨厌,她还是真真切切生活在这里。
—出了门,路面遍地那些不那么显眼的小水坑,稍不注意鞋子就会遭殃。
沈予景撑起伞,左手臂上挂着件灰色外套。
步伐平稳,自认良好,可惜鞋子还是被弄湿。
沈予景有几秒的后悔穿这双还算新的鞋子出门。
后悔之余又点开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打在沈予景脸上。
意料之中的结果——一条消息也没有。
沈予景像是己经习惯,关掉手机,揣进裤兜,不着声色地加快了步频。
地铁站到她家的路程并不算远,只花了她几分钟。
过安检,坐上地铁,在拥挤的车厢内艰难地找到座位。
***还没坐热,余光瞟到面前刚上地铁站的不太平稳的驼背老人。
终究还是不忍心,起身站了起来。
老人连声道谢,沈予景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人多,空气里散发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味道,好在路程不远。
两三个站后沈予景下了车厢,前往任夏在手机上给她发过定位的餐厅。
途中裤袋里的手机连着手环震动了好几次,沈予景以为是某APP给她推送无聊新闻,没怎么管。
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沈予景像是才想起什么,手机终于从黑暗的裤袋里重见天日。
入目就是任夏轰炸的信息阵,没来得及细看内容,又是一条新发送的消息跳出来。
我听说她回国了,你知道这事吗?
沈予景愣在了原地,好像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