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和王秀兰喉咙里的血腥气混在一起,让她一阵阵发晕。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她死死攥着丈夫刘铁柱的军装下摆,那崭新的绿布料被她手心的冷汗和泪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秀兰,你冷静点!
孩子没了……没了!
听明白了吗?
夭折了!
"刘铁柱压着嗓子,脸上是窘迫、悲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但那双刚刚经历过分娩之苦的手,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胡说!
我生下来的时候还听见她哭了!
哭得那么响!
怎么会没了?
你们骗我!
是不是个女孩,你们老刘家不想要,给扔了?!
"王秀兰的眼睛赤红,目光扫过周围窃窃私语的护士和病人家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几天前,她还不是这样。
她刚随军不久,怀着孕,是院里人人羡慕的军官家属。
丈夫年轻有为,虽然聚少离多,但未来一片光明。
她熬过了妊娠反应,熬过了独自一人在家的漫漫长夜,终于等到孩子足月,顺利生产。
听到女儿第一声响亮啼哭时,她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
护士把那个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肉团抱给她看时,她甚至幸福地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筋疲力尽地睡去,嘴角还带着笑。
再醒来时,世界塌了。
丈夫红着眼眶,告诉她,孩子因为突发急症,没救过来。
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不信,挣扎着要下床去看,却被拦下。
医院给出的说法含糊其辞,只说孩子处理掉了。
巨大的悲痛和强烈的怀疑瞬间击垮了她。
她开始闹,从病房闹到走廊,从医生办公室闹到政委面前。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文化,不懂大道理,她只知道一件事:她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她必须讨个说法。
她的哭闹成了部队大院的一桩丑闻。
议论像冬天的寒风,无孔不入。
同情的,鄙夷的,看热闹的,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刘铁柱的晋升报告被暂时压了下来,领导找他谈了几次话,语气一次比一次严肃。
"王秀兰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