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愫暗生
林悦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转化率曲线，指尖在鼠标上悬了许久，才终于按下保存键。
窗外的天己经擦黑，霓虹灯次第亮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还没弄完？”
苏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从文件里抬起头的沙哑。
林悦回头，看见他端着两杯热饮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是她常喝的热可可，奶泡上还撒了圈肉桂粉。
“最后核对一遍落地页的跳转逻辑，怕有疏漏。”
她捧起杯子，暖意顺着掌心漫开，“苏总您也还没走？”
“等你的最终版数据。”
他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翻开笔记本，“下午技术部说有个小bug，修复好了？”
“嗯，刚测试通过。”
林悦点开后台数据给她看，“您看，这个按钮的点击量比预期高了不少，或许可以优化下位置，再提高点转化。”
苏然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睫毛垂下时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边缘：“这个思路可行，不过得注意别影响整体美观。”
他说话时，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雪松味的清冽，林悦的耳尖又开始发烫，慌忙别过脸去看窗外。
那天晚上，他们又忙到了深夜。
离开写字楼时，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过来，林悦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苏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往旁边的便利店走：“等我五分钟。”
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装好的暖手宝，塞进她手里：“路上冷。”
暖手宝的温度隔着包装渗出来，烫得她心里也暖融融的。
林悦低头看着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暖手宝，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咖啡店见到他时，他穿着笔挺西装被泼了咖啡，眉头紧锁的样子，和此刻递过来暖手宝的他，竟判若两人。
项目上线那天的庆功宴，设在江边的酒店。
包厢里闹哄哄的，同事们举着酒杯互相道贺，林悦被灌了两杯红酒，头有些发沉，便悄悄溜到露台透气。
江风带着水汽扑过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她靠在雕花栏杆上，望着远处游船上流动的灯影，忽然觉得这阵子的辛苦都值了。
“冷不冷？”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悦回头，看见苏然手里拿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正是他今晚穿的那件。
他走近时，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晚风漫过来，让人莫名安心。
“刚怎么不吭声就跑出来了？”
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林悦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露台上“咚咚”作响，格外清晰。
“里面有点闷。”
她拢了拢外套，酒意让脸颊泛着热，“今天……真的谢谢您。”
项目能顺利上线，苏然在背后协调了不少资源，从技术支持到渠道推广，事无巨细都替他们考虑到了，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他站到她身边，江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微晃动。
他望着江面，侧脸在远处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不过你熬夜改的那个落地页，转化率比预期高了15%，后台数据不会骗人。”
林悦惊讶地抬眼：“您注意到了？”
那是她熬了三个晚上，反复调整字体大小、按钮颜色才定下的版本，没跟任何人特意提过。
“我每天都会看后台数据。”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林悦，你很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客套的“林小姐”，而是带着温度的“林悦”。
三个字像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轻轻落在他的睫毛上，林悦这才发现，他眼尾有颗很小的痣，藏在睫毛的阴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以前开会时离得远，只觉得他眼神锐利，此刻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双眼眸深处，藏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两人沉默地站了会儿，江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和远处包厢里隐约传来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苏然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上：“今晚你很漂亮。”
酒意混着晚风一起往上涌，林悦的脸“腾”地一下彻底红了。
她慌忙低下头，看见自己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正想找句话岔开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苏然抬手，替她把被风吹到嘴角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很暖，擦过耳垂时，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林悦浑身都麻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停在耳畔，带着点红酒的醇香，和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味，搅得她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这段时间和你一起做事，我挺开心的。”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得像羽毛落在心上，可江浪声再大，也盖不住那话语里藏不住的温柔。
林悦没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怕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那天之后，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苏然会约她周末去书店找项目需要的行业报告，两人在书架间穿梭，偶尔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都会像触电似的弹开，然后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
找着找着，太阳落到了西边，他们就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雨，雨丝斜斜地织着，把窗外的世界染成一片朦胧的白。
林悦加班晚了，他会发来消息：“我刚忙完，顺道送你回去。”
车里总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他开车时很专注，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偶尔会转头问她：“明天想吃哪家的早餐？
我路过时给你带。”
有次林悦感冒了，咳得厉害，开会时忍不住捂住嘴低头咳嗽，苏然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带着明显的担忧。
第二天她到工位时，发现桌上放着一盒感冒药，正是她常吃的那个牌子，旁边还有一张便签，是他清隽的字迹：“记得按时吃，多喝热水。”
林悦把那张便签小心翼翼地夹进了笔记本，每次翻开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开始期待每天去公司，期待开会时能坐在他旁边，期待加班时他办公室亮着的那盏灯——那盏灯像个无声的约定，让她觉得再晚的夜，也有可以依靠的温暖。
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
深秋的一个下午，林悦正在核对项目的后续推广计划，苏然的特助小陈忽然急匆匆冲进会议室，脸色发白：“苏总，不好了！
公司股价突然跌了！
竞争对手那边放了假消息，说我们核心技术侵权，现在媒体都在报道……”林悦抬头，看见苏然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时，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拿起手机快步往外走，声音冷得像冰：“让法务部和公关部立刻到我办公室开会，把所有相关资料准备好。”
接下来的日子，苏然几乎住在了公司。
会议室的灯彻夜亮着，他办公室的门总是关着，偶尔打开，能看见里面围着一群人，气氛凝重得让人不敢靠近。
林悦去送文件时，见过他对着电脑屏幕揉眉心，眼底的红血丝比文件上的批注还要密集，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整个人都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她想帮着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对资本运作一窍不通，只能每天早上在他桌上放一杯热豆浆，是他喜欢的甜口，晚上发一条消息：“别熬太晚，注意身体。”
他偶尔会回个“嗯”，更多时候，消息就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有次林悦加班到十一点，整栋写字楼都空了，只有苏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犹豫了很久，才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苏然站在门后，头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眼下的青黑重得像被墨染过，声音哑得厉害：“还有事？”
“给您带了点热牛奶。”
林悦把杯子递过去，“再忙也得垫垫肚子，您胃不好，别饿坏了。”
他盯着那杯牛奶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抱了抱她。
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积攒了太久的压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角落。
林悦僵在原地，能感觉到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带着点不稳的急促。
“林悦，等我处理完这事……”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然后慢慢松开了手，转身进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林悦站在原地，手心还留着他衬衫上的温度，心里又酸又软。
她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此刻正扛着多大的压力。
她能做的，只有等。
等这场风波过去，等他重新露出温和的笑，等那些悄悄萌芽的情愫，能在阳光下好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