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能理解,赵玥苒两岁父母就不在身边了,那时候,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孙子辈也就比她小一点,爷爷年龄大了,小玥苒一首是大伯母在照顾,是从小养大的情分,说是亲女儿也差不多了,现在她被情势所迫要下乡了,大伯母怎能不伤心。
大伯母看着赵玥苒不停地掉眼泪,这是她从小娇养大的娇娇啊,可现在她却说不出一句让她不要去的话,她心里愧啊。
“大伯母,您快别哭了,我只是出去见见世面,过几年就回来了,不哭哈。”
赵玥苒用手绢给大伯母擦了擦眼泪。
“都是你大伯没本事,要不然你也不用受这个罪。”
大伯母抹着眼泪恨恨的说。
“嗨,我这不是赶上了吗,别人去得我就去不得?
还是说,我不在家了就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
赵玥苒娇俏的斜了大伯母一眼。
“死丫头……”赵玥苒在心里抹了把汗,可把老太太哄好了。
“大伯,先签个五年吧,也许我到时候就回来了呢。”
“嗯,只要情况一好我就想法把你调回来,房子我也给你看好了,你一个人一定定要把自己照顾好,想大伯了就给大伯打电话,大伯还不老还干的动。”
“放心吧大伯,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赵玥苒想,那个事还是得给大伯通个气,“就是还有个事,我不是和沈家有婚约嘛,那都是老一辈的决定,现在是新社会了,和沈家的婚事就算了吧。
以后,他当他的兵,我下我的乡,本就不是一个路上的人,还是各回各位,各自安好吧。”
大伯听了嗫嚅了下嘴,看着他养大的女孩,18岁,本来应该肆意张扬怒放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去怨恨沈家背信弃义吗,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才是人生常态。
就是他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说,你别去,就留下来,大伯罩着你,什么家啊,国啊,说多了都是借口。
“好,大伯知道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形势实在严峻,你就找一个人品好的贫民小伙子先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好好的,一切都来得急,我们都不要轻易放弃,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这话赵国强说的满嘴苦涩,却不得不说,这可是他小弟唯一的女儿啊。
“你胡说什么啊***,我的玥玥啊……”刚平静下来的大伯母,立马又炸了,无助的,不住拍打着大伯的背。
“大伯母,你再哭我就也要哭了,我后天就要出发了,那天你可不要来送我,到时,你一哭,我可能就舍不得你,不想走了。
大伯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你和大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我长大了要结婚的时候,你可要给我多多的陪嫁,到时候还要给我看孩子呢。”
“我现在啊,是响应国家号召,是去支援农村建设,是光荣,你们可不能拖我后腿哈。”
赵玥苒笑着给大伯母擦着眼泪。
大伯和大伯母在家里坐了老一会,总是不放心的絮叨着,让赵玥苒到了地方就写信,有事了就打电话或发电报,谆谆的嘱咐让人心里一片温暖,赵玥苒就微笑的听着,应着。
走的时候,大伯母给了500块钱和一叠军用票,信封装的鼓鼓囊囊的,还有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和一身绿军装,两瓶罐头,两瓶麦乳精,这些可都是这年头顶顶好的东西了。
看着大伯和大伯母远去的背影,此去经年,再见时希望一切安好。
赵玥苒默默的关好大门,后天就要下乡了,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东北那边冬天又长又冷,她得把被子等过日子的家伙什都邮寄过去,并且是能寄多少是多少,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是便宜了别人,放在空间里,因为是旧东西,到时候拿出来不好说出处。
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是得用的东西,况且现在买什么都要票,再想重新置办可不容易。
这年代光有钱没有票可不好使。
这几天她都在一点点的往邮局寄东西,明天她准备把自行车和缝纫机也寄过去。
下午的时候准备去供销社和百货商店看看,她还有不少京市的票在手里,把能用的用了,进点这个年代的货,屯点库存,过期可就浪费了。
进到百货商店,最让赵玥苒感慨的就是物价。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消费单位动辄以万,十万,百万计,现在回到了起点,以分为单位,常常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算一下,她都来了五天了,有时还有点转不过来。
比如说现在,水果糖1分钱1块,棍糖2分钱一根,小儿酥也只比水果糖稍微贵一点,1毛钱能买7、8块,杂拌儿糖,也就是硬糖、软糖、酥糖掺杂在一起卖,也才卖1块3一斤。
一块大约一寸长,半寸宽的巧克力是7分,这都被看成是奢侈品了。
"同志,我要五斤的红糖,水果糖两斤,小儿酥两斤,大白兔要五斤。
“赵玥苒看完了价格,小手一通点点点。
看着这小姑娘白白净净挺正常呀,怎么净说胡话呢,是来恶作剧的吗,他家大人呢,这不是给家里招祸吗?
幸亏碰上的是她,要是碰上个不好惹的,首接怀疑她投机倒把或思想有问题,把她告了,够她和家人喝一壶的,到时候哭都没眼泪。
“一次买这么多?
你什么单位的?
有介绍信吗?
有领导批条吗?”
售货员一脸你来捣乱的吧的表情。
“买这么多,你有糖票吗?
红糖一个月一人才二两,你家有二十五口人吗?
五斤?
你确定你不是来捣乱的?”
那怀疑的小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要不是看她长的好看,早给轰出去了。
“嘿嘿嘿~,”售货员一通输出把赵玥苒给整懵了,心里想着买个糖还这么多内容的吗?
“那个同志,我这不是要去东北下乡插队了嘛,家里人疼我,给凑了点糖票,那边那么偏远,又那么艰苦,我想多买点备着,怕去到那边就是想买也买不着了。”
“哦,你是要下乡了呀,东北那地方是够偏远的,不像咱京市,这大白兔奶糖你还真不一定能买到,就算是你有情况,买东西也不能这个买法,不合规矩懂不懂,要定员定量,你只能买你份额内的,知道了吗?”
售货员一边给她称东西,一边和她说话,“你说说你这么个小姑娘,一看就什么都不懂,现在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家里怎么放心呦!
你幸亏遇上的是我,要不然你说不好要被人举报投机倒把,要被调查的。”
买个糖有这么危险的吗?
看来她对这个社会的了解还太局限在本体的记忆和上一世的书本上,不太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