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星河落人间》

书《星河落人间》

作者: 槿一玉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书《星河落人间》》“槿一玉”的作品之邓梧笙秦清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秦清睁眼脊背正贴着一片绵柔的草鼻尖漫进草叶的青涩与泥土的微混着晨露的凉尚未理清处一段陌生记忆已如潮水般撞进脑海——她穿书穿进那本刚翻完最后一页的《鹤归巷陌成了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江湖小派弟只在旁人闲谈里偶尔被提一邓梧笙……那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带着说不出的惊才绝艳如他手里的长风曾是江湖里最灼眼的偏又命运多如他的名字无声一最后落得个归于尘土的结...

2025-09-13 15:42:22

秦清睁眼时,脊背正贴着一片绵柔的草地,鼻尖漫进草叶的青涩与泥土的微腥,

混着晨露的凉润。尚未理清处境,一段陌生记忆已如潮水般撞进脑海——她穿书了。

穿进那本刚翻完最后一页的《鹤归巷陌》,成了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江湖小派弟子,

只在旁人闲谈里偶尔被提一句。邓梧笙……那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带着说不出的沉。

惊才绝艳如他手里的长风剑,曾是江湖里最灼眼的光,偏又命运多舛,如他的名字无声一般,

最后落得个归于尘土的结局。秦清总想起书里的细节:碎星楼,“碎星”二字,

曾是整个门派的荣光——楼中弟子武功高绝,号称“碎星辰”,而邓梧笙,

无疑是其中最亮的那颗。可楼塌之后,“碎星”成了最狠的谶语。星辰陨落,碎片散入凡尘,

他便成了那片埋在市井尘埃里的星屑,再也发不出光。十八岁创立碎星楼,

二十三岁问鼎武学之巅。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终究是跌落神坛,藏起一身锋芒,

隐进了寻常巷陌。一代大侠,终成过往。秦清深吸一口气,

将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强自按捺下去。既已至此,惶恐无用,不如顺意而为。或许,

她真能为那段注定的悲剧添些变数?退一步说,哪怕只是亲眼见见传说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也算这趟意外穿书没有白来。借着对原著情节残存的零星印象,

再加上这具身体原主那点聊胜于无的粗浅武功,她在层叠树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

暮色渐沉时,天边已被夕阳泼上大片金红,像燃着一场温柔的火。

就在溪边一块光滑的青石旁,她撞见了那个身影。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

一袭白衣洗得纤尘不染,在夕照里泛着莹润的光。眉眼是未经世事打磨的俊朗,

眉宇间却已透着少年人独有的飞扬,像出鞘的新剑,锋芒里裹着不自知的傲气。

他正蹲在溪畔洗手,指尖掠过水面的刹那,一圈圈细碎的涟漪便顺着水流荡开,

连带着鬓边垂落的几缕发丝都轻轻晃了晃,一举一动间,自有种说不出的清贵风华。是他,

邓梧笙。秦清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原来,

恰如书中描写的那样,有的人真的会带着光走来。溪水流淌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清晰,

叮咚作响,敲在秦清紧绷的神经上。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腰撞到一棵老树干,

带起几片枯叶簌簌落下。“谁?”少年的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

却已隐隐有了不容置疑的警觉。他猛地回头,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夕照里亮得惊人,

像淬了光的星辰,直直落在秦清藏身的树后。秦清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指尖攥得发白。

她该说什么?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未免太过突兀。正慌神间,

少年已站起身。白衣在晚风里轻轻扬起,他缓步走过来,步子不疾不徐,

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感。离得近了,秦清才看清他眼底的澄澈——那是属于少年人的干净,

尚未被后来的江湖诡谲染上阴霾。“姑娘是迷路了?”他停下脚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语气里的警惕淡了些,多了几分礼貌的疑惑。秦清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

她望着眼前这张尚带着婴儿肥的脸庞,想起书中描写他后来棱角分明的冷峻,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我……”她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我是附近门派的弟子,练剑时不小心走岔了路。”这话半真半假,倒也不算全然说谎。

少年闻言,眉峰微挑,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他的眼神很亮,仿佛能看穿人心,

秦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垂下了眼。“此处林深路险,姑娘一个人怕是难出去。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前面不远有处歇脚的山神庙,若不嫌弃,可暂住一晚,

明日再寻路下山。”秦清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几分坦荡的目光里。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发梢,

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让那个后来藏于市井、满身风霜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山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掠过,将少年衣袂拂得微扬。他闻言颔首,

转身时顺手拾起放在青石上的长剑,剑鞘古朴,却掩不住内里流转的锋芒。“随我来吧。

”他的声音落得轻,却像石子投进秦清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秦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目光总忍不住落在他背影上。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已见挺拔,

白衣在暮色里像一抹流动的月光,偶尔有枝叶斜出,他抬手拨开时,

手腕翻转间带着极淡的武学痕迹——那是尚未完全大成,却已初具神韵的底子。

她忽然想起书中写他十三岁独闯野狼谷,十四岁连败三位成名高手,

十五岁时已在江湖上有了“玉面剑郎”的称号。眼前这个会对陌生人递出善意的少年,

还不知道未来会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姑娘是哪个门派的?”前面的人忽然开口,

打破了沉默。秦清心头骤然一紧,忙收了飘远的思绪,支吾道:“是……是南边一个小门派,

实在没什么名气,说了邓公子也未必知晓。”她刻意避开具体名号,

指尖悄悄蜷起——原主那点零碎记忆里,门派诸事本就模糊,生怕说错半分便露了马脚。

少年脚步蓦地一顿,转回头看她时,眼里漾起几分讶异:“你认得我?”秦清这才惊觉失言,

脸颊霎时漫上热意,慌忙找补:“方才见公子抬手拂过枝桠时,

腕间那缕剑息藏不住——该是‘一剑赤缨旋,长风裂万钧’的长风剑吧?

近来江湖上偶有传言,人称玉面剑郎邓梧笙,凭这套剑法渐渐有了声名呢。”话落时,

她暗自捏了把汗。方才“碎星楼”三个字已到唇边,

亏得硬生生咽了回去——那是他十八岁才会立下的旗号,此刻说出来,

岂非要惊到眼前这尚带少年青涩的人?邓梧笙听了这话,脚步放慢了些,侧过脸看她时,

眼底那点讶异淡去,多了几分兴味:“姑娘倒是对江湖事颇熟。

只是这长风剑终究是家传的东西,算不得什么独创,担不起‘声名’二字。

”他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坦诚,既不刻意自谦,也无半分骄矜。秦清跟在他身后,

望着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忽然想起书中写他后来创立碎星楼时,曾对门下弟子说“剑者,

心之刃也,不必拘于招式,只问本心”。原来这份通透,年少时便已藏在骨子里。

“能将家传剑法练出自己的风骨,本就难得。”秦清顺着话头说,刻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江湖上传颂的,大抵也是这份少年锐气。”邓梧笙脚步微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回头看她时,目光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打量。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

让那双清亮的眸子显得格外温和。“姑娘谬赞了。”他浅浅一笑,这笑意像是落在水面的光,

瞬间漾开,“倒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秦清心里又是一紧。原主无名无姓,

记忆里只有师门长辈唤她“小清”。她定了定神,低声道:“我叫秦清。

”这是她自己的名字,说出来时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秦清。”少年重复了一遍,

像是在舌尖品咂这两个字,随即颔首,“好名字。我叫邓梧笙。

”明明是早已刻在心底的名字,此刻从他本人嘴里说出来,秦清还是觉得心脏轻轻颤了一下。

她望着他转身继续前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趟意外的穿书之旅,或许真的会不一样。

说话间,山神庙的轮廓已在林间显现。断壁残垣间立着尊褪色的神像,却意外地干净。

少年显然常来此处,熟稔地拾了些枯枝,用打火石燃起一堆篝火。橘红的火光舔着木柴,

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秦清看着跳动的火焰,

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不真切——她竟真的和年少时的邓梧笙,在这样一座荒庙里相对而坐。

“夜里山中有兽,篝火能挡一挡。”少年将烤热的干粮递过来,掌心带着点烟火气,

“委屈姑娘了。”秦清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到一块温热的玉,慌忙缩回手,

低声道了谢。干粮是寻常的麦饼,此刻在她嘴里却仿佛带着别样的滋味。夜色渐浓,

山风穿过庙门发出呜呜的声响。秦清望着篝火旁闭目养神的少年,他眉头微蹙,

像是在思索什么,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忽然很想问一句,未来的路那么难,

你怕不怕?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此刻的邓梧笙,

眼里只有未尽的锋芒和坦荡的少年气,还不必懂什么叫身不由己。后半夜的山风带着潮气,

吹得篝火明明灭灭。秦清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衫,迷迷糊糊间似睡非睡,

直到一阵极轻的金属相击声将她惊醒。少年已站在庙门内侧,手中长剑半出鞘,

月光顺着他臂弯淌下来,在地面投下一道冷冽的影子。“醒了?”他头也未回,

声音压得极低,“外面有动静。”秦清心头一紧,

下意识摸向腰间——原主的佩剑早就不知所踪。她屏住呼吸,

听见庙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衣袂破风声,夹杂着粗嘎的低语,像是有人在林中窥探。

“是冲着我来的。”邓梧笙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

“你躲到神像后面,莫出声。”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白影掠出庙门。紧接着,

兵刃交击的脆响便划破了夜的寂静。秦清缩在神像后,透过残破的神龛缝隙往外看,

只见月光下,三道黑衣人影正围着少年缠斗。邓梧笙的剑法已初见凌厉,白衣在黑影中穿梭,

像一道闪电劈开墨色。他显然尚未完全长成,力气不及对手,却胜在身法灵动,

剑尖每一次点出都精准狠辣,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有黑衣人瞅准空隙,一刀劈向他后心。

秦清忍不住低呼一声,却见邓梧笙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矮身旋身,长剑顺势反挑,

正中那人手腕。惨叫声里,刀哐当落地。不过片刻,三个黑衣人已负伤遁走。

邓梧笙并未追赶,只是拄着剑站在月下,胸口微微起伏。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是,他眼底此刻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冷。

秦清走出神像时,正撞见他用指尖拭去剑上的血迹。那动作利落干脆,

却让她想起书中描写的,后来他在江湖里浴血搏杀的模样。“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少年转过头,眼底的寒意迅速褪去,又变回那个清俊的模样,

只语气里多了点歉意:“让你受惊了。这些人……是冲着我家里来的。”他没有细说,

秦清却懂——书中提过,他年少时家族遭逢变故,一路被追杀,

才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递过去:“这个,

或许能用。”是原主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不算名贵,却能应急。邓梧笙看了看瓷瓶,

又看了看她,接过时指尖碰了碰她的掌心:“多谢。”他转身去处理手臂上的擦伤,

月光落在他裸露的小臂上,能看见新添的伤口和旧有的疤痕。秦清望着那些交错的印记,

忽然觉得,原来传说里的英雄,从年少时就开始背负伤痕了。篝火重新燃起来,比之前更旺。

少年靠坐在火堆旁,低头用布巾擦拭长剑,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篝火燃到尾声,

只剩些暗红的炭块在灰烬里明明灭灭。邓梧笙拨了拨火星,忽然开口,

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天亮我送你下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庙外沉沉的夜色,

“这一带不太平,昨夜那些人未必走远,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走,太危险。

”秦清的心猛地一沉。她望着少年被火光映得轮廓分明的侧脸,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喉头像是堵了团棉絮。等了许久,

才听见自己细若蚊蚋的声音:“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话一出口,她便有些慌,

声音越发低微,几乎要被山风卷走:“邓公子,我……我可以跟着你吗?”邓梧笙抬眸看她,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分明的拒绝。他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方才还握着剑的手,此刻在晨光里清晰地展露着新旧交错的伤痕。

新伤是昨夜留下的,皮肉翻卷着,还泛着血痕;旧伤则早已结痂,有的成了浅白的印子,

有的却像蚯蚓般蜿蜒,深深嵌在骨节间。“你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回到你的门派,哪怕日子清苦,也比跟着我安全。我身边,从来不是什么安稳地方。

”秦清的目光落在那些伤痕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她忽然想起书中写他年少时家族蒙冤,一路被追杀,这些伤疤里藏着的,

该是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用力摇了摇头,眼眶微微发热:“回不去了。

”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门派早就内斗得四分五裂,师父被构陷,

师兄弟自相残杀……我是趁乱逃出来的,若回去,不过是再入虎口。”秦清垂着头,

指尖绞得衣料发皱,眼眶却悄悄红了。方才那番话里,

半真半假掺着她毕生的演技——门派内斗是真,无处可去却有几分刻意的示弱。

她太想跟着他了,想亲眼看看那些传说里的片段如何铺展开,

更想试试能不能在命运的裂缝里,为这个注定坎坷的少年多垫一块砖。她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里满是茫然:“这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这里,还能往哪里去。”昨夜黑衣人缠斗的余响仿佛还在耳边,

邓梧笙看着她单薄的肩头,又看了看自己布满伤痕的手。晨光从庙门缝隙里钻进来,

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将两人隔在明暗两端。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秦清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才听见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

却像落在秦清心湖上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邓梧笙收回手,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最旧的那道疤——那是他十三岁在野狼谷被恶狼爪尖划开的,

当时差点废了整只手。他望着庙外渐亮的天色,眉峰微蹙:“江湖路险,我自身难保,

实在护不住你。”秦清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头,

眼里闪着孤注一掷的光:“我不用你护着!我会做饭,会洗衣,会辨认草药,

甚至……甚至能帮你盯着暗处的动静。”她急切地数着自己仅有的用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我什么苦都能吃,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邓梧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忽然想起自己当年逃出家门时的模样——也是这样茫然无措,像只被暴雨打湿翅膀的鸟,

找不到落脚的枝桠。他沉默片刻,指尖在膝头轻轻叩了叩,终是松了口:“先下山再说吧。

”秦清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天光大亮时,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山神庙。

邓梧笙将长剑负在背上,步子迈得又快又稳,秦清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落下半步。

晨光穿过枝叶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新旧伤痕在阳光下愈发清晰,

却奇异地让这段同行的路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意味。走到半山腰时,

邓梧笙忽然停在一株野果树下,抬手摘了颗红透的果子抛给她:“先垫垫肚子。

”秦清接住果子,指尖触到果皮的微凉,心里却暖烘烘的。她低头咬了一口,

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漫开,忽然觉得,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只要能跟着眼前这个人,

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邓梧笙看着她小口啃着果子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该心软——跟着他,就意味着要随时面对刀光剑影,

意味着要习惯枕着警惕入眠。可方才看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像迷路的幼兽望着唯一的光源,

终究还是没能硬起心肠。“记住了。”他忽然开口,语气严肃了几分,“跟着我可以,

但凡事要听我的吩咐,不可擅自行动。江湖不是儿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秦清用力点头,将最后一口果子咽下,声音清脆:“我记住了!”山风吹过,

卷起两人的衣袂。邓梧笙转身继续下山,秦清亦步亦趋地跟着,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忽然觉得,那些关于“碎星陨落”的谶语,或许真的有机会被改写。至少此刻,

她握着那颗野果的核,掌心是暖的,前路是亮的,身边……是他。

她看着眼前这个尚未被世事磨平棱角的少年,在心里悄悄说了一句:邓梧笙,往后的路,

我陪着你啊。自那日山神庙同行后,秦清便像块甩不掉的影子,总缀在邓梧笙身后。

他在溪边练剑,她便蹲在青石上,捧着脸颊叽叽喳喳:“邓梧笙你看,

方才那招‘惊鸿掠水’,若是收势时手腕再沉半寸,会不会更利落?”说着还捡起根树枝,

笨拙地比划着后世武侠剧里看来的招式。他在林间歇脚,她又不知从哪摸出几颗野果,

献宝似的递过去:“这个甜!我刚在那边树上摘的,你尝尝?对了我跟你说,

前几日听山下老人讲个故事,说有个地方的人不用马拉车,坐着铁盒子就能跑,

比轻功还快呢……”邓梧笙起初是真有些不耐。他习惯了独行,

刀光剑影里磨出的性子本就冷僻,偏这姑娘像团活火,总在耳边烧得噼啪响。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点烦躁竟悄悄淡了。他练剑至力竭,拄着剑喘息时,

手边会凭空多出个水囊,是她早就备好的温水;他不慎被树枝划破手背,还没来得及蹙眉,

她已捏着金疮药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

嘴里碎碎念着“跟你说过小心点嘛”;偶有深夜,他想起家族旧事难眠,坐起身时,

总能看见篝火旁她缩成一团的睡影,呼吸轻浅,却像是在无声地陪着他。他依旧话少,

多数时候只听着。

可秦清说的那些奇闻异事——什么“会飞的铁鸟”“装在匣子里的画能自己动”,

他竟都记在了心里。有时她讲得眉飞色舞忘了形,他还会冷不丁问一句:“那铁盒子跑起来,

真的比‘踏雪无痕’还快?”秦清便得意地扬下巴:“那是自然!不过嘛……”她忽然凑近,

眼神亮晶晶的,“再快也没你剑法好看。”少年耳根悄悄泛起薄红,别过脸去,

只低低“嗯”了一声。风穿过树林,带起叶声沙沙,倒像是替他多应了几句。秋意渐浓时,

林间落满了黄透的叶。邓梧笙练剑的间隙,常会看见秦清蹲在地上,

把那些形状完整的叶子捡起来,用草绳串成串,挂在他临时歇脚的树杈上。“这是做什么?

”他收剑时问,剑穗上还沾着几片落叶。“好看呀。”秦清仰起脸笑,

脸颊被秋风刮得有点红,“等叶子全黄了,挂一串在你剑鞘上,走路时哗啦啦响,

像带着片小森林呢。”邓梧笙看着她指尖被草绳勒出的红痕,没说话,却在次日练剑时,

特意避开了那棵挂满秋叶的树。秦清的“故事”越讲越离奇。

她会说有种“能照见人影的匣子”,

不用铜镜也能留住模样;说有种“能装下百本书的小册”,翻开就能看见千里之外的字。

邓梧笙起初只当是江湖杂记里的怪谈,直到有次她讲到“有人乘着银船飞到月亮上”,

他才忍不住挑眉:“月亮上不是广寒宫么?嫦娥仙子肯让凡人上去?

”“说不定……仙子也想看看人间的新鲜事呢。”秦清眨眨眼,

把后世的航天飞船藏进神话里。他竟被这话堵了一瞬,末了低笑一声:“你倒会说。

”那日之后,他下山采买时,竟给她带了支糖葫芦。红艳艳的果子裹着晶莹的糖衣,

递过来时还带着点余温。“山下看见的,”他语气平淡,像是随手买的,“听小贩说,

姑娘家都喜欢。”秦清捏着那支糖葫芦,指尖烫得像揣了团火。

她知道这串糖里藏着什么——是那个总被江湖人称“冷硬如冰”的少年,

悄悄为她融开的一点甜。夜里宿在破庙,她裹着他递来的外袍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听他在火堆旁擦拭长剑。忽然想起书中写他后来最不喜甜食,说“江湖人吃甜,容易心软”。

可此刻,他分明看着她把糖葫芦啃得只剩竹签,眼底漾着她从未在书里见过的柔和。

“邓梧笙,”她忽然开口,“你说,人会不会真的能改变命运?”他擦拭的动作顿了顿,

火光在剑身上流淌。“命是天定的,”他声音很轻,“但怎么走,或许能自己选。

”秦清望着他映在剑上的影子,忽然笑了。是了,她不就是来陪他选一条不一样的路么?

哪怕前路依旧有风雨,至少此刻,她能替他多挡一挡,再挡一挡。

转眼已过一年生辰那日的阳光格外暖,秦清把最后一块生辰糕塞进邓梧笙手里时,

他正望着山下蜿蜒的路出神。那是块掺了蜜枣的米糕,是她前几日借着采买的由头,

在山脚下的镇子上央求点心铺老板做的。“在想什么?”秦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树影。邓梧笙咬了口米糕,甜味在舌尖漫开时,他忽然开口:“秦清,

过几日我要去趟洛阳。”秦清捏着油纸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知道洛阳——书中写过,

他十七岁那年在洛阳参加武林大会,以一套改良的长风剑技惊四座,

“玉面剑郎”的名号才真正响彻江湖。“去洛阳做什么?”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去会个故人。”他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那是去年秦清用秋叶串成的装饰,

如今只剩半截草绳还系着,“前几日收到消息,当年父亲的一位旧部在洛阳露面了,

或许能问出些家族旧事的线索。”秦清的心沉了沉。这一年来,他们并非一直困在山林。

他每月总会下山一两趟,有时是采买物资,有时是追查线索,

偶尔也会带着伤回来——她知道他在暗中积蓄力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跟你一起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邓梧笙抬眸看她,眼里带着熟悉的坚决:“不行。

洛阳不比山林,三教九流汇聚,当年参与家族冤案的人说不定也在。你跟着我,太危险。

”“可你一个人……”“我十三岁就能独闯野狼谷,十四岁能连败三位高手,如今去趟洛阳,

算不得什么。”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一年你跟着我,

看够了刀光剑影,该去过点安稳日子了。”他从行囊里翻出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时,

能听见里面细碎的碰撞声。“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碎银,”他避开她的目光,

望着远处的山峰,“去城南的青云观找清风道长,他会照应你。等我从洛阳回来,

就……”“就什么?”秦清追问,指尖攥着那个沉甸甸的锦囊。

“就带你去吃洛阳最有名的水席。”他笑了笑,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听说那里的牡丹燕菜,像极了花开的模样。”秦清望着他。这一年来,他褪去了更多青涩,

眉宇间的锐气愈发显露,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从十三岁起,

他就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她的存在,或许本就是他行程里的意外。“那你要答应我,

”她吸了吸鼻子,把锦囊塞进怀里,“不许硬拼,不许硬扛。还有……”“还有,

”邓梧笙接过她的话,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和,“找到线索就立刻回来,带你去吃牡丹燕菜。

”风穿过树梢,带起他衣袂轻扬。秦清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一年的相伴,

或许就像剑鞘上那串秋叶——终究是要被江湖的风雨吹落的。可只要他还记着那句“回来”,

她就愿意在青云观里,等成一株守着山门的树。邓梧笙动身那日,天还没亮透。

秦清替他理了理略显宽松的衣襟,指尖触到他腰间的长剑,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

像要钻进心里。“路上小心。”她把打包好的干粮塞进他行囊,里面多放了两包金疮药,

是她连夜研好的新配药粉。“嗯。”他应着,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

忽然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是枚用桃木刻的小剑,剑身粗糙,却看得出发刻时的用心。

“青云观山路滑,挂在包上,能当个念想。”秦清捏着那枚木剑,指腹摩挲着不平整的边缘,

忽然笑了:“你刻的?比我画的剑还丑。”少年耳根微红,别过脸去:“走了。

”他转身的瞬间,秦清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在溪边练剑。

那时的晨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而此刻的晨雾却把他的背影晕得有些模糊。

青云观的晨钟敲了一遍又一遍,秦清数着木剑上的刻痕过日子。檐下的蛛网结了又破,

阶前的青苔绿了又黄,直到半年后的一个黄昏,她正在晾晒草药,

忽然听见山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时,正撞见邓梧笙站在夕阳里,白衣沾了些尘土,

肩上落着片枯叶,手里的剑鞘磕在石阶上,发出“笃”的轻响。他比走时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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