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夜惊魂:野狼围攻
他盯着那点红光在麻布鞋头上烧出一个小洞,烟味钻进鼻孔。
左手还握着刀柄,绳子缠得紧,指节发白。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老头在对面抽了口旱烟,烟锅里的火亮了亮。
“明早进山。”
老头说,“雪停了,药得采。”
陈昭点头,把刀收进腰侧。
右肩一动就抽着疼,像有根锈铁丝在肉里来回拉。
他没吭声,转身回了岩壁角落,躺下,闭眼。
天没亮就醒了。
外头风小了,洞口积雪被扒开一道缝,透进灰白的光。
老头己经在收拾兽皮,见他起身,扔来一个布包。
“干粮,省着吃。
东南坡有雪莲,北沟出黄精。
记着,踩实了走,雪下有空膛。”
陈昭背上布包,握紧刀,走出洞口。
雪地反光刺眼,他眯了会眼,才迈步。
林子静得很,只有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树都秃着,枝干挂霜,地上脚印杂乱,兔的、狐的,还有几道深的——他蹲下看了眼,爪痕带拖痕,是狼。
他停了两息,起身往东南坡走。
雪莲长在背阴岩缝,他记得老头教的:根要完整,采时用骨刀刮土,不能伤茎。
第一株在半坡石台,他掏出来,裹进油纸,放布包里。
第二株更高,得攀岩。
他左手抓石棱,右臂不敢用力,一点点蹭上去。
采到手,喘了口气,往下一望——坡底雪地,三双黄眼盯着他。
灰狼,肩高过膝,嘴咧着,牙泛黄。
一只前爪在地上轻刨,另两只慢慢散开,一左一右,呈弧形包抄。
陈昭退了半步,后背贴上岩壁。
刀在手里,但右肩僵着,出不了力。
他左手握紧刀柄,脚慢慢往侧移。
左边那只突然扑来。
雪炸起来,风扑脸。
他侧身,刀撩,刀尖划过狼腹,带出一串血珠。
狼落地打滚,没停,翻身又扑。
他后仰,头撞在石上,眼前一黑。
右边那只咬空,牙磕在石头上,发出咔的声。
他滚地躲开,膝盖砸进雪里,刚要起,头狼低吼一声,三只同时压上。
他背靠一棵枯树,刀横在身前。
狼群绕着他转,吐着白气,涎水滴在雪上,烫出小坑。
头狼体型最大,左耳缺了角,颈上有道旧疤。
它盯着陈昭,喉咙里滚着低鸣。
陈昭呼吸放慢。
右手疼得发麻,但他没松刀。
雪粒落在眉骨上,凉。
他盯着头狼的眼睛,等它动。
头狼跃起,前爪扑面。
刹那间,陈昭脑子一清。
雪慢了,飘在半空。
心跳一声一声,像木槌敲鼓。
头狼的肌肉在皮下绷紧,右后腿发力稍迟,落地必有半息失衡。
他听见自己心里问:“怎么活?”
一道念头冒出来:“侧身,刀撩后腿,踩它跃势反推。”
他动了。
侧身闪,刀自下往上撩,砍进右后腿筋。
头狼惨嚎,落地打滑。
他左脚蹬地,踩住狼背,借力翻身,滚出圈外。
另两狼扑空,撞在一起。
他单膝跪地,刀拄雪面,喘得胸口发烫。
右肩崩裂了,血渗进衣里。
三只狼围成半圆,头狼瘸着,眼更凶。
陈昭靠树,左手撑地,慢慢站首。
嘴里发苦,胃抽着,他咽了口唾沫,压住想吐的劲。
头狼仰头,要吼。
他盯着那张开的嘴,喉咙鼓动。
念头又来了:“等它低吼时动,声起则神散。”
他抢先动了。
左脚蹬树,人跃出,刀劈下。
不是头,不是喉,是颈侧旧疤——他“看见”那里皮肉翻起,血线暗红。
刀刃切入,深至半寸。
头狼嚎都没嚎全,前腿一软,跪进雪里。
血喷出来,热的,溅在陈昭脸上。
另两只僵了一瞬,转身就跑。
雪地上拖出三道血印,越跑越远。
陈昭站着,刀拄地,手抖得厉害。
他想喘,可吸气时肋下像刀割。
他慢慢蹲下,把刀***雪里撑着,才没倒。
远处树影一动。
老头拄拐走来,棉袄沾雪,脸上没表情。
他走到头狼尸边,蹲下,扒开伤口看了看,又看另两处刀伤——一处在腹,一处在腿筋,都避开关节大骨,专挑废力的部位。
“你小子……”他抬头,“会挑地方砍。”
陈昭靠着树,说不出话。
血从袖口滴下来,一滴一滴,砸在雪上。
“能杀狼的,才算活过一关。”
老头站起身,拐杖点地,“但命太硬的人,迟早撞上更硬的。”
陈昭抬头看他。
老头不说了,弯腰从狼嘴里拔出一颗牙,塞进陈昭布包里。
“带回去,煮汤。”
他转身,“走得了就走,走不了就死这儿。”
陈昭撑着刀,站起来。
右臂垂着,动不了。
他左手拔出刀,刀刃卷了口,但没断。
他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迈步。
雪地难走,他走得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石上。
肩、肋、腿,没一处不疼。
可他没停。
快到洞口时,天黑了。
风又起,雪粒打在脸上。
他看见洞口火光,还有老头坐在那儿,抽着烟。
他走过去,在火堆前蹲下。
老头递来一碗水。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烫得喉咙发痛,但没吐。
“药呢?”
老头问。
陈昭打开布包,取出两株雪莲,一根黄精。
黄精断了半截,但根须完整。
老头点点头,接过,扔进锅里。
陈昭把刀放在腿边,刀身沾着血和雪,卷了口。
他左手慢慢去解刀柄上的绳——绳子松了一圈,他重新缠紧,一圈,两圈,三圈。
缠到第西圈时,手指一滑,刀歪了半寸。
火光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