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
眼前的江烬和十年前那个背着我逃出火海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那时候。
养母嫌弃我,打我,骂我是狐狸精。
养父看我的眼神,像饥饿的野狼。
而养母会默默替他锁上门,任凭他对我上下其手。
我每一次挣扎,换来的都是更凶狠的毒打。
是江烬。
一次又一次闯进那个地狱,将我从绝望里捞起。
他是孤儿,无父无母。
和我一样,是泥泞里长出的野草。
那年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养父母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我在滔天的火光中心头空白,既痛快又茫然。
漫天猩红中,江烬背着我,笑得像个疯子:
“苏白,我们是烂泥里的两根藤,只有缠在一起,才不会被冲散。”
“别怕,从今往后,我护你一辈子。”
江烬是火种。
他烧毁了我腐朽的牢笼,也点燃了我全部的生命。
我曾坚信我们只有彼此。
直到此刻才惊觉。
原来从头到尾孤立无援的,从来都只有我……
思绪猛地抽回现实。
我松开禁锢他的手,向后踉跄一步,笑声凄厉而破碎:
“意外?意外能让她再次怀孕?”
“江烬,你真让我恶心!”
“你如果还爱我,就该主动去死!”
那日之后,我们不欢而散。
谁也不曾再提此事。
直到我在家里的电脑上,看到了季倾城发来的视频。
她嗓音甜腻得令人发指:
“哥哥,想人家了没?”
“哥哥,好想你……慢一点!”
视频里的喘息与水声清晰可闻。
我一眼扫过屏幕上江烬的回复:
“别闹。”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
“想你。”
“身体好些了没?晓晓在新家怎么样了?”
一阵剧烈的恶心猛地冲上喉咙。
“砰——”
茶几上那幅婚纱照摆台被我狠狠挥落,炸裂一地。
玻璃碎片中,我和江烬曾经的笑脸被割得支离破碎。
我像疯了一样。
把眼前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烂。
最后,我打开蓝牙音响,将音量调到震耳欲聋。
一遍。
又一遍。
循环播放着季倾城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如此动静,江烬立刻从浴室冲了出来。
一听见那女声,他脸色骤变。
迅速扑过去关掉了音响。
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小白,我错了。你听我解……”
话未说完,我已抡起身边的音响。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他的头!
鲜血顿时从他额角涌出,糊住了他的眼睛,
一滴滴落在那张破碎的婚纱照上,晕开刺目的红。
我突然笑出声,眼泪却失控地往下掉:
“江烬,你真脏啊!”
我猛地拉开抽屉掏出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拇指轻叩保险栓。
“离婚。”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烬,我放过你。”
“你带我逃出那个家,给我十年温暖,算你还了我的情。”
“我为你流产,为你不能再生育,算我还了你的恩。”
“我们,互不相欠了。”
江烬却抬起血肉模糊的脸,隔着我的手扣上扳机。
“苏白,你开枪。”
“杀了我,我还是你的。”
“但离婚,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