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汽修小工,月底滚蛋?
老郭汽修厂的铁皮棚下,油污混着汗味扑鼻子。
林风蹲在辆破捷达底下,手里的扳手拧得咯吱响,额头上的汗啪嗒滴在变速箱上,晕开一小片黑渍。
“林风!
你死底下了?”
粗嗓门跟炸雷似的在棚口炸开,郭胖子腆着肚子晃过来,手里的蒲扇抽得啪啪响,“那捷达修了俩小时了!
客户催三回了!
你是不是手断了?”
林风咬着牙把最后颗螺丝拧紧,挪出来时后背蹭了道油污。
他抹了把脸,刚要说话,郭胖子的蒲扇就拍在了他胳膊上。
“拍什么拍?”
林风皱眉躲了下。
“我拍你怎么了?”
郭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这个月你修坏三辆车灯,拧错七回螺丝!
昨天王虎来串门,看见你蹲这儿摸鱼,人家店里的小工半天修三辆!
你呢?
你能干啥?”
林风抿着嘴没吭声。
他来这汽修厂仨月,确实手笨。
别人看一遍就会的活儿,他得琢磨半天,有时候扳手都拿不稳——不是没力气,是总觉得手里的东西跟自己隔着层啥。
“我告诉你林风,”郭胖子指着棚外墙上的日历,“今天二十五号,到月底就五天!
再干成这德行,你立马卷铺盖滚蛋!
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音刚落,隔壁“快修王”的卷帘门哐当响了声。
王虎叼着烟晃过来,穿件印着“专业快修”的白T恤,胳膊上还挎着个工具箱。
“哟,郭老板又训人呢?”
王虎冲郭胖子笑了笑,眼神扫过林风时带了点刺,“我说老郭,你这小工是从哪儿捡的?
修个捷达都费劲,不如送我那儿扫院子得了。”
郭胖子脸上挂不住,踹了脚旁边的废轮胎:“少废话!
你过来干啥?”
“借个千斤顶。”
王虎说着,视线落在林风手里的扳手,嗤笑一声,“林风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手劲还不如我家闺女。
上次看你换轮胎,憋得脸通红都没拧动——你说你除了蹲这儿蹭油污,还会啥?”
林风攥紧了扳手,指节泛白。
他不是没脾气,只是刚来那会儿试过跟王虎理论,结果被对方堵着门嘲讽了半钟头,说他“穷酸样还敢顶嘴”。
自那以后,他就懒得跟这人废话。
可今天王虎的话跟针似的扎过来:“听说你租的那破楼月底也到期了?
要是被老郭赶走,怕是得睡桥洞吧?
也是,就你这能耐,在江城混口饭都难。”
“王虎!”
郭胖子含糊了句,“别扯没用的。”
“我这不是关心后辈嘛。”
王虎笑得更得意,伸手要拿林风手里的扳手,“来,让我瞧瞧你这破扳手……哟,都锈成这样了?
难怪拧不动螺丝。”
林风猛地往后一抽手。
扳手杆撞到捷达的保险杠,发出“哐当”一声。
王虎愣了下,随即脸沉下来:“怎么?
碰一下都不行?
穷酸样还挺横?”
“拿你的千斤顶。”
林风低声道。
“嘿!
你还敢给我甩脸子?”
王虎往前凑了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风脸上,“我告诉你林风,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卷铺盖走人,省得在这儿碍眼——行了!”
郭胖子插在中间,把千斤顶塞给王虎,“赶紧走赶紧走!”
王虎瞪了林风一眼,哼了声:“等着瞧。”
看着王虎晃回隔壁,郭胖子叹了口气:“林风,不是我逼你,王虎说得也不全错。
你要是真干不了……我能干。”
林风打断他,“月底前,我肯定……肯定啥?”
郭胖子摆手,“我再给你五天时间。
下周一要是还这样,你就别来了。”
说完,郭胖子摇着头进了里屋。
铁皮棚下只剩林风一个人。
风从棚口吹进来,带着点热气,却吹不散心里的堵。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这是他现在所有的钱,够买两桶泡面。
房租确实月底到期,房东早就放了话,再不交租就把东西扔出去。
要是再被郭胖子赶走……林风蹲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车底。
爷爷走的时候,只给留了个旧木盒,说里面是“老林家的念想”。
他之前翻了两回,就看着里面放着块刻着字的玉佩,还有几本泛黄的旧书,别的啥都没有。
念想?
能当饭吃吗?
他苦笑了下,刚要起身,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一看,是房东发来的短信:小林,下周一之前再不交租,我就叫人来收东西了。
林风捏着手机,指节都在抖。
五天。
他只有五天时间。
要是修不好车,交不上租,他真就得睡桥洞了。
咬了咬牙,林风把扳手扔回工具箱,转身往自己租的地方跑。
他得回去再翻翻那个木盒——不是盼着里面有钱,就是想看看爷爷留的东西,说不定能给自己添点劲。
租的地方在老城区的破楼里,七拐八绕才到。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就一张床,一个破桌子,墙角堆着那个旧木盒。
林风蹲在木盒前,把锁扣掰开。
里面的东西还是老样子:几本线装书,纸都脆得一碰就掉渣;还有块巴掌大的玉佩,黑不溜秋的,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他一首没认出是啥。
之前翻书的时候没看出啥名堂,林风伸手拿起了那块玉佩。
玉佩刚碰到掌心,突然烫了下。
“嘶——”林风吓了一跳,手一抖,玉佩差点掉地上。
他赶紧攥紧,可那股烫意没退,反倒顺着掌心往胳膊上爬,跟有股暖流钻进了骨头缝。
紧接着,脑袋里“嗡”的一声。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太阳穴,又像是有人把一麻袋碎玻璃倒进了他脑子里。
林风疼得蜷在地上,抱着头首打滚,眼前全是晃来晃去的影子——有穿着古装的人对着他跪拜,喊着“师尊”;有云雾缭绕的山巅,他站在崖边,手里捏着块跟这玉佩差不多的东西;还有浑身是血的人冲他笑,说“鬼谷子,你也有今天……啊!”
林风猛地喊出声,浑身的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他喘着粗气抬头,眼前还是那间破屋子,墙角的木盒敞着,手里的玉佩不烫了,就剩点温乎气。
刚才那是……啥?
幻觉?
林风撑着墙站起来,脑袋还有点晕。
他低头看手里的玉佩,突然发现上面那两个模糊的字好像清楚了点——左边是“捭”,右边是“阖”。
捭阖?
这俩字他好像在哪听过……正愣着,手机又震了。
是郭胖子发来的微信:林风!
刚才那捷达车主又催了!
你赶紧滚回来!
再不来客户就走了!
林风心里一紧。
客户走了,郭胖子肯定更容不下他。
他把玉佩塞回兜里,踉跄着往外跑。
刚跑到楼下,就看见王虎站在路边打电话,声音故意扬得很高:“对啊,老郭那小工?
估计撑不过这周末……就他那样,还想在汽修行当饭吃?
做梦呢……”林风攥紧了拳头。
兜里的玉佩,好像又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