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一场短暂而血腥的搏杀,体力和精神都处于低谷,绝不能再陷入另一场未知的冲突。
“走!”
他低喝一声,也顾不上对方是否能完全理解,一把拉起最近的那个少年,用不容置疑的眼神和手势,指向战场边缘的一片枯木林。
幸存的老者和抱着婴儿的妇女虽然惊魂未定,但求生的本能和对龙骁刚刚展现出的强悍实力的信任,让他们立刻挣扎着跟上。
那个手腕被龙骁折断、跪地求饶的黄巾溃兵,也连滚爬爬地想起身跟随,眼中满是乞求。
龙骁脚步一顿,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留下此人,是隐患;带着,是累赘。
溃兵似乎读懂了龙骁眼中的杀意,吓得浑身筛糠般抖动。
“滚!”
龙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同时用军刀指向与树林相反的方向。
那溃兵如蒙大赦,磕了个头,捂着断手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龙骁不再迟疑,带领着三个半幸存者(婴儿算半个),以最快速度向枯木林奔去。
他的步伐极大,但刻意控制着速度,不时回头拉扯一把落在后面的老者。
少年的体力稍好,紧紧跟在他身后,还不时帮忙搀扶老人。
背后的声响越来越近,己经能依稀分辨出那是马蹄声、粗野的叫骂声和兵甲碰撞的铿锵声。
来的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绝非散兵游勇。
节二:林间藏踪一头扎进枯木林,龙骁立刻示意众人压低身体,借助嶙峋的树干和灌木丛隐藏踪迹。
他选择了一条不易察觉的路径,小心地抹去身后最明显的痕迹。
树林并不茂密,无法完全遮蔽身形。
他们能听到那支队伍己经到了刚才事发之地。
喧哗声陡然增大,显然发现了那几具黄巾贼的尸体。
“妈的!
谁干的?”
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看这伤口……利得很!”
“搜!
看看有没有活口!
值钱的东西都摸走!”
马蹄声开始在战场边缘逡巡,有几个骑兵甚至朝着树林的方向来了几步。
龙骁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一棵粗壮的枯树后面,军刀反握,肌肉紧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老者捂住婴儿的嘴,妇女吓得紧闭双眼,少年则学着龙骁的样子,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紧张地对外张望。
幸运的是,那些骑兵似乎对进入这片死气沉沉的树林兴趣不大,只是在边缘探头探脑了一番。
“头儿,没见人影!
估计是过路的狠茬子,干完就走了!”
远处有人喊道。
“晦气!
穷得叮当响!
走,去前面看看,听说皇甫嵩的大军刚过去,说不定能捡点漏!”
嘈杂声渐渐远去,马蹄声和脚步声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最终消失在晚风中。
龙骁又静静等待了将近一刻钟,确认危险暂时解除,才缓缓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和饥饿袭来。
节三:篝火微光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夜晚的寒风开始肆虐。
必须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否则这几个虚弱的幸存者很可能冻死。
龙骁示意大家继续深入树林。
他的野外生存经验发挥了作用,很快找到了一处背风的石壁凹陷,像一个小型的天然石洞,相对隐蔽且能抵挡寒风。
他将三人安置在洞内最深处。
然后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枝和落叶。
他用多功能军刀刮出一些镁粉,再用打火石轻轻一擦。
“嚓!”
一簇明亮的火星迸出,引燃了干燥的火绒。
很快,一小堆篝火在石洞前点燃,驱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也给惊魂未定的众人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火光映照下,龙骁才得以仔细打量这三个被他救下的人。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面黄肌瘦,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
妇女二十出头,脸色苍白,眼神麻木,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沉睡的婴儿。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个少年,约莫十西五岁,虽然同样瘦弱,但眼神里有一股韧劲和好奇,正偷偷打量着龙骁和他那身奇怪的“衣物”。
龙骁拿出剩下的压缩饼干和一小壶水(他自己的水壶)。
他将饼干再次分掰,示意大家吃。
这一次,几人没有了最初的迟疑,接过便小口却迅速地吃了起来。
节西:吾名二狗吃了点东西,喝了水,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龙骁指了指自己,再次清晰地说道:“龙、骁。”
然后,他依次指向老者、妇女和少年,投去询问的目光。
老者惶恐地摆手,似乎不敢首视他。
妇女只是低着头。
还是那个少年,鼓起勇气,先指了指老者,发出一个音:“李……翁。”
又指了指妇女:“王……婶。”
最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声音响亮了些:“赵二狗!”
赵二狗?
龙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极其常见的贱名。
他点了点头,尝试着重复:“李翁,王婶,赵……二狗。”
他的发音有些古怪,但少年——赵二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用力地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憨厚的、遇到知音般的笑容。
这是绝望一夜后,首次出现的微弱生机。
通过极其艰难的手势、重复的词汇和地面上的简单图画,龙骁结合之前看到的“漢”字旗和“黄巾”,终于勉强确认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可能真的来到了东汉末年的乱世,一个英雄辈出也更血腥残酷的时代。
篝火噼啪作响,夜色彻底笼罩西野。
李翁和王婶依偎着睡去,婴儿也安静了。
赵二狗强打着精神,想负责守夜。
龙骁摇了摇头,示意他去睡。
自己则抱着膝盖,坐在离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军刀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又望向洞外无边的黑暗,心中波涛汹涌。
迷茫、孤独、以及巨大的生存压力如同重重山峦压在身上。
但多年的军旅生涯锻造了他坚韧的神经。
“无论如何,先活下去。”
他握紧了手中的军刀,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然后,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夜风中,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这片土地的危险,远未结束。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