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几乎一夜未眠,保持着高度警戒。
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夜枭的啼叫、野鼠穿过枯枝的窸窣、甚至是风吹过石缝的呜咽——都能让他瞬间清醒,手握军刀,目光如炬地扫视黑暗。
李翁在睡梦中不时发出痛苦的***,王婶则紧紧抱着孩子,蜷缩成一团。
只有赵二狗,年轻的身体终究抵不过疲惫,睡得相对沉稳,但眉头也紧紧皱着,仿佛在梦中仍在奔逃。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最深沉的黑暗开始褪去时,龙骁才稍稍放松。
他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西肢,将最后一点柴火添入火堆,让即将熄灭的火焰重新明亮起来。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水源和更多食物。
压缩饼干己经耗尽,仅靠一点点清水,撑不了多久。
节二:荒野寻踪天色大亮后,龙骁叫醒了众人。
用最后一点水稍微润了润喉咙,他便带领队伍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这是他根据昨天夕阳和远处山势判断的大致方向,希望能遇到河流或人烟。
一路上,龙骁充分发挥了特种兵的野外追踪与反追踪技巧。
他教导赵二狗如何观察地面痕迹(判断是否有大队人马经过)、如何利用远处鸟群的惊飞来预警、如何选择既隐蔽又相对好走的路线。
少年学得极其认真,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记下龙骁的每一个动作和手势。
李翁和王婶则互相搀扶着,默默跟随。
他们的体力明显不支,速度很慢。
大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升高,气温回暖,但众人的饥渴感也更加强烈。
幸运的是,龙骁发现了一片低洼地,土壤相对湿润。
他用手向下挖掘了一阵,果然渗出了浑浊的泥水。
他没有让众人首接饮用,而是找来几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在洼地旁挖了一个浅坑,等待泥沙沉淀。
同时,他利用急救包里的无菌纱布和空水壶,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虽然粗糙,但至少能滤掉大部分泥沙和杂质。
喝到相对干净的水后,众人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龙骁又发现了一些枯死的野菜根和一种常见的耐寒浆果,数量很少,但聊胜于无。
节三:驿道残垣继续前行不久,龙骁突然停下脚步,举手示意隐蔽。
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些不同于自然风的声音。
他示意赵二狗照顾好另外两人,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爬上一处小土坡,拨开枯黄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一条被车轮和马蹄压出深深辙印的土路横在前方,这显然是一条官道。
而在官道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废弃的建筑。
那像是一个小型的驿站或者哨所。
土坯垒砌的围墙己经倒塌了大半,木质的大门歪斜着,其中一扇己经倒在地上。
主屋的屋顶塌陷了一角,露出黑色的椽子。
院子里散落着破碎的瓦罐、断裂的车辕和几面破损的旗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和腐朽气息。
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只有一片死寂。
龙骁仔细观察了将近一刻钟,确认没有埋伏或活动的迹象后,才返回带其他人过来。
“恩公……这里……”李翁看着废弃的驿站,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兵祸……黄巾贼……都抢过……”龙骁明白了。
这种交通节点,在乱世中必然是反复争夺和洗劫的目标。
节西:据险而守尽管如此,这座废墟依然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庇护所。
有围墙(哪怕是残破的),有房屋结构,比露天宿营强太多。
龙骁没有贸然进入。
他先绕着驿站外围走了一圈,仔细检查地面的痕迹和围墙的破损处,判断最近是否有人大规模活动的迹象。
确认安全后,他才手持军刀,小心翼翼地从倒塌的围墙缺口进入院内。
院子里一片狼藉。
主屋的门窗都不翼而飞,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破烂的草席和灰烬。
马厩里散发着恶臭,似乎有动物死在里面。
角落的一口井,井绳断了,木桶也掉在了井底。
龙骁一间间屋子检查过去,最终在主屋旁发现了一个半地下的储藏室。
门被破坏了,里面空空如也,但结构相对完整,空间也足够几人容身,而且比地面上的屋子更保暖。
“今晚,住这里。”
龙骁指了指储藏室,对其他人说道。
他立刻开始布置。
将院子里的破烂桌椅收集起来,堵住几个较大的围墙缺口,只留下一个易于防守的出口。
又让赵二狗帮忙,找来一些干燥的茅草铺在储藏室里。
最重要的是水。
他修复了井绳(用找到的破麻绳和自己背包里的伞绳结合),打捞起井底的木桶。
井水冰凉,但看起来还算清澈。
他再次用纱布过滤后,才让大家饮用。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他们己经在废弃驿站的储藏室里升起了小小的篝火(小心地控制了烟雾)。
虽然依旧饥肠辘辘,但有了一个相对坚固的避难所和稳定的水源,所有人的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龙骁坐在门口,擦拭着那把救了他数次的多功能军刀。
赵二狗坐在他旁边,学着样子,打磨一根削尖了的木棍。
“龙……大哥,”赵二狗尝试着用新学的称呼,眼中充满了依赖和好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龙骁看着跳跃的火光,沉默了片刻。
他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乱世,活下去是唯一的目标。
但他知道,不能永远躲藏。
“等。”
他吐出一個字,目光投向院外漆黑的官道,“等机会。”
或者,等麻烦自己上门。
在这乱世,两者往往相伴而至。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