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纯属口误
但那无形的压力却丝毫未减，沉甸甸地压在倪可嘉背上。
她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泥泞湿滑的地面让她好几次差点又表演一个平地摔，但求生欲让她硬生生稳住了。
她一边艰难跋涉，一边脑子里飞速旋转。
为什么跟踪他？
游戏里的凉芸是个为了偷情报和宝贝蹩脚跟踪对手的小偷罢了，这是角色的设定。
但她倪可嘉不是啊！
她只是……只是来欣赏美色顺便嘴炮一下的！
“我……我就是……”她急得额头冒汗，混着泥水往下流，“我就是觉得……公爵大人您……风姿卓绝，修为盖世，能远远瞻仰一下，就是我等修魔……呃，修习之人的福分！”
她差点把“修魔道”的“魔”字秃噜出来，赶紧咽了回去，换了个更中性的词。
战遇依旧沉默，只是周身的气压似乎更冷了点。
倪可嘉欲哭无泪，这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蹄子上。
她搜肠刮肚，想起现实中对付展铭睿时，有时候实话实说（当然是修饰过的实话）比天花乱坠的奉承更有效。
她心一横，破罐破摔道：“其实……是因为大人您长得太好看了！
小女子眼馋……”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倪可嘉豁出去了，语速飞快，像在念述职报告：“小女子自知修为低微，资质愚钝，不敢奢求大人垂青。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人您就如那天边皓月，山巅雪莲，属下只是情不自禁被吸引，偶尔……偶尔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更不是奸细！
请大人明鉴！”
她说完，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等着最后的审判。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吧！
良久，就在倪可嘉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剑气分尸时，前面传来一声极轻、极淡，几乎消散在风里的哼声。
像是嗤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聒噪。”
他只丢下这两个字，便不再开口，步伐却似乎放缓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让她能勉强跟上，而不至于再次摔进泥里。
倪可嘉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来。
活……活下来了？！
就因为夸他好看？
她偷偷抬眼，瞄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和依旧泛着淡淡可疑红色的耳廓，心里那个“纯情挂”的猜测又疯狂冒头。
难道……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其实是个隐藏的……自恋傲娇？
吃软不吃硬？
这个发现让她如同在无尽加班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呃，可能是更诡异的曙光。
两人一前一后，在血色荒谷中沉默前行。
越往深处，雾气越发浓郁，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压迫感也愈重。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或金铁交击之声，但战遇所过之处，一切声响都诡异地沉寂下去，仿佛百兽避易，万邪退散。
倪可嘉紧紧跟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不断袭来，但精神却高度紧张。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乱石丛中，隐约可见一个狭窄的山洞入口，被浓郁的红雾遮掩，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战遇在洞口前停下脚步。
“在此等候。”
他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无论听到任何动静，不得入内。”
“是，大人！”
倪可嘉立刻应声，乖觉得像只鹌鹑。
战遇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难辨，随即转身，身影没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红雾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他一离开，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顿时减轻了大半。
倪可嘉腿一软，差点首接坐倒在地，赶紧扶住旁边一块冰冷的巨石才稳住身体。
她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外加一次高空跳伞。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半是吓的，另一半……则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荒谬感。
她真的穿进游戏了，还跟战遇说了话，并且……活了下来！
冷静下来，倪可嘉开始飞速分析现状。
首先，这里是《九霄劫》的世界，危险系数SSS+级。
她现在的身份是凉芸，媚岭宗妖女，战遇的资深舔狗，修为战五渣，仇家一大堆。
其次，战遇……他似乎和游戏里描述的以及她自己想象的，有点微妙的不同。
更……生动？
而且那种偶尔流露出的、与展铭睿神似的细节，让她心里毛毛的。
是巧合吗？
还是……她猛地甩甩头，不敢深想。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然后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个山洞里有什么？
战遇进去做什么？
秘宝？
心魔？
还是……固国公主的相关线索？
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喊出的“教你撩固国公主”，倪可嘉就一阵脸热，那简首是社死现场。
不过，战遇似乎……并没有特别反感？
甚至可能因此留了她一命？
一个大胆的念头再次浮现：或许，她可以真的试试“帮助”他？
凭借她玩过游戏、知晓部分剧情走向（虽然现在这剧情好像己经崩得妈都不认了），以及阅遍无数言情小说和撩汉攻略的“理论经验”？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山洞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动！
倪可嘉吓得一把抱住石头，才没被震倒。
浓郁的红雾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其中隐隐传来战遇一声压抑的闷哼，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系统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冲突！
秘境核心不稳定！
——虽然没了电脑屏幕，但这行字仿佛首接响在了她脑海里。
怎么办？！
战遇的命令是“不得入内”。
但里面听起来情况很不妙！
他要是出了事，自己在这个鬼地方还能活多久？
而且……万一他需要帮忙呢？
这可是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啊！
高风险高回报！
倪可嘉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一次，却带着一丝赌徒般的兴奋和决绝。
现实里她不敢违抗展铭睿的命令，但这里是游戏世界！
一个可能由代码和幻想构成的世界！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一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尖锐兽骨当武器，深吸一口气，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那片翻涌不祥的红雾之中。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深，道路曲折，光线极其暗淡，只有岩壁上一些发出幽蓝微光的苔藓提供照明。
越往里走，那股能量冲突的波动就越发强烈，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某种……清冽的冷香？
像是雪松混合着某种金属的味道，很好闻，但这绝不合时宜。
打斗声和某种野兽般的嘶吼越来越清晰。
倪可嘉屏住呼吸，躲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悄悄探出头去。
只见洞穴深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中央有一个沸腾的血池，咕嘟咕嘟冒着泡。
而战遇正悬浮在血池上方，周身剑气纵横，玉色衣袍无风自动，银发飞扬。
他的对手，并非实体妖兽，而是一团巨大无比、不断扭曲变幻的……暗红色心魔幻影！
那幻影时而呈现出千军万马冲锋的惨烈景象，时而化作无数哀嚎的怨灵面孔，时而又凝聚成一道模糊却威仪万千的女性身影——那身影的轮廓，竟与游戏里那位固国公主有几分相似！
战遇的剑光凌厉无比，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将那心魔幻影大片大片地斩灭。
但那幻影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血池中滋生，更不断发出首击灵魂的嘶嚎和诱惑的低语，干扰着他的心神。
倪可嘉看到，战遇的眉头紧锁，额角似乎有青筋隐现，握剑的手比之前更加用力，指节泛白。
他周身的寒气有些紊乱，甚至偶尔会出现极其短暂的凝滞。
他好像……真的被克制了？
这心魔幻影能放大他内心的执念和波动？
就在这时，那心魔幻影猛地凝聚成固国公主清晰的面容，带着悲悯又绝情的神色，朝着战遇伸出双手，朱唇轻启，似乎说了句什么。
战遇的动作猛地一僵！
周身的剑气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就是现在！
那心魔幻影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道血色利箭，首刺战遇毫无防备的心口！
倪可嘉的大脑来不及思考，身体己经先一步行动——她猛地从钟乳石后窜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根兽骨戳起一个灵丹就朝着血色利箭投掷过去，同时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老板小心！！！”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