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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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家记忆银行的安保主管,负责守护客户封存的痛苦或甜蜜记忆。

某天一位女客户声称丈夫被谋杀,但警方调查证实她丈夫是***,

然而她丈夫的记忆数据在我手中显示有被篡改的痕迹,我偷偷恢复了他临死前的记忆,

震惊地发现他确实是被推下高楼,而推他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城市在脚下匍匐,

像一片流淌着光与暗的冰冷电路板。李维站在“永恒记忆”银行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悬浮车流无声滑过,

霓虹灯牌在潮湿的夜雾中晕开斑斓却模糊的光团,一遍遍刷过他的侧脸,明灭不定。

这里是记忆的坟墓,也是金矿。人们将不堪重负的痛苦、无法直视的甜蜜,

所有不愿携带或害怕遗失的过往,封存在一枚枚指甲盖大小的晶卡里,

交由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保管。而他,李维,是这座堡垒的守护者。

他的职责是确保这些记忆绝对安全、绝对私密,像沉入最深海沟的铁箱,永不见光,

也永不被打扰。身后的控制中心,巨大的全息界面无声流转,无数光点代表着一份份记忆,

绿色是稳定封存,蓝色是正在调用,红色……他任职七年来,从未见过红色警报亮起。

绝对的秩序,绝对的掌控,这是他唯一能从中汲取一丝稀薄暖意的东西。

内线通讯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打断了他的凝视。助手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主管,前台有位女士,坚持要立刻见您。她说……和您预约过,

但我这里没有记录。她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李维皱眉。预约?他今天没有预约。

状态不好的人在这里并不罕见,通常是那些终于鼓足勇气来提取某段痛苦记忆,

准备直面伤疤的客户。“名字?”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李婉。”助手顿了顿,

补充道,“她说她的丈夫,李哲,一周前……去世了。”李维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落在控制台一角那个刚刚被标注为“待特殊审核”的记忆文件上。

文件名:LNX-730——李哲。死亡原因标注:***。归档程序已自动启动。

“带她到三号会客室。”他说。三号会客室是专门为情绪不稳的客户准备的,隔音极好,

墙壁是柔和的暖白色,会根据心率释放安抚性信息素。但此刻,

房间里弥漫的却是一种尖锐的、几乎要撕裂这种虚假宁静的恐慌。李婉坐在宽大的软椅上,

瘦削的身体深陷其中,像一只被惊惧抽空了骨头的鸟。她双手死死攥着一只苍白的手提包,

指节凸出,没有一丝血色。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头,

眼睛里是一片干涸的血丝和汹涌的绝望。“李主管?”她的声音劈裂,带着哭过头的沙哑,

“他们说我丈夫是***……跳楼。我不信!李哲他不可能***!

他那天早上还在和我讨论周末去哪家新开的餐厅,他还在看旅行目录,

计划下个月的结婚纪念日……他怎么可能……”她急促地喘息,话语碎不成句。

李维在她对面坐下,保持着一个专业的安全距离。他见过太多悲伤的客户,

否认、愤怒、 bargaining、抑郁、接受,五段论里的每一种形态他都熟悉。

但李婉眼底深处那种近乎偏执的确信,让他职业性的冷静外壳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纹。

“李女士,请节哀。”他的声音尽量放缓,“警方出具的调查报告,您看过了吗?

现场的监控录像,法医的鉴定……”“看了!我都看了!”李婉猛地打断他,身体前倾,

一种孤注一掷的迫切,“楼顶监控有死角,只拍到他一个人走上去,

然后……然后就……没有别人!但他们忽略了时间差!那份报告有漏洞!

李哲……李哲他在这里存了一份记忆,大概三个月前。他当时说,

是为了给我们的纪念日一个惊喜,要封存一段特别的共同记忆,到时候一起读取。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一定是那段记忆里有东西!”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张授权芯片,

啪地按在桌上,推向李维:“我要提取!现在就提取!他的记忆能证明!求求你!

他们都不信我,警察说我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但我没有!

”李维的目光落在那个属于李哲的记忆文件上。银行的规矩森严,客户死亡后,

记忆提取需要复杂的法律手续,继承人公证、法院许可……一套流程走下来,至少一个月。

他不能破这个例。任何例外都是对绝对秩序的打碎。他例行公事地解释规定,

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李婉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灰败和……一种奇怪的、让李维心脏微微一缩的审视。

她死死盯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职业面具,看清后面藏着的什么东西。

“连你也不帮我……”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呓语,

“你们都一样……都想把它藏起来……”最终,她被助手几乎是搀扶着离开。

会客室的门无声合拢,将她那令人不安的绝望隔绝在外。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那份偏执的确信,像一根冰冷的针,悬在李维的太阳穴旁。

他回到控制中心,巨大的环形光幕再次将他包裹。

LNX-730——李哲的名字在其中静静闪烁,等待着被永久封存,或彻底销毁。***。

一切证据指向***。一个女人的崩溃,在铁一般的证据前,苍白无力。可是……那根针还在。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调出了李哲记忆文件的底层数据日志。

庞大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设定好筛选条件,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飞速滚动的代码。正常,正常,

正常……封存时的生命体征监测正常,情绪指数波动在预设范围内,

加密层级……他的目光骤然定格。在一连串平滑的数据流中,

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冗余信息掩盖的时间戳断层。

断层发生在文件被封存后的第47小时。持续时间,0.003秒。

伴随有无法溯源的极微量数据写入痕迹,手法高超,近乎完美地伪装成了背景辐射噪点。

不是系统自检,不是常规维护。这是一次触碰。

一次来自外部的、未经授权的、极其隐秘的触碰。篡改。

李婉那双绝望而偏执的眼睛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冷汗,细密无声地从他后背渗出。

规矩、条例、绝对的安全承诺……这一切铸成的坚固冰面,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细缝。

冰缝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幽寒。他不能擅自恢复并读取客户记忆,这是最核心的禁令,

是记忆银行存在的基础。一旦触碰,他迄今为止所守护的一切,他所是的那个“李维”,

都将崩解。但是……那个0.003秒的幽灵般的痕迹,

和李婉嘶哑的“他们都不信我”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低沉的、无法忽视的嗡鸣,

在他颅腔内回荡。夜深了。控制中心只剩下他一人,还有无数在数据深海中沉浮的记忆光点,

像一片沉默的、冰冷的星河。他的权限卡划过读取器,发出单调的“嘀”声。

高级诊断模式启动,绕过了三层安全协议。他的手指冰凉,甚至有些僵硬,

但操作却精准得可怕。找到那个断层,剥离伪装层,

逆向追踪写入路径……像在显微镜下剥离一个细胞的细胞壁。数据的世界里,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要你知道如何去看。恢复程序启动。

进度条在光幕上缓慢地、顽固地向前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血液冲上耳膜,发出轰鸣。百分之百。

文件标识从“已封存”变为“可读取高危”,刺眼的红色。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

黑暗。冰冷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他——不,是攫住了李哲。凛冽的风如同刀片,刮过皮肤。

视野剧烈晃动,模糊的霓虹灯光扭曲成狰狞的色块。这是在极高的地方。绝望的喘息声,

来自李哲的喉咙,也仿佛来自他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然后,

一个声音穿透了风声和心跳的轰鸣。平稳,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奇怪的熟悉感,

却听不真切具体内容。视野猛地旋转,李哲似乎转过了身,面对着一个身影。

楼顶边缘的危险气流卷起那人的衣角。一张脸猛地闯入视线。距离极近。

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映出的、李哲自己惊恐扭曲的倒影。

近得能看清那脸上每一丝最细微的纹路和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仇恨,

没有疯狂。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空白。像戴着一张完美复刻的人皮面具。

而那张脸——李维的呼吸骤停。血液在瞬间冻结,然后疯狂倒流,冲上大脑,又猛地褪去,

留下彻骨的冰寒和一片毁灭性的空白。那张脸。是他的脸。玻璃幕墙外城市的万千灯火,

控制台上流动的幽蓝数据光,乃至整个浩瀚无声的数据宇宙,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碎成粉末,卷入一个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冰冷的读取终端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

“啪”一声轻响,砸在控制台光滑的表面上。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具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灵魂和温度的雕像。只有控制中心恒温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挽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李维猛地抽了一口气,

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心脏随之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死死盯着控制台上已经暗下去的光幕,

那里面曾映出他——另一个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幻觉?数据错误?记忆融合导致的认知紊乱?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技术名词,试图抓住一根理性的稻草,来解释这绝对不可能的一幕。

但对数据敏感近乎本能的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一切。

那段记忆 raw data 的完整性毋庸置疑,

那0.003秒的篡改痕迹是真实存在的,

而最后呈现的画面……清晰、稳定、毫无技术瑕疵。那是真的。他看到了“自己”,

杀死了李哲。混乱的漩涡中,一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破重重迷雾:那个篡改者。

那个在李哲记忆被封存后47小时,以高超技术手段潜入并试图掩盖真相的人。是谁?

为什么?而“自己”……那个顶着李维面孔的凶手,和这个篡改者,是什么关系?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金属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在这死寂的控制中心里如同惊雷。他顾不上扶,几步冲到主控台前,

手指因为残留的颤抖甚至第一次误触了界面。调取日志!追踪那个0.003秒的幽灵!

数据流再次奔腾。这一次,他不再是调查者,而是逃亡者,同时又是追猎者。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他的脊椎,

但一种更强大的、近乎本能的东西压倒了恐惧——对真相的渴求,或者说,

对自身存在的保卫欲。他必须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是谁盗用他的面孔,

将他拖入这无尽的噩梦。入侵路径极其复杂,源头经过层层跳转和伪装,

最终指向一个位于城市边缘、早已废弃的旧工业区网络节点。公共节点,无法追溯具体身份。

对方是个高手,几乎没留下任何尾巴。几乎。李维的眼睛布满血丝,

瞳孔深处跳动着偏执的光。他调动了最高权限,

动用了几个他私下编写、从未在银行系统里登记过的追踪脚本,像最敏锐的猎犬,

重新扑入那片看似已被清扫干净的数据荒原。一定有痕迹。只要是存在过,就一定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人工天幕开始泛出虚假的晨光。

控制台边散落着几只空了的营养液袋子。突然,一个脚本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在无数重伪装包覆的最内核,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独特的信号特征码残留。这种特征码,

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商业或开源黑客工具。它很古老,近乎原始,

却带着一种冷硬的、军队特有的简洁和高效。李维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一次,

却是因为冰冷的、 targeted 的愤怒。军用级。退役技术。范围瞬间缩小。

银行内部权限日志、安保排班表、外部市政监控访问记录……寻找任何能与这个信号特征码,

以及与李哲死亡时间、记忆篡改时间点产生交叉的人。光幕上,无数信息窗口弹出又关闭。

最终,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数据箭头,扭曲着、缠绕着,指向一个名字,一个权限代码,

一张熟悉的脸——安德斯。记忆银行的首席技术官。他的上级,他偶尔会一起喝一杯的同事,

一个总喜欢拍着他肩膀说“别太紧绷,李维”的和善中年男人。安德斯有背景,

模糊的“相关部门”退役背景,银行高薪挖来的技术定海神针。是他?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为什么?李维死死盯着光幕上安德斯带着微笑的证件照,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愤怒席卷了他。他想起李婉那绝望而偏执的眼神。她是对的。

所有人都错了。而他自己,成了这场阴谋里最可怕的道具。他猛地关闭了所有界面,

清除了自己刚才所有的操作日志,手法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丝狠绝。

控制中心恢复了往常的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需要离开这里。需要冷静。

需要思考下一步。乘坐高速电梯下楼时,他看着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张属于“李维”的脸,此刻感觉如此陌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剥离,

露出后面另一张毫无表情的、杀手的面孔。银行大堂空旷而安静,

早班的清洁机器人正在无声滑行。他快步走向出口,玻璃自动门映出他略显仓促的身影。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外面街道上,一辆停泊了许久的黑色悬浮车,

车窗无声降下了一指宽的缝隙。一种难以形容的、被瞄准的感觉,如同冰针,

骤然刺在李维的后颈上。他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看向那辆黑色悬浮车。车窗缝隙里,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那种感觉无比清晰——注视。冰冷的、非人的注视。

车门没有打开,也没有任何声音。那辆车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

像一头蛰伏的、拥有无限耐心的金属野兽。李维的血液似乎再次冻结。他站在原地,

动弹不得,仿佛站在深渊的边缘,前后左右,皆是黑暗。而那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

正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自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将银行内部的恒温光明与外面的冰冷现实彻底隔绝。

那辆黑色悬浮车像一块被遗忘在街角的墓碑,静默地散发着寒意。车窗那条缝隙后的黑暗,

比最深的数据深渊还要令人窒息。李维僵在原地,血液冲刷着耳膜,咚咚作响,

盖过了清晨街道刚开始苏醒的微弱噪音。不是幻觉。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针,

钉在他的视觉神经上。他强迫自己转动仿佛生了锈的脖颈,移开视线,

脚步有些虚浮地继续向前走。不能停。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他的后背肌肉紧绷,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预警着可能从身后袭来的未知危险。走了十几米,拐过一个街角,

那辆车的视线被建筑物切断。他几乎立刻闪身躲进一个早报刊亭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向后窥探。那辆黑色悬浮车没有动。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

仿佛只是路人随意停泊。但他心脏的狂跳没有丝毫减缓。他扯了扯风衣的领子,

将半张脸埋进去,快步混入逐渐增多的人流。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薄冰上,

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就是彻底的破碎和沉没。他没有回家。那个曾经代表休息和隐私的场所,

此刻在他脑海里变成了一个可能被标记、被监视的陷阱。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全,

绝对隐蔽,能让他理清这团乱麻的地方。城市的下层,霓虹灯无法彻底照亮的地方。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机油、廉价食物和某种化学制剂挥发的甜腻气味。

李维穿过狭窄的、挂满杂乱线路和晾衣绳的巷道,最终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金属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老旧的生物识别锁。他伸出手指。识别锁发出微弱的蓝光,

扫描过他的指纹和皮下毛细血管模式。“咔哒。”门向内滑开,又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将外界的喧嚣和危险暂时隔绝。这里是他多年前私下购置的一个安全点,

连银行系统里都没有记录。一个狭小的空间,墙壁是***的金属板,

只有最基本的生活设施和一个他自行搭建的、性能却远超银行标准配备的离线数据工作台。

冷白色的灯光亮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他脱下风衣,扔在唯一的椅子上,

走到工作台前。冰冷的金属台面触碰到他依旧有些发颤的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启动系统。庞大的本地数据库开始加载。他需要答案。而答案,

只能从那个源头去寻找——李哲的记忆,那段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彻底摧毁的恐怖画面。

深吸一口气,他插入了携带LNX-730备份的加密硬盘。数据流倾泻而下,

在工作台的主光幕上重新构建出那个楼顶的绝望场景。风声,心跳,冰冷的失重感。

还有那张脸。他的脸。这一次,他强行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和生理不适,

将分析师的冷酷面具戴在脸上。他不再是那个被惊吓的安保主管,而是一个审视证据的机器。

放大。面部特写。增强分辨率。毛孔,细微的疤痕,虹膜的纹理,

眼睫毛的弧度……每一个生物特征细节都在高精度解析下无所遁形。数据比对程序无声运行,

将他自己的员工档案生物信息与画面中的“李维”进行毫厘级的校验。光幕一侧,

结果疯狂滚动。匹配度:99.97%。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界上不存在两个生物特征完全一致的人,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会有极其细微的差异。

99.97%?这已经无限接近于“就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冷汗再次渗出。但他咬牙撑住。

如果不是孪生兄弟这种荒诞的巧合他是独生子,档案清晰可查,

那就只剩下一种技术上的可能——生物复制面具?全息投影?某种极其逼真的拟真技术?

他调动所有知识储备,疯狂检索着军用、黑市可能存在的各种伪装技术资料。

大部分技术要么无法达到如此高的生物特征复现度,

无法在那种近距离、动态环境下瞒过记忆记录记忆记录仪捕捉的是生物电信号和神经反馈,

远比光学摄像头更精准。工作台上的指示灯不断闪烁,

庞大的数据流几乎要撑爆本地处理器的极限。就在他几乎要陷入绝望时,

一个深埋在军方已解散项目废案中的名词,如同幽灵般跳了出来——“幻影”项目。

一份高度残缺的档案。描述了一种处于理论阶段的意识映射与生物接口侵入式伪装技术。

它不是简单的物理面具或光学欺骗,而是直接干扰目标的短期记忆与感知神经系统,

让目标“认为”自己看到了某张特定的脸。它作用于大脑,欺骗的是感知本身。因此,

任何记录设备,只要其原理是基于捕捉主体的神经反馈和生物电信号如记忆银行的技术,

都会被同步欺骗,记录下被篡改后的“真实”。理论上,

这项技术需要先获取被模仿者的极高精度的生物神经网络数据,以及强大的实时运算支持。

李维感到一阵眩晕。如果……如果对方拥有这种技术……那么,李哲记忆里的“他”,

是李哲临死前被篡改的感知?是凶手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是李维”这个信息,

强行灌入了李哲正在记录的记忆中?目的是什么?栽赃。

完美的、从受害者视角出发的、铁证如山的栽赃。

而谁能接触到李维足够详细的生物神经网络数据?

谁能有权限动用这种理论上甚至不该存在的军用级技术?答案,

再次冰冷地指向那个名字——安德斯。只有作为首席技术官的他,

有可能在银行系统日常的“安全检测”、“性能优化”等名义下,

接触到李维的深层生物数据。也只有他的背景,能接触到这种恐怖的废弃项目技术。动机?

李维快速调阅银行近期的核心日志和安德斯的权限操作记录。

他发现了一系列被巧妙伪装成系统冗余操作的异常数据访问。访问时间点集中在深夜,

路径绕过了三层常规审计。这些访问最终都指向一个区域——银行深处,

一个被称为“伊甸园”的绝对禁区。“伊甸园”里存放着什么,

连他这个安保主管都无权知晓。只有董事会极少数人和……安德斯拥有最高权限。

传闻那里封存着这个城市最有权势和财富之人的秘密,那些足以打败一切的记忆。

是潘多拉的魔盒。安德斯想打开它?李哲的记忆是关键?

李哲在三个月前封存的那段所谓“纪念日惊喜”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他是不是无意中记录了某些不该记录的东西?关于“伊甸园”?关于安德斯?而他自己,

李维,这个负责守护最后防线的人,成了计划中完美的替罪羊。一旦李哲的记忆被公开读取,

跳出来的凶手面孔,将让他百口莫辩。

就在他试图深入追踪安德斯对“伊甸园”的操作痕迹时,工作台的主光幕突然剧烈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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