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鳞次栉比,霓虹映照着水面,给这座城市披上一层柔和的光。
林蔚望着窗外,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生活看似完美:一个在金融公司任职的丈夫周磊,一双可爱的儿女,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复式住宅,还有一位帮忙料理家务和照顾孩子的保姆罗琴。
朋友们常说她是“人生赢家”。
然而林蔚知道,幸福有时只是一层薄薄的纱,透亮,却随时可能被撕破。
罗琴是三年前进入他们家的。
那时林蔚怀着二胎,身体笨重不便,丈夫工作繁忙,几乎无暇顾及家庭。
经过中介介绍,罗琴成为他们的住家保姆。
她西十出头,外表朴素,肤色蜡黄,眼神却很亮。
初来乍到时,她勤快得近乎殷勤:早晨六点起床,做好早餐,晚上把孩子哄睡后还会帮忙把衣物叠整齐。
林蔚的母亲当时竖起大拇指:“这人老实能干,不错,不错。”
孩子们也很快依赖起她。
特别是小女儿,常常在半夜哭闹时只愿意让“琴阿姨”抱着才能安静。
林蔚一度有些酸楚:作为母亲,孩子竟然对保姆的依赖胜过自己。
但转念一想,有人能帮忙分担,不失为一种安慰。
于是,这个家庭的齿轮在新的平衡中运转起来。
生活表面安稳,暗流却悄然生出。
一次,林蔚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化妆品少了一支口红。
那是国外带回来的***款,颜色独特,平时她舍不得常用。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遗忘在办公室,但翻遍也没找到。
几天后,她在罗琴的房间垃圾桶里看到了同款口红的包装纸。
她的心猛地一紧,却装作若无其事。
晚饭时,她试探性地说:“琴姐,你最近是不是也买了口红啊?
我记得你平时不太打扮的。”
罗琴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哪有啊,我哪舍得买那东西,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呢。”
林蔚没有追问,但心里却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她想,也许只是巧合。
毕竟,一个中年保姆,怎么可能跟自己用同样的***款?
但夜里辗转难眠,那股别扭始终挥之不去。
几次之后,她还察觉丈夫周磊放在书房里的几千块现金少了点。
周磊不以为意:“可能是我花了忘记记账吧,公司最近事太多。”
林蔚没有揭穿,但心头的不安渐渐扩大。
一次,她提前下班回家,远远就听到客厅里孩子的哭声。
推门进去时,看到罗琴正一脸不耐烦地拽着孩子的胳膊,声音尖锐:“哭什么哭?
再哭我就把你关到阳台去!”
孩子吓得缩成一团,泪水首流。
罗琴见她出现,立刻收起表情,换上笑容:“哎呀,你回来了?
孩子刚摔了一下,吓到了,我正哄呢。”
林蔚心里涌起一阵凉意,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扑进她怀里时,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更留神了。
母亲也劝她:“小蔚啊,钱财丢点无所谓,孩子是最重要的。
家里请保姆,要多留个心眼。”
林蔚点头,却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她害怕撕破这层表面上的平静。
毕竟,这个家几乎全靠罗琴打理,万一换人,新的保姆不一定可靠。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夜深人静时,罗琴常常一个人窝在小房间里打电话。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焦躁与颤抖。
“再宽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别来家里找我,我在雇主家里,别闹!”
林蔚偶尔听到“欠债利息”这样的字眼,心里发凉,却不敢细听。
她知道,罗琴有隐瞒的过去。
中介曾提过,她丈夫早年因车祸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在老家读书。
为了生计,她才出来做保姆。
可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有时林蔚走廊经过,会听见她低声咒骂,或是用力摔东西。
第二天早上,又若无其事地端出一桌早餐。
这种反差,让林蔚越来越不安。
她尝试和周磊沟通:“我觉得琴姐有点问题,她可能欠了债,还……”周磊正盯着电脑屏幕处理文件,皱了皱眉:“小蔚,你太敏感了吧?
家务交给她,你少操心一点,把精力放在孩子和自己身上。”
“可孩子那天都被她吓哭了……孩子哭本来就是常事。
你别什么都往心里去。”
话音里带着不耐烦。
林蔚心里一沉,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丈夫并不是冷漠,而是被工作的压力裹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可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却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客厅。
孩子们在地毯上拼图,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
周磊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罗琴在厨房里炒菜。
油锅里滋滋作响,香气西溢。
这一幕安宁而温馨,仿佛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林蔚却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这份看似牢固的生活,就像一只温柔的笼子,把所有人困在其中。
而笼子里,潜伏着一只看不见的野兽。
她低下头,紧紧抱住孩子。
心底的那份不安,像阴影般无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