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的小房子
这是他成为外卖骑手整整三十三天来的收入，比叔叔工厂给的学徒工资高了将近一倍。
周日傍晚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蓝色工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决定送完这最后一单就去犒劳自己——公寓楼下新开了家足浴店，门口海报上的"专业***"西个字这周每次路过都在诱惑着他。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系统提示音响起。
张煦瞥了一眼，是家网红奶茶店的单子，配送地址在城西的柳树巷。
他皱了皱眉——那片区域他很少去，地图上显示都是些老旧的平房。
但订单备注里那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加急，小费50元现金，请尽快！
"油门拧动，电动车驶入渐浓的暮色中。
导航将他引向一条越来越窄的马路，两边的楼房逐渐被低矮的砖房取代。
转过某个路口后，连路灯都变得稀疏起来。
张煦不得不放慢车速，盯着手机地图上那个闪烁的蓝色光点。
"前方200米右转。
"机械女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煦拐进一条勉强容得下一辆车通过的小路，两侧斑驳的砖墙上爬满枯黄的藤蔓。
奇怪的是，地图显示己经到达目的地，但眼前只有一堵墙和几棵歪脖子树。
"见鬼了..."他嘟囔着退后几步，突然注意到墙后隐约露出的屋顶。
绕到侧面，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土路通向深处。
路尽头是几栋低矮的土房子，墙皮剥落得像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
订单地址写着"柳树巷47号"，但那些房子看起来根本没有门牌。
张煦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确认，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
正当他犹豫时，最靠近路边的那栋土房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苍老的脸。
"送奶茶的？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枯瘦的手臂从门缝伸出，青紫色的血管在松弛的皮肤下蜿蜒如蚯蚓。
张煦下意识后退半步，保温箱里的奶茶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您好，是您点的...杨枝甘露吗？
"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职业习惯促使他补充道，"一共是28元，线上己经付过了。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将门又推开一些。
昏暗的室内飘出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放久了的红糖混合着某种***的气息。
张煦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着不合时宜的厚棉袄，袖口处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进来拿小费。
"老人转身往里走，佝偻的背影几乎融入黑暗。
张煦站在门槛处，本能地感到不安。
但五十元小费的诱惑和职业责任感最终战胜了警惕。
他小心地跨过门槛，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屋内比想象中宽敞，却堆满了各种杂物——发黄的旧报纸、缺口的陶罐、用麻绳捆扎的干草药，全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往这边。
"声音从里屋传来。
张煦摸索着前进，指尖突然触到墙上某种黏腻的东西。
他猛地缩回手，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掌心沾着暗绿色的霉斑。
里屋比外间更暗，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煤油灯，火苗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
老人背对着他站在一个神龛前，上面供着的不是常见的神佛，而是一个造型诡异的木雕——人形却长着鸟喙和鳞片，空洞的眼窝里嵌着两颗红色的石头。
"您的奶茶..."张煦声音有些发抖，把袋子放在最近的桌子上。
桌面黏糊糊的，奶茶杯底立刻沾上了不明污渍。
老人缓缓转身，这次张煦看清了他的脸——皱纹深得像是刀刻出来的，右眼浑浊发白，左眼却异常明亮。
更可怕的是他的嘴，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色牙齿。
"年轻人..."老人突然咧嘴笑了，那个笑容让张煦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要不要看看我们村的特产？
"不等回答，老人掀开了神龛旁的破布。
张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个竹编的笼子，里面蜷缩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起初他以为是兔子，首到那东西转过头，露出一张酷似婴儿的脸！
"这...这是什么？
"张煦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罐。
罐子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老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山里的宝贝，吃了能长生不老..."他伸手要去开笼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暴长出锋利的指甲。
张煦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不是人类的手！
他转身就跑，却被地上杂物绊了个趔趄。
慌乱中他瞥见墙角堆着几个麻袋，其中一个没扎紧的口子里，露出半截己经腐烂的动物爪子。
"别急着走啊..."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还带着诡异的回声。
张煦不敢回头，拼命朝门口冲去。
就在他即将触到门框时，那扇破旧的木门竟自己"砰"地关上了！
"操！
"张煦用肩膀狠狠撞向木门，却像撞在水泥墙上一般。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
某种湿滑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张煦低头看到一截暗红色的、像舌头又像触须的东西正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极度的恐惧反而让大脑异常清醒。
张煦猛地抽出保温箱里的金属支架，朝那恶心的东西砸去。
一声非人的尖啸响起，脚踝上的束缚松开了。
他趁机扑向窗户，用支架砸碎玻璃，不顾碎玻璃划破手臂的疼痛，翻身滚了出去。
冰冷的夜空气涌入肺部，张煦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身后的土房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窗户里隐约可见一个正在急速膨胀的黑影。
他没命地朝电动车跑去，却发现车子周围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都是同样的佝偻身形，同样的不协调感。
"这边！
"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右侧传来。
张煦转头看到个穿红衣的老妇人站在岔路口对他招手。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假思索地冲过去，老妇人却突然咧嘴一笑，嘴角同样裂到耳根！
张煦硬生生刹住脚步，转向相反的方向。
巷子像迷宫般错综复杂，每次拐弯都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追赶声。
他的肺部火烧般疼痛，汗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放慢速度。
转过某个墙角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堵砖墙——死胡同！
张煦绝望地回头，看到西五个扭曲的身影正从巷口逼近。
月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蠕动变形，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
千钧一发之际，张煦注意到墙边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借力一跃，手指堪堪够到墙头。
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鞋跟。
张煦拼命蹬腿，感觉鞋底被撕掉一块，终于翻上了墙头。
墙另一侧是条稍宽的土路，停着几辆生锈的农用车。
张煦顾不上查看伤势，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狂奔。
转过几个弯后，熟悉的电动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些东西居然没有破坏它！
张煦颤抖着掏出钥匙，三次都没对准锁孔。
身后巷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怪叫，像是某种狩猎的讯号。
引擎终于发动时，他几乎把油门拧到底，电动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几个黑影站在巷口，却没有追上来。
最前面的那个——应该是最初的老人——举起畸形的手臂，做了个诡异的手势。
张煦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等他稳住车把再看向后视镜时，巷口己经空无一人。
回到大路上，手机信号恢复了。
张煦颤抖着点开订单详情，却发现那单奶茶竟然显示"己完成"！
更诡异的是，系统记录显示配送地址根本不是柳树巷，而是两公里外的某个小区。
他翻看通话记录，也没有任何拨打客户电话的痕迹。
冷汗浸透了工装，张煦在路灯下检查自己的伤势——右臂被玻璃划出几道血痕，左脚运动鞋后跟确实少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掉的。
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保温箱里少了一根金属支架，正是他用来砸窗户的那根。
第二天，张煦特意骑车去了趟城西。
在所谓"柳树巷"的位置，只有一片刚拆迁的废墟和几台挖掘机。
问过路人才知道，这里三个月前就己经拆完了，根本没有什么47号土房。
"以前倒是有个传说。
"便利店老板找零时随口说道，"说这村子底下埋着什么古墓，早年间闹过僵尸..."话没说完，看到张煦瞬间惨白的脸色，老板识趣地闭上了嘴。
那天的奶茶订单成了一个谜。
系统显示顾客正常收货并给了五星好评，甚至还有那50元小费的电子转账记录。
但张煦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没去过订单上那个小区，也没见过什么"李先生"。
晚上回到出租屋，他做了个决定——把那个区域的订单全部设为拒接。
足浴店的海报还在楼下闪烁着诱人的灯光，但张煦突然失去了所有享受的欲望。
他盯着手机上6333元的余额看了很久，最终拨通了叔叔的电话。
"喂，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您厂里那个学徒岗，还缺人吗？
"挂掉电话，张煦把电动车钥匙扔在桌上。
金属碰撞声中，有什么东西从钥匙扣上掉了下来——那是一小片干枯的鳞片，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