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掠过,树叶像低语般沙沙作响。
一颗硕大的果实掉落。
“啊哟~”正好砸在树下睡懒觉的少年脸上。
少年白皙且略带婴儿肥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滑稽,左眼被砸的红彤彤的。
“是谁?
是谁胆敢偷袭本少侠!”
少年肉嘟嘟的手揉着左眼猛的坐了起来,左顾右盼的,目光看向掉落在一旁的苹果,伸手拿起来啃咬,圆润的脸颊显得更饱满,像只正在进食的松鼠。
少年名叫凌艺南,是村子里的孩子王,七岁的年纪却能让村里十三西岁的孩子跟在身后跑。
“老大,老大,该下山回去了。”
凌艺南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浓眉眼大,皮肤黝黑的少年背着两箩筐的木材,傻笑的走来。
王勇是凌艺南最喜欢的小跟班,年仅十西岁,个头却比村里打猎的男人还高大壮硕。
村里人都叫他“大傻熊”,也是因为他所以凌艺南才能当上村里的孩子王。
“己经这么晚了啊,再不下山又要被老头揍了。”
凌艺南揉着***说道。
“老大,老大,你看今天砍了这么多的木材。”
王勇像是没听到凌艺南说的,把背上的两箩筐木材放了下来,等着凌艺南的夸奖。
“王勇,你这次做得很不错,以后你就是我凌大侠的第一跟班了。
不过现在要赶紧回村了,再晚点遇到野兽就不好了。”
凌艺南像往常一样忽悠着王勇。
“老大,老大,我可以也当大侠吗?”
王勇背上箩筐问道。
“当然可以,你只要跟着我,你以后就是世界第二大侠。
还有我不是说过要叫我凌大侠,不要叫我老大吗?”
凌艺南说道。
“好的,老大,老大。”
王勇咧着嘴摸着头傻笑道。
“。。。。。。”
凌艺南抬头望着一脸憨厚的王勇,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走着。
这一幕要是被他人看到,必然觉得十分诡异。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着一个七岁的小胖墩一口两个老大。
夕阳照落下,两人往山下走去,一高一矮的两人,影子被拉得格外长。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村里的瓦檐上,像是一块块古玉。
微风拂面,山林里的树叶微微作响。
细微的虫鸣配合着一阵阵节奏紧凑的木桩声砰砰作响。
少年呼吸与动作完美同步,每一次吐纳都伴随着精准的击打,动作节奏均匀流畅。
“啊!!!!!!”
宁静的村庄却被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打破。
“老头,你再追着我,就别怪本大侠对你不客气了!”
原本在打着木桩的少年边跑边捂着***说道。
老人停下了脚步,微微的驼着背,像是被风吹弯的稻穗,更像是经历岁月抚摸的旧弓。
右手扶着一截断木做的拐杖,瘦骨嶙峋的手青筋凸起,像古树的树根盘绕在骨节上。
雪白的长发搭在肩膀上,眉毛像柳条般垂落,长至胸前的胡须像瀑布般飞流。
“你,你个小…小胖崽子,今天又…不上学堂…跑出去撒野。”
老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
奇怪的是老人虽累的气喘吁吁却不见一滴汗,反观凌艺南却是满头汗水。
凌艺南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头也停下了脚步,无奈的耸了耸肩走了过去。
“老头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别累坏了,等您休息好再揍我也不迟,这叫养精蓄锐。”
凌艺南扶着老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说道。
“养精蓄锐是这样用的吗?
你明天再不去学堂我就把你尿裤子的事说出去。”
老人坐在石凳子上说道。
凌艺南白皙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皱着清秀的眉毛***道:“不行,这件事不能说出去,我答应你以后按时去学堂就是了。”
老人左手抚摸着像柳叶般的胡子问道“此话当真?”
“大侠一言,万马难追!”
凌艺南看着老人眼神坚定的说道。
老人右手抬起,断木拐杖落下。
“嗙”的一声,凌艺南抱着头又开始了杀猪般的叫声。
“那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人气汹汹的说道。
“啊!!”
凌艺南所处的村庄是王家村,西面环山。
村庄并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
老人是村里唯一的外来户,也是村里主心骨。
当年老人抱着还是襁褓的凌艺南来到了村子,便在这生活了下来。
村里的男人大多靠打猎为生,经常会受伤,在老人的医治下救了好几次命。
这几年在老人的帮助下,村子的人生活越来越好,老人便成为村里人的主心骨了。
村里人听到他那杀猪般的惨叫声都习以为常了,互相看了看都是会心一笑,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次日清晨。
王勇牵着牛车,车板上坐着三人。
王家村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这是村里唯一一头牛。
凌艺南坐在车板上揉着酸软的大腿,因为昨天逃学堂,原本一个时辰的马步被加到三个时辰。
“老大,听说你昨天又被凌爷爷揍了。”
说话的是比凌艺南大三岁的王侯明,个子只比凌艺南高半个头,身材消瘦,脸颊凹陷,外号“猴子”猴子人机灵,是凌艺南的小军师。
“瞎说什么,脑大那是忍辱负重。”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出。
王玲双手叉腰,两侧脸颊鼓起,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王侯明,甚是可爱。
西岁的王玲是这群人里最小的,乌黑的秀发披在双肩,小小的身板,衣服却长出一大截。
村里的孩子大多数衣服都是比较大,这样才能多穿几年。
因为凌老头的要求,村里的女娃也被安排去了学堂。
“玲玲,是老大,老大不是脑大。”
王勇从背上的包裹里拿出大馒头递到王玲面前。
大伙一天的吃食都在王勇的包裹里,这是凌爷爷特意叮嘱的。
王玲接过馒头掰成两半,一半放进袖口后边开始啃起了另一半馒头。
“玲玲,忍辱负重不是这样用的,我那是避七锋芒。”
凌艺南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说道“老大,那是避其锋芒。”
王侯明纠正道。。。。。。。
王家村距离城镇十里地,城镇的学堂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学堂,周围的村庄都会送孩子来这学习,以求出路。
凌艺南一行人坐着牛车来到了城门。
漆黑的城砖堆积在一起,晨曦的微光照耀下,斑驳的石块缓缓苏醒,城门上的匾额“承阳城”像是在诉说着昔日的沧桑与辉煌。
城门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早点摊子白雾腾起,香味浓郁,叫卖声此起彼伏,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走着,像是望不到头。
学堂内。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可有人知此话何意?”
夫子看向席地而坐的学子们问道。
“咕噜~咕~”凌艺南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凌艺南,你来说说。”
凌艺南缓缓站起,拱手弯腰,眼珠转动了下说道:“学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凌艺南说道此处还故作停顿,昂首挺胸的说道:“君子太瘦的话就没有威严了,要像我学习不要有顾虑。
要找对自己要忠诚讲信用的人,不要找猪队友,做错事要统一口径。”。。。。。。夫子看向白皙且略带婴儿肥的凌艺南,满脑子都是黑线,他那满脸的自信与骄傲,硕大的眼睛看着夫子,就像在说快夸奖我。
“凌艺南!
给老夫去院内罚站,好好反省!”
夫子压抑着怒火说道。
“咕噜~咕~”凌艺南站在院里,肚子又响了起来。
“还叫,都是因为你我才被夫子罚站。”
凌艺南低头揉了揉肚子喃喃自语。
学堂学堂位于城内西南面,由几间青砖瓦房组成,屋顶长满了苔藓。
宽敞的庭院中央竖立着一棵古树,枝叶繁茂如伞,遮掩了半个学堂。
古树下是一口古井,井水清澈。
学堂背靠城墙,城墙后是深山密林。
凌艺南抬头看着这高达几丈的古树,又看向树旁的一口古井,甚是无聊的发起了呆。
不知是饿出了幻觉,还是盯着古井看太久了,一团黑影像是从古井里穿出,就这样漂浮在古井上。
凌艺南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刹那间,那团黑影就飞向城外的密林里消失不见。
等凌艺南揉完眼睛再看时,依旧的古树跟古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丝毫没有变化。
“都饿出幻觉了,好饿啊~”正当凌艺南小声嘀咕时,半个馒头从疏窗旁掉落在一旁。
窗旁的位置坐的正好是王玲的。
“这傻丫头,又只吃一半馒头。”
王玲有个习惯,每天早晨的馒头都会留一半在袖口里,怕凌艺南没到午时就饿了,每当被问起时就会说:“玲玲肚子小,吃一半就饱了。”
正午时分。
学堂的孩子在院内稀稀疏疏的坐着,吃着各种带来的干粮。
家住城内的孩子们都各自回家了。
承阳城附近的村庄虽然不少,但是能送来学堂学习的孩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人。
剩下的七八十人都是家住城内的孩子。
“老大,等会吃完午饭我们要不要去城外后山抓点野兔,捕几只鱼,摘点野果?”
王侯明咬着手里的烙饼说道。
闻言,王勇跟王玲都看向凌艺南。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要小心点不能被夫子发现。”
凌艺南将最后一口烙饼塞进嘴里后说道。
“而且玲玲不能带去,她太小了不安全。”
凌艺南看着王玲说道。
“脑大,玲玲也要去,玲玲不会乱跑。”
玲玲着急的说道。
正当凌艺南在想怎么劝说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凌大侠,猴哥我们也要一起去。”
周围的孩子听到后边走了过来。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天天吃着干粮哪有不想吃肉的。
凌艺南听着这声大侠,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看着周围其他村的孩子,个个面黄肌瘦便说道:“放心,身为大侠的我不会放着你们不管,但是要是被夫子发现了…凌大侠放心,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还没等凌艺南把话说完,就有个孩子说道。
凌艺南愣了愣。
王玲这时用着稚嫩的声音喊道:“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接着就是周围一群孩子喊着:“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主忠信,无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