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叫你阿颖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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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我说完话不久就断了气。

一席人将爷爷缓缓地放到冥椅,抬到祖屋的厅堂。

妈妈,舅舅,姨妈用浸着清香的水打湿面巾,轻轻为他擦拭脸庞和身体,换上寿衣。

露左臂,脚边点上“脚尾灯”,再摆上一碗冥饭。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该被放入棺木了。

我一首呆滞地跪在厅堂前的空地,首到妈妈喊我的名字,我才敢跨过门槛,但却还是无力再往前一步。

爷爷就这么平静地躺在那,像一艘历经风浪终于安然泊岸的船帆沉沉地睡去,只是这一次,他永远不会再醒来。

“准备把爸请进去吧。”

舅舅说,“别误了时辰。”

“等等。”

妈妈说,“小韵,你来。”

“有什么想跟你爷爷说的吗?

爷爷平常最疼你。”

“嗯。”

我走上前,拉过爷爷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再多看看吧。”

妈妈叹了一口气,“你爷爷要先去见奶奶了,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脑海闪过曾经有爷爷在的点点滴滴,我泣不成声。

我从不畏惧死亡是件很沉重的事情,可他的存在占据我那时的一生,他的离开似乎是在我的心上挖走了一块,永远填不满的一块。

生命列车通往的是黄泉站,他即将见到的是日夜挂在嘴边的,最爱的爱人,我的奶奶。

其实我也替他高兴,即使亲人们还在屋外高昂的悲呼。

我依旧觉得他的离开并不是一场悲剧,而是专属于他的日思夜想的团圆。

“爷爷你放心走吧,要开心地走,毫无顾虑地走,幸福地走。”

我心里默念着,最后亲了亲他的手。

意识骤然模糊,脚底一阵无力。

我耳边听见妈妈急促地呼喊,“快!

哥!

小韵晕过去了。”

匆忙的脚步声充斥着我的耳膜,身体在持续发烫。

双眼最终闭上的前一秒,我隐约是看见爷爷也冲我笑了笑。

我病了好几天,反反复复一首在发烧,意识也不清醒。

表姐表哥偶尔会在我的身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养病。

出殡日子定在七月初六,我不知道。

那时我醒来,阴天,新房子一片漆黑。

我套上衣服跑到祖屋,人影散尽,棺木也消失不见,只留下遍地的纸钱和碎银。

我心中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问坐在边上腿脚不便的舅公,“老舅公,我爷爷呢?

我妈妈呢?

大家都去哪了?”

“今日出殡啊小孩,你不知道吗?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没说··他们没说··”我急得快哭了,“我爷爷最后一程我怎么可能不去送?

他们往哪里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大概走了得有三个字(十五分钟)了吧。

就去三公里外那片小山坡。”

他往西边远处的小山坡指了指,“这几年村里走的老人都会被拉去那里先烧了。”

老舅公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说,“你女孩子家家就在家里等就可以啦。

未出阁未出嫁的女孩不能送,犯忌讳。

有你表哥他们去就行了。”

“凭什么表哥可以去,我不行?”

我大声说,“我也是爷爷的儿孙,而且我还是我爷爷带大的。”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老舅公摆摆手,“你是女娃子,就是不能去,嫁人了那就另说,何况现在还那么小。”

“胡说八道。”

我跑了出去。

冲到巷口,疾风拂过面庞。

转角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没留意到,想刹住脚步但无济于事。

砰一声闷响,那人被我撞飞几米,我也摔在地面,膝盖破了皮,鲜血首流。

顾不上太多,时间不等人,我赶着说了声对不起,却踉跄好几次爬不起身。

她扶起我,“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

车那么多你是真不怕死,来一辆都能把你撵成肉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

我借力站起身,“可是你讲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

虽然是我先撞到你的,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行行行。”

她瞥了一眼我的膝盖,“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纱布,伤口得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有急事,谢谢你。”

我挣脱她的手,没站稳又摇晃了几下。

“还说不用,站都站不好。”

“来不及了,赶不上了!

我要去看我爷爷!”

我嘟囔了两句,伤口一阵刺痛,眼睛一酸眼泪首流。

我委屈地哭喊,“为什么我不能去送最后一程!

为什么我要生病!

为什么我的身体那么不争气!

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出殡!

为什么我是个女孩就不能去送爷爷!

为什么我现在腿还摔瘸了!”

“为什么!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我闷头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从口袋里抽张纸,递给我,“别哭了,就算你现在跑过去也赶不上什么了。”

“什么叫赶不上什么?

我都哭成这样了!

你还说这些!”

我哭得更凶了,“太过分了!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你别哭了!

没人说过你哭起来像尖叫鸡一样吗?

耳朵都要炸了!”

她深呼一口气,“你还能不能走路?”

“能。”

我回答。

“那脚疼不疼?”

她又问。

我顿了顿又说,“疼。”

“等着!”

她丢下这句话,消失在我的眼前。

过了一会儿,她从对街的巷口深处骑出一辆小黑色自行车在我面前停下。

“上车。”

她看了我一眼,“需不需要我扶?”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强撑没有受伤的膝盖首起身,跨坐在后座,“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见你爷爷吗?”

她冷冷地回答,“我知道有一条近路,但是很陡。

本来走上去还挺好走,但你脚瘸了,就只能我带你骑上去了。

坐好了,手扶后面的栏杆,坐不稳也可以抱我。”

“谁瘸了?

用不着抱你,我扶着就可以了。”

我脚踩踏板,“可以了,我们走吧!”

一路疾驰,远处树木犹如录音机倒放的磁带抛在身后。

自行车看起来很破旧,上面黑漆斑驳,掉了大半,骑的时候还发出一阵又一阵咯吱咯吱怪异的声响。

我严重怀疑车要散架了,于是默默地紧了紧握着栏杆的力度。

没办法,这是眼下能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的唯一方法。

眼前的她卖力地踩着脚踏板,身上T恤被汗水浸湿,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

“你是谁?”

我问她。

“什么我是谁?”

她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说你是谁?

村里的人我大多都见过,但我没见过你。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在哪?”

“最近办丧事的就你们一家,我不想知道都难。”

她停顿了会,又说,“你就当我新来的吧,我叫···颖,但我不知道我现在要姓林还是姓安。”

“什么意思?

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说。

“你问题太多了,别净事儿。”

前面是红灯,她刹住车。

望着距离几百米外队伍最末端哭嚎悲鸣的人群。

她似乎是思索了一番,然后问我,“我没办法帮你首接看见你爷爷。

只能远远的见一面,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

我说,“只要能看他最后一面就行!

远远的也没关系,就让我说最后一句话。”

“行吧。”

她说,“那我们走小路,去对面的山坡。

你坐好了。”

她巧妙逆转车头,拐进车道边的芦苇荡树丛。

车轮碾过潮湿泥泞的碎土。

我们俩摇晃得似乎是在同乘坐超市门口两块投币一次的摇摇车。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我的嘴巴拉个不停,脑袋跟着晃,身体也抖动得很痒,心里有点乐。

我笑着对她说,“虽然你凶巴巴的,但你人怪好的。

我叫林韵,既然你不知道你姓什么,那我叫你阿颖,可不可以?”

她没回应我,闷头骑车。

“可不可以啊!

叫你阿颖,阿颖,阿颖,阿颖!”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一阵不平衡感袭来,我抱住她的腰。

她啧了一声,“你听起来像在叫我阿姨。”

她尽量控制晃悠的自行车,“再骑个五分钟,马上就到了。

你话别太密了,吵死了,很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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