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便欠你一条鱼
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闻此言，小青再度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仰头饮尽。
这与她在城中听闻的别无二致，难不成自己真的穿越了时空？
刹那间，心中惊涛骇浪，手足无措。
颤声问道：“那你……可晓得绍兴年间？”
“绍兴？
似乎在哪里听过……”李莲花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轻拍一下手，“是两百多年前的年号吧？”
自己竟穿越到了两百年后！
小青攥着茶杯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待胸腔的躁动稍减，终于颤抖着嗓音发问：“那……你可知道，镇江金山寺？”
李莲花见小青这般模样，心下大致明白了几分：“金山寺……自然是知道的。”
小青一时激动，抓住他的手，急切道：“能否带我去？
或者指个方向？”
李莲花抽出手将茶杯斟满，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稍安勿躁：“金山寺距此甚远，姑娘如此着急，可是寺中有故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青耳尖不禁微微泛红。
轻轻点头，半是实话半是遮掩地回答：“嗯，我与姐姐在金山寺不慎走散，担心她着急寻我。”
李莲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如此……”抬眸望向窗外月色，“待明日天亮，我便为姑娘指明方向。”
小青微微颔首，唇间溢出轻浅的道谢。
抬眸西顾，这间茅屋虽仅方寸之地，却收拾得清清爽爽。
一榻素床静卧于墙隅，木桌简朴置于中央，窗边更有一张竹编躺椅斜倚着光影。
她指尖轻点椅沿，问道：“能否容我在此借宿一晚？”
茅屋虽小，多一人也无妨，何况这人还帮了自己。
“自然可以，”李莲花指了指竹椅，“姑娘若不嫌弃，便在此将就一晚吧。”
次日清晨，小青在氤氲的香气中悠悠转醒。
睁眼便见李莲花正俯身煮面，轻步走向灶间，倚在门框边：“你很喜欢做饭吗？”
李莲花将面碗端到桌上，回首冲她淡然一笑：“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顺手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吃吧。”
小青吃完面后，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将碗轻搁桌上，又抿了一口水，随后抬眼望向他：“还劳烦你为我指路。”
见小青吃得满足，李莲花唇角也微微上扬，听闻她的话后点了点头：“出了村子一首往东走，”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约莫十里路便有个码头。”
小青道谢后正欲离去，忽觉有遗漏之事，倏然回首望向李莲花，面带赧色询问道：“不知你是否方便借我些许银两？
来日必当如数奉还。”
李莲花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神情洒脱，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些许银两而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若真要还，便还我一条鱼吧。”
半月之后，小青乘船抵达镇江。
从金山寺僧人与茶馆说书人口中辗转得知：姐姐白素贞曾遭法海镇压于雷峰塔下二十载，后幸得许仕林高中状元相救，如今己位列仙班。
闻此消息，她心中怅然若失，那她呢？
她的归宿又在何方？
孤身漂泊于这相隔两百年光阴的陌生世道。
眼下最紧迫的，便是生计无着。
为解燃眉之急，暂且栖身于一家镖局，谋了个护送贵族小姐前往东海泉州城的差事。
时隔两月，再度踏上东海之滨，思绪不禁飘向那荒岛之上偶遇的将死之人，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境遇如何？
李莲花在泉州城的街边摆了个小摊，正给人诊治，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禁微微挑眉，待那人走近，笑着开口：“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小青目光在小摊上下扫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竟是个大夫？”
自袖间拈出一锭纹银，指尖轻点置于摊前，“原银奉还，多谢了。”
看着小青递过来的银子，李莲花并未立刻伸手去接，反倒笑了起来，打趣道：“姑娘还真是言出必行，不过……这银子我可不能收。”
小青眉梢轻挑，眼中跃起好奇，问道：“哦？
为何？”
李莲花将银针收入布袋，不紧不慢地说：“上次说好了，若要还，还我一条鱼便可，”眼眸含着细碎的光亮，打趣的口吻中又有几分认真，“难不成姑娘忘了？”
小青正欲开口之际，忽见那贵族小姐自珠宝铺款款而出，柔声轻唤：“小青。”
她忙应一声，匆匆收起银两，转身朝她而去。
行了两步，又回首粲然一笑：“行，那便欠你一条鱼。”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李莲花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口中喃喃自语：“小青……这名字倒是有趣。”
李莲花收摊后慢悠悠晃回茅屋，未料老友己在此等候——神偷妙手空空。
这舟与茅屋，皆是他出手相助方得。
妙手空空一见李莲花身影，便揪住他衣袖晃了晃，眉间愁绪如乱麻缠结：“花花，快使你那玲珑心思帮帮我！”
知晓妙手空空性子跳脱，若非真遇棘手之事，断不会如此，李莲花引他进屋，顺手斟了杯茶递过去：“又闯什么祸了？
说来听听。”
妙手空空接过茶盏，却未饮一口，脸上竟浮起从未有过的羞涩神色。
他支吾半晌，方开口言语：“我……我与那卖布陈家的小姐……便是……便是那日相约从泉州港一同启程……她愿随我浪迹天涯……你应当明白的……可就在万事俱备之际，当我前去接她时，她身旁竟突然冒出个女镖师！
武功实在高绝，三招两式便险些将我擒住，又几回合下来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她家即将启程回京，京中早有亲事等着她……花花，你可得想法子助我一臂之力啊！”
听着妙手空空的讲述，李莲花心中大致明白了几分：“你这偷儿，这回怕是遇到克星了。”
唇角微微上扬，“那女镖师……可是叫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