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墓碑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曾是他的亲人啊!
当年与胞弟李山青被迫分离,隐姓埋名,他心中对父亲的怨恨从未消散。
如今,这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只剩下襁褓中懵懂无知的我了。
他抱着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浸满李家血泪的土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回到了他位于城市边缘的简陋住所。
时光荏苒,在他捡拾废品勉强糊口的艰辛抚养下,我也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日子清苦,倒也平静。
我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和大多数人一样:上学、毕业、找份工作、娶妻生子……首到那个愚蠢的赌约出现。
我叫李十三。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在学校里更是成了被排挤的标签。
“扫把星”、“天煞孤星”、“克***的怪物”……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人。
我无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某种程度上是事实——李家三代绝户,只留我一人苟活。
这份沉重的真相,是我在偷偷翻找“学习资料”时,意外发现了叔叔李国辰藏在破木箱底的一本泛黄日记。
那里面,冰冷地记录着爷爷的牺牲、父母的惨死,以及……那个关于李家血脉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诅咒。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那个每天佝偻着背、推着破三轮在垃圾堆里翻找的叔叔,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道士!
可他那副落魄样,实在和日记里描述的“道法高深”沾不上边。
更诡异的是,当我第二天再想去找那本日记时,它竟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日子又回到了捡废品、吃咸菜的轨道。
“喂,十三!”
放学路上,我的死党胖子王强凑过来,一脸促狭,“你昨天吹牛说你会捉鬼?
真的假的啊?”
我梗着脖子:“废话!
我叔……他可是正经道士!
祖传的手艺!”
胖子家有钱,硬是把他塞进了这所重点高中。
我俩成绩半斤八两,但感情是铁打的。
胖子嗤笑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得了吧你!
我天天瞅见你叔扒拉垃圾桶捡矿泉水瓶,那架势像道士?
你蒙谁呢!”
他显然不信。
“死胖子!
咱俩什么关系?
我能骗你?”
我有点急了。
“叮铃铃——”刺耳的上课铃打断了我们的争执。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哀叹:这十分钟也太快了!
英语课,班主任刘兰穿着标志性的包臀裙和高跟鞋走上讲台,气场逼人。
她的课没人敢造次,被抓到睡觉铁定请家长。
“十三,我撑不住了……帮我看着点……”胖子眼皮打架,声音含糊不清。
这家伙昨晚肯定又通宵打游戏了。
我无奈点头,心想这家伙真是头猪。
果然,没过多久,胖子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点开了熟悉的图标。
一节课下来,段位惨烈地从铂金俯冲青铜。
靠,这队友!
“下课没?”
胖子掐着点醒来,睡眼惺忪。
我看表,还有最后一分钟!
饭卡的召唤让我肾上腺素飙升,准备下课铃一响就冲向食堂。
讲台上,刘兰刚宣布下课,教室后门就被几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堵住了。
为首的正是学校里横着走的刘云,他家里有钱有势,连校长都让他三分。
他毫不客气地敲着门框:“刘老师,快点啊,饿了!”
刘兰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却终究没说什么,拿起教案快步离开。
刘云一伙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标明确地走向靠窗的位置。
那里坐着我们班的校花顾如清。
刘云殷勤地把一个包装精美的饭盒放在她桌上,脸上堆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周围的同学都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我不由得多看了顾如清两眼。
不得不承认,女娲造人时确实偏心。
顾如清安静地坐在那里,眉眼如画,气质清冷,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刘云的殷勤,在她面前显得格外油腻。
胖子捅了捅我,压低声音:“喂,十三,别看了!
说正事!
你丫到底敢不敢?
今晚后山,证明你会捉鬼!
赌一个月的午饭!”
我的心猛地一跳。
后山……那个据说邪门得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