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警察叔叔我真不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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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玻璃碎片下雨似的砸在地上,清脆又刺耳,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刻籽肖,或者说镜框里那张被玻璃茬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蓝瞳白毛脸,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十公里武装越野。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里,怒火还没烧干净,惊恐又卷土重来,搅合成一种极其扭曲、极其精分的表情。

“呼…呼……”他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那只沾了点灰的拳头。

纤纤玉手,骨节匀称,皮肤白得晃眼。

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这他妈是他一个加班加到灵魂出窍的社畜该有的力气?

一拳干碎镜子?

这细胳膊细腿哪来的洪荒之力?

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这身体,这力量,透着一股子邪门!

就在这时——砰!

哐当!

病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从外面撞开!

不是推开,是实实在在地撞开!

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天花板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门口,瞬间挤进来三个穿着深蓝制服的人影,动作迅猛,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瞬间锁定病房中央那个穿着宽大病号服、脚踩冰凉瓷砖、一头耀眼白发还在微微飘扬的“少女”。

为首的是个中年警察,国字脸,眉毛浓黑,眼神像探照灯。

他目光飞快扫过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墙上光秃秃只剩锋利边缘的镜框、以及那个背对着门口、白发如瀑、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的纤细背影。

空气凝固了零点五秒。

“不许动!

警察!”

国字脸警察厉喝出声,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警械上,身体微微前倾,进入戒备状态。

后面两个年轻警察也立刻呈扇形散开,堵住了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眼神紧紧锁定那个白发背影。

刻籽肖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厉喝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格一格地转过头。

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三道审视、警惕、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为这过分的容貌)的目光。

病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刻籽肖的)和警服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国字脸警察看清刻籽肖正脸的瞬间,浓黑的眉毛明显拧了一下。

这张脸……太扎眼了。

蓝眼睛白头发,漂亮得不像真人,偏偏那双眼睛里此刻交织着愤怒、恐惧、茫然,还有一种……一种他办案多年都很少见到的、近乎崩溃的凶狠?

这组合太诡异了。

“你……”国字脸警察刚要开口询问。

“警察同志!”

刻籽肖抢先一步,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急切和委屈,但那嗓子……虽然清亮,竭力想模仿少女的声线,可骨子里那股子被烟熏火燎过的沙哑和急切怎么也盖不住,听着说不出的怪异,“你们来得正好!

快!

快抓住那个王八蛋!”

他一边喊,一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那宽大的病号服袖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线条优美的小臂。

“谁?!

谁袭击你了?!”

国字脸警察眼神一厉,上前一步,警惕地扫视着不大的病房,除了这女孩和满地碎片,鬼影子都没一个。

“不是袭击!

是谋杀!

绝对是谋杀!”

刻籽肖情绪上头,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他指着自己,手指因为激动都在抖,“你看我!

看清楚我!

我他妈…我本来是…我…哎呦***!”

他猛地刹住车,差点把“老子是三十二岁抠脚大汉”给秃噜出来,憋得脸都红了(生理性的,绝对不是什么少女羞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奔涌的社畜脏话咽回去,换了个方向,指着枕头旁边那堆湿漉漉、散发着怪味的白毛:“水!

不对!

是硫酸!

肯定是硫酸!

有人朝我泼硫酸!

你看看都把我头发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白得跟刷了油漆似的!

眼睛也变色了!

这绝对是毁容级别的化学武器袭击!

警察叔叔!

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天杀的王八蛋!!”

他的控诉声情并茂,愤怒值拉满,逻辑却像被野狗啃过的线团。

硫酸?

毁容?

国字脸警察和两个年轻警察的视线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冰蓝色瞳孔清澈见底的精致小脸上停留了足足五秒。

然后又缓缓移到那头如同绸缎般柔顺、在灯光下泛着冷冽银光的纯白长发上。

这他妈叫毁容?!

这叫整容界的奇迹!

换头术的天花板!

国字脸警察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办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报案人,情绪激动的、精神恍惚的、胡言乱语的……但眼前这种,顶着绝世容颜,硬说自己被硫酸毁容,愤怒得像头小狮子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专业:“小姑娘,冷静点。

你说有人袭击你?

在哪里?

什么…‘小姑娘’?!”

刻籽肖像是被这个词狠狠扎了一下***,声音陡然拔尖,那点强行伪装的少女音彻底破功,露出了烟嗓大叔的本色,“谁是小姑娘!

你叫谁小姑娘呢?!

我……”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年轻的圆脸警察打断了。

那警察眼神精明,指了指刻籽肖刚才躺过的病床床头柜:“头儿,你看这个。”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透明塑料文件袋,里面装着一个摔碎的、灰扑扑的瓦罐残片,依稀能辨认出罐底的红色火焰符号。

文件袋旁边,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

国字脸警察走过去,小心地拿起那张纸展开。

刻籽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什么?

身份证明?

体检报告?

还是……死亡通知书?

国字脸警察皱着眉,快速扫了几眼,然后抬起头,看向刻籽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混合着严肃、疑惑,还有一丝……嗯,类似于对待易碎品的谨慎?

“这个是你的?”

他举起那张纸,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刻籽肖心惊肉跳的笃定,“今早凌晨三点十七分,中心医院急诊科门口,监控显示你是被清洁工发现的。

当时你昏迷不醒,身上有轻微擦伤,穿着…呃…”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穿着不合身的男性衣物,身上沾有不明蓝色粘稠残留物,初步检测无明显毒性,但有强烈致幻类化学物质残留。”

刻籽肖脑子嗡的一声。

男性衣物?!

残留物?

昏迷?

“当时你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国字脸警察盯着刻籽肖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只有这个摔碎的瓦罐,跟你一起被发现的。

急诊医生做了初步检查,除了昏迷和轻微外伤,生命体征平稳。

但随后你的体征出现了…剧烈波动。”

他指了指刻籽肖的白发和蓝眼睛,“这些变化是在昏迷后几小时内发生的,医生暂时无法解释原因。”

他放下那张纸,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现在,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刻籽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没有身份!

来历不明!

昏迷出现剧烈体征变化!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在他脑子里炸开的蘑菇云比刚醒时发现自己变女人还要可怕一万倍!

这他妈不是科幻片,这是特工片!

他刻籽肖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查无此人的……黑户?!

“我…”刻籽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砂纸打磨。

配合调查?

他拿什么配合?

告诉他们自己昨天还是个秃头预备役的三十岁社畜,今天就成了蓝眼睛白毛美少女学霸?

警察叔叔会首接给他套上拘束衣送安定医院吧?

“咕噜噜——”就在这足以把人逼疯的窒息沉默中,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响亮、极其悠扬的肠鸣音,如同***的号角,骤然从刻籽肖平坦(暂时)的小腹位置响起!

声音之大,在安静的病房里简首如同平地惊雷!

刻籽肖的表情瞬间凝固。

国字脸警察严肃的表情也裂开了一道缝。

两个年轻警察眼神飘忽了一下,肩膀可疑地耸动。

刻籽肖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这次绝对是生理性的羞耻!

操!

这破身体!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他即将被当成可疑分子或者精神病重点嫌疑人盘问的时候叫!

这他妈是投诚还是拆台?!

他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咳。”

国字脸警察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但眼神深处那点强绷的严肃正在迅速瓦解。

他目光扫过刻籽肖涨红的脸(现在看着确实像个羞愤的小姑娘了),又瞥了眼地上那堆价值不菲的碎玻璃片,最后落在他因为尴尬和饥饿而微微蜷缩的身体上。

“先去处理下手上的伤口。”

国字脸警察的声音放缓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然后……吃点东西。”

他转头对圆脸警察低声吩咐:“小陈,去护士站借个医药箱,再问问食堂有什么清淡的流食。”

圆脸警察忍着笑:“是,头儿!”

国字脸警察又看向刻籽肖,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但少了点刚才那种压迫感:“处理完伤口,吃饱了,我们再谈。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笔录。”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补充道,“破坏公物的事,也要解释清楚。”

刻籽肖:“……”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漏了气的皮球。

一个炸了镜子、身份成谜、还可能被当成精神病重点观察的蓝瞳白毛美少女。

一个饿得肚子造反、被警察叔叔勒令先吃饭的……重点嫌疑对象?

操!

他瞪着国字脸警察转身暂时离开病房的背影,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吃个屁!

老子现在只想吃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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