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复诊·老座钟的异常心跳
他没动，连呼吸都压成了慢放键。
灰西装男瘫在墙角，手腕上的检测仪红光闪得跟蹦迪灯似的，数值卡在97.8，差那么一厘米就要冲出警戒区。
空气里那股子时间熵粉尘的味道更浓了，不是臭也不是酸，就是让人牙根发软，像咬到了不锈钢勺子。
上一秒他还以为敌人在外头，可左耳那阵突鸣还没散干净，脑子里那缕“规则之眼”的残魂像是抽了风，让他猛地扭头——玄关那儿，老座钟的秒针，正一点一点地往回倒。
不是错觉。
是实打实地逆跳。
指针走得极慢，但方向错了就是错了。
这玩意儿原本是侦探社前任房东留下的破烂，铜壳发绿，玻璃裂了一道斜纹，平时走时准得能当原子钟用。
现在它不走了，却在倒着走，齿轮声闷在壳子里，像有人在棺材里轻轻敲木板。
陆沉眯起眼，刚想说话，门铃响了。
不是那种撞门式的暴击铃，是“叮”一声，清脆得像是谁掐着嗓子哼了个音符。
门开，林清歌站在外头，檀木药箱提在右手，发簪插得一丝不苟，白大褂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
她扫了一眼屋里状况，目光首接钉在座钟上，一句话没说，蹲下去就把听诊器贴上了钟壳。
“这钟……”她顿了半秒，“在心跳。”
陆沉差点笑出声：“你是不是草药吃多了？
钟能有心跳？”
“不是比喻。”
她抬头，眼神冷得能结霜，“它的内部频率和人体窦性心律一致，每分钟68次，而且……有P波和QRS复合波。”
陆沉沉默两秒，从风衣暗袋摸出固化药剂小管，拧开盖，用指甲尖挑了米粒大的逆熵液，指尖一蹭，按上钟面。
金属表面瞬间泛起波纹，像被扔了颗石子的水面。
裂痕从接触点扩散，呈蛛网状爬行，钟摆“啪”地抽搐一下，开始疯狂摆动，快得只剩残影，嗡鸣声高频到耳朵发麻。
“我靠。”
陆沉缩手，“这玩意儿是被谁刷了超频BIOS？”
话音未落，灰西装男突然跪地，双手抱头，喉咙里挤出嘶吼：“时间……在吃我的记忆！”
他皮肤开始发亮，手背浮现出半透明纹路，像玻璃底下渗了水银。
检测仪数值“砰”地跳过99，警报拉成长音。
林清歌甩手打开药箱，三枚草药烟雾弹飞出，啪啪啪在书房中央炸开青灰色烟雾。
烟里掺着细碎结晶，微光浮动，空气中响起极低频的嗡鸣，像是有人在远处调收音机频率。
“情绪扰频。”
她冷声说，“干扰它的同步信号。”
陆沉盯着座钟，脑内那缕残魂又抽了一下。
左耳突鸣再起，眼前一闪——0.1秒，黑影处的空间裂开一道虚线，边缘如齿轮卡死，心口位置浮现出冰纹般的痕迹。
他一把拽住林清歌后领，两人滚向沙发后方。
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钟声炸了。
不是“当——”那种悠扬，而是“咔啦”一声，像整块玻璃被人用锤子砸碎。
音波扫过，书房书架一层层离地悬浮，书页无风自动，哗哗翻动，纸张边缘泛起微光，齐刷刷指向房间角落——那里光影扭曲，空气像被高温烤化，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凹陷。
陆沉趴在地上，手己经摸到了风衣内袋的沙漏碎片。
他余光瞥见林清歌半伏地面，袖口一抖，银针包滑入手心。
她十指翻飞，十二根药针呈扇形射出，针尖触到扭曲区域的刹那，引燃残留烟雾，爆开一团炽白火焰。
黑影猛地收缩，像是被烫到的蛞蝓，缩回阴影深处。
书架轰然砸落，纸张雪花般飘散，尘埃腾起半米高。
“它标记了坐标。”
陆沉咬着后槽牙，“这不是袭击，是开门。”
“门？”
林清歌喘了口气，手指捻着最后一根银针，“你要说这是时间守卫的入口？”
“不然呢？”
他冷笑，“你以为这种级别的异常是物业没交电费？
那钟根本不是计时工具，是信标。
有人拿它当路由器，准备连通守卫领域。”
林清歌皱眉：“可为什么选这里？
你的侦探社又不是时空节点。”
“问题就在这。”
陆沉盯着那座钟，“它不是被选中的，是被‘种’进来的。
五年前我醒来的时候，这钟就在了。”
他话没说完，灰西装男突然抽搐，整个人蜷成一团，嘴里吐出半截纸条，湿漉漉的，像是从胃里呕出来的。
陆沉捡起来一看，上面打印着一行字：午夜复诊，请准时赴约字体标准楷体，像是从办公文档里首接复制粘贴的。
“复诊？”
林清歌盯着那张纸，“你是说，他不是第一次来？”
“不止他。”
陆沉把纸条塞进风衣内袋，“过去三年，我接过十七个类似的委托，症状全一样：午夜失忆，只记得找我。
但他们后来都消失了，档案被清空，连监控都没留下。”
林清歌沉默片刻：“所以你是他们的……共同变量？”
“不。”
陆沉摇头，“我是他们的终点站。
有人在用这些人测试某种重启程序，而我……是最后一个没被删干净的缓存。”
他抬眼看向座钟，钟面裂痕还在蔓延，内部齿轮搏动频率越来越快，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
“他们想通过这座钟，在现实锚点上开眼。”
陆沉低声说，“一旦成功，整个时间回环域都会进入强制刷新模式——所有人重置，除了我。”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他咧嘴一笑，从腰包掏出一管全新的固化药剂，“当然是在它开机之前，先给系统蓝屏。”
他刚要起身，左耳突鸣第三次炸响。
眼前虚影再现——这一次，裂痕出现在他自己胸口，一道黑线贯穿心脏，边缘浮现冰纹，持续0.1秒后消失。
他僵住。
那是第一次，规则之眼的预警，指向了他自己。
林清歌察觉异样：“你怎么了？”
陆沉没回答。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右眼下方那道疤。
五年来第一次，他怀疑这伤不是战斗留下的。
是标记。
座钟的齿轮声忽然停了。
秒针悬在11:59:59的位置，不动了。
下一秒，它反向回弹，指向12:00。
钟声未响，但书房角落的黑影再次蠕动，比刚才更深、更凝实，边缘开始析出细小的冰晶。
陆沉握紧沙漏碎片，碎片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渗出，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林清歌抽出最后一根银针，针尾刻着微型符文，微微发烫。
灰西装男靠在墙角，意识模糊，嘴里反复念着三个字：“……复……诊……复……诊……”陆沉盯着那根滴血的指尖，忽然笑了。
“来吧。”
他说，“看看是谁的系统先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