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基于周杰伦的歌曲《以父之名》教堂的钟声敲过午夜十二点，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叹息。我站在街对面，望着那栋哥特式建筑尖顶刺入乌云密布的天空，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与汗水、或许还有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

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蜡油和淡淡焚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我熟悉又抗拒的味道，是安神父的世界的气味，

与我刚刚离开的那个充满铁锈和血腥味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里面几乎漆黑一片，

只有圣坛前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摇曳的光芒，勉强勾勒出受难耶稣像的轮廓。

我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地砖，脚步声在巨大的穹顶下显得异常清晰，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我滑进最后一排的长椅，没有祈祷，只是沉默地坐着。

阴影完美地包裹了我，就像它们二十年来一直做的那样。神父说过，这里对所有人敞开，

无论是寻求慰藉的羔羊，还是⋯⋯被罪恶噬咬的灵魂。比如我。袖口下的手腕，

还残留着不久前激烈的触感——不是拳头的撞击，是金属的冰冷。我闭上眼，

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铁锈般的腥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维克多倒下的眼神，不是惊恐，

而是⋯⋯一种近乎嘲弄的释然？为什么？“孩子，你来了。

”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猛地一颤，几乎要弹起来。

安神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我身旁的阴影里，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神父。”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身上有雨水的味道，”他轻轻说，“还有⋯⋯痛苦的味道。”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做了我必须做的事。”这句话脱口而出，

像一句排练过无数次的台词，但说出来后，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只有一个更大的空洞。“以父之名？”安神父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入我最深的迷惘。我是为了父亲。那个在我记忆中永远停留在温暖微笑的男人，

那个被维克多和他的手下拖入地狱的男人。二十年的梦魇，二十年的苟活，

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可为什么，维克多临死前嘶哑的话语，

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Mannaggia la miseria!该死的！

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我们⋯⋯”我们什么？他不知道什么？安神父叹了口气，

那叹息重得仿佛承载了全世界的罪。

di solo la tua faccia defor***ta.仇恨是一面镜子，

你看得越久，只会看见自己扭曲的脸。你所寻求的，真的是你父亲希望看到的吗？

还是⋯⋯只是你为自己无法摆脱的黑暗，寻找的一个借口？”“您不懂！”我猛地抬头，

情绪第一次失控，“您整天呆在这干净的地方，怎么会懂失去一切的痛苦！

”“Io capisco.我明白。”神父的声音低沉下去，他缓缓伸出手，

枯瘦的手指在微光中指向圣坛后方一个几乎看不清的铭牌，

he lui giaceva in una tomba fredda.我的父亲，

他也曾躺在冰冷的坟墓里。很多人认为，我选择这条路，是为了逃避，

或是为了赎他人的罪。”他转过头，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灵魂的每一寸黑暗：“但最终我发现，

我只是在寻找一个答案——如何与无法摆脱的过去共存，

如何不让‘以父之名’变成毁灭自己的诅咒。”我愣住了。

我一直以为神父的平静来自于无知，此刻才明白，那或许是更深刻的领悟。

“他⋯⋯最后说了什么？维克多。”神父问。我的喉咙发紧。

ine...poverette...’我们都只是⋯⋯可怜的棋子⋯⋯”还有半句，

我没说出口——维克多涣散的目光最后看向的，是我随身携带的那枚旧徽章，

我父亲唯一留下的遗物。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窒息。冰冷的恐惧感第一次压过了复仇的快意。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执行一场正义的审判，但现在，脚下的地基似乎正在崩塌。

父亲的脸在记忆里开始模糊，维克多临死的眼神和话语却越来越清晰。我究竟是谁的儿子？

我究竟为谁举起了屠刀？我所坚信的一切，是什么？教堂的钟声又敲响了，一声，又一声，

穿透肋骨，直接撞击在我的心脏上。我看着黑暗中模糊的圣像，

他低垂的眼眸仿佛正凝视着我，无声地审判。我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神父一眼，

走向那扇沉重的门。门外的世界依旧被夜雨笼罩，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复仇结束了。但寻找答案的路，或许才刚刚开始。而我脚下的阴影，比以前更浓了。

雨下得更大了，像是要洗净这座城市的所有罪恶。我竖起外套领子，钻进那条我熟悉的小巷。

二十年过去了，这条巷子几乎没变——同样的潮湿，同样的阴暗，同样的***气味。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个躲在垃圾桶后面发抖的小男孩，如今成了一个杀人犯。杀人犯。

这个词在我脑中回荡，与雨声交织成令人不安的旋律。回到我那间狭小的公寓，我反锁了门，

背靠着它缓缓滑坐到地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百叶窗缝隙，

在天花板上投下条纹状的红蓝光影。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枚徽章。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

它依然闪着冷冽的银光——一只展翅的雄鹰，脚下抓着一柄利剑，

背面刻着“Fedeltà Supre***忠诚至上”的字样。

这是我父亲总别在西服翻领上的徽章，是他在那个血腥之夜唯一留下的东西。

维克多为什么在临死前盯着它？那眼神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是⋯⋯怜悯？认命？

我摇摇头，试图摆脱这些思绪。复仇本该是终点，是终结二十年噩梦的方式。

但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更黑暗的迷宫入口？淋浴时，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但那种冰冷感却从内而外渗透出来。镜子里，我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阴影，嘴角紧绷。

我看得到自己脸上父亲的影子——同样的眉骨，同样的下巴线条。这是我唯一继承的遗产吗？

一张相似的脸和一个充满暴力的结局？躺在床上，我试图入睡，但每次闭上眼睛，

就看到维克多倒下的画面，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语。“Mannaggia!该死！

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我们⋯⋯”然后是我父亲的声音，

来自遥远的记忆：“Figlio mio我的儿子，记住，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回事，实际上是另一回事。永远要看***相。

”那时我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害怕我可能正在理解。第二天早晨，

阳光刺眼得不合时宜。我坐在厨房小桌旁，手里转动着那枚徽章，试图从每个角度观察它，

好像它能提供什么答案似的。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我父亲，关于维克多，关于那个夜晚。

安神父可能知道些什么。他在这座城市待了四十年，听过无数忏悔，知道许多秘密。

但他会告诉我吗？或者，我应该知道吗？下午，我再次来到教堂。这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教堂看起来不那么阴森，更加庄严。彩色玻璃窗将阳光过滤成各种颜色的光斑，洒在长椅上。

安神父正在擦拭圣坛，看到我时他并没有显得惊讶。

“Sapevo che saresti tornato我知道你会回来，”他说，

继续手中的工作，

non le affronti, si infetteranno.问题就像伤口，

不处理就会溃烂。”“我需要知道真相，神父。”我说，声音比预期的要脆弱。

他放下手中的布，转向我。

e della menzogna, figlio mio.真相有时比谎言更伤人，

我的孩子。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我犹豫了。我真的准备好了吗？二十年来，

我的整个世界建立在对父亲的记忆和对维克多的仇恨上。如果这个基础崩塌，我还剩下什么？

但维克多临死的眼神和话语在我脑中挥之不去。“Devo sapere.我必须知道。

”最终我说。安神父点点头，示意我跟他走。我们穿过侧门，来到他的书房。

房间小而简朴，一排排书籍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一张旧书桌放在窗前，

上面堆满了纸张和古籍。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旧饼干盒，放在桌上。“这些年，

很多人来找我忏悔，告诉我他们的秘密。有些人要求我保密直到他们死亡，

有些人则要求我永远保密。”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叠用丝带捆扎的信件和纸张。

“你父亲和维克多⋯⋯他们曾经是朋友，你知道吗？”神父轻声说。我愣住了。“什么？

不可能。维克多杀了我全家！

sono sempre come sembrano事情并不总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神父说，

my father's words from my memory. “这座城市，

这个世界，远比黑白要复杂得多。”他抽出一封泛黄的信件。“这是你父亲在我这里留下的。

他要求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我想，现在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我接过信件，

手指微微颤抖。信封上是我父亲的笔迹，

写着“A mio figlio, Ajay致我的儿子，阿杰”。

“我需要单独读它。”我说。神父点点头。

rò fuori. Chia***mi se hai bisogno.我会在外面。

需要时叫我。”他离开后，我坐在他的旧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信封。

信纸有三页，写满了我父亲熟悉的笔迹。我开始阅读，随着每一个字，

我的世界开始崩塌重组。“Mio caro Ajay,我亲爱的阿杰，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那么很可能我已经不在了，而你已经长大成人。

也许你正在寻找关于那个夜晚的答案，关于为什么发生那样的事。首先，我要你知道，

我爱你胜过世上一切。你是我最大的骄傲，我最大的快乐。

我最大的遗憾是可能无法看着你成长。现在，关于真相。这不容易说出口，但你必须知道。

维克多·莫雷蒂不是你的敌人。至少，不完全是。我们都是一个大游戏中的棋子，阿杰。

这个游戏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大。我是一名会计师，

但我也为某些人管理资金——那些表面上受人尊敬，暗地里却从事这座城市最黑暗交易的人。

当我发现他们计划做的事情时，我试图退出。我收集了证据，准备去当局揭发。

但被发现得太早了。维克多是我 oldest 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

但他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那天晚上，他被派来处置我。但他给了我一个选择：交出证据，

他们让我的家人活下来。或者拒绝，我们全部死。我选择了交出证据。

但我不知道他们从未打算遵守诺言。维克多也不知道。当我们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

他试图救你，阿杰。在混乱中，是他把你推到了那个橱柜里，是他确保门关上了。

他后来告诉我，他每年在你生日那天都会去教堂为你点亮一支蜡烛。

我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完美的英雄。我做出了选择，导致了我们的毁灭。维克多也是棋子，

就像我一样。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很可能你已经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Ti imploro, fer***ti.我恳求你，停下来。

che perpetuare questo ciclo.仇恨只会延续这个循环。

Spezzalo, Ajay.打破它，阿杰。为我们所有人打破它。

Con tutto il mio amore,永远爱你，

Tuo padre你的父亲”信从我手中滑落，飘到地上。我坐在那里，无法动弹，

无法思考。二十年的仇恨，二十年的生存目标，全都是基于一个谎言？一个半真半假的叙述？

维克多不是冷血杀手。他是另一个棋子，像我父亲一样。他救了我。而我杀了他。

一阵恶心涌上喉头。我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跑到教堂主厅，跪在长椅前，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样的祈祷能为我刚做的事求得宽恕？安神父静静地走过来，

站在我身边。

a verità è un fardello pesante真相是沉重的负担，

”他说，

che l'inizio della liberazione.但也是解放的开始。

”“Ho ucciso un uomo innocente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我哽咽着说，

“uno che mi ha salvato la vita.一个救过我命的人。

agito in base a ciò che sapevi你根据所知行动了，

”神父说，

che conta è ciò che farai dopo.现在你知道了更多。

重要的是你接下来做什么。”我抬起头，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二十年来第一次。

“Cosa devo fare?我该怎么办？怎么弥补无法弥补的事？

”神父把手放在我肩上。

“Inizia perdonando te stesso.从原谅自己开始。

然后，也许，完成你父亲开始的事。”我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那些你父亲收集的证据——它们从未被找到。维克多可能知道在哪里。或者，

他可能留下了线索。”希望的一丝微光穿透了我内心的黑暗。如果我能找到那些证据，

完成我父亲开始的事，也许他的死——还有维克多的死——就不会完全白费。

“但我从哪里开始？”我问，“已经二十年了。任何线索可能早就消失了。”神父若有所思。

La città ricorda tutto, figlio.这座城市记得一切，

孩子。它只是等待有人问正确的问题。”他走向忏悔室，从后面拿出一个小木盒。

“这是维克多多年前留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遭遇不测，

我应该把它交给‘需要它的人’。我想这意味着你。”我接过盒子。它比预期的要重。

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旧钥匙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父亲和维克多，都年轻得多，

笑着搂着对方的肩膀，背景是我们城市的老码头。他们看起来像兄弟。钥匙上贴着一个标签，

写着“Magazzino portuale 4B港口仓库4B”。

“看来你有地方开始了，”神父说，“但要小心。那些你父亲对抗的人，他们仍然存在，

仍然强大。如果他们发现你在追查这个，你就会有危险。”我点点头，紧紧抓住钥匙。

这感觉像是一条救生索，一个弥补一点点的方式。

“Grazie, Padre.谢谢你，神父，”我说，

“per tutto.为了一切。”他画了个十字。

“Dio ti benedica, figlio.愿主保佑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