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契约天使
一声痛苦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压出来，这吼声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
脑海闪过无数的片段，父亲与母亲的身影，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女友与黄毛的叫嚷……医生的宣判，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那个白发少女穿透灵魂的目光......下一秒，墨汁般的黑雾，疯狂地从他全身的毛孔中喷涌。
瞬间就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形成了一个半径数米的，不断翻腾膨胀的黑暗球体。
小巷里的光线彻底消失，温度骤降，连滴落的雨水似乎都凝结在了半空。
“咔…咔啦……”骨骼扭曲声从黑雾中心传出。
怡御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剧烈蠕动，将皮肤撑得近乎透明。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完全消失，只剩下两团疯狂燃烧，充满毁灭欲望的猩红光芒！
布料被硬生生撕裂，一根带着粘液的白骨刺破皮肤从尾骨狰狞地探出，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恶魔化的进程在极致绝望的催化下，以恐怖的速度推进。
结束吧……毁灭这一切……体内那颗黑色的恶魔核心，就在那绝望即将彻底占据意识，最后一丝属于“怡御”的微光沉沦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纯粹的白色光芒，悍然劈开了翻腾的浓稠黑雾！
光芒的中心，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苏小晴！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小巷里，站在了那狂暴的黑暗能量球体面前。
她那脸色比在教室里时更加惨白，雨水打湿了她雪白的发丝，几缕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更显得她弱不禁风。
背后散发光芒的一对纯白羽翼带动她纤细的身体前行，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苏小晴伸出右手，指尖骤然迸发出璀璨柔和的圣光！
她一步踏前，无视了扑面而来的，足以撕裂普通人的黑暗气息。
指尖凝聚的圣光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怡御剧烈起伏，正被细密黑色鳞片迅速覆盖的胸口正中！
“以天界之名…止息！”
她的声音清冽，穿透了黑雾的嘶鸣，带着超越她外表的，不容置疑的神圣威严。
“嗤——！！！”
圣光与狂暴的黑暗能量激烈碰撞！
发出刺耳至极的灼烧和湮灭声！
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接触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巷子里的桌椅吹得西散飞溅。
“呃啊！！！”
怡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心脏位置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体内那股想要将他彻底拖入深渊的黑暗，被这股圣洁的力量强行压制、束缚、驱赶回身体的深处！
覆盖皮肤的黑色鳞片停止了蔓延，怡御眼中的红芒不断闪烁。
你……你是什么东西？！
滚开！
怡御想要摆脱那带来剧痛却又束缚着他的圣光。
“别动！”
苏小晴低喝，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虚弱。
压制一个濒临完全恶魔化，力量远超预期的个体，对她这具孱弱的身体而言，负担沉重到难以想象。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而对方挣扎带来的反噬，正疯狂冲击着她脆弱的内腑。
不行！
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完全压制！
他的绝望太深，恶魔化的进程太快了！
一个决绝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签订契约，这样才能救他。”
苏小晴猛地一咬自己的下唇！
一丝带着纯净金色光点的血珠，从她苍白的唇瓣上渗出。
那血珠散发着比圣光更加纯粹。
没有丝毫犹豫，她对准怡御布满黑色纹路的眉心吻了下去，带着那滴蕴含着她生命本源的金色血珠……嗡——！
一个繁复玄奥，由纯粹金光构成的符文在怡御的额头上浮现！
金光大盛，瞬间照亮了整条阴暗的小巷，甚至短暂压制了翻腾的黑雾。
符文一闪即逝，深深没入怡御的皮肤之下，消失不见。
一股暖流注入了怡御被黑暗充斥的躯体，这股暖流缠绕上他体内的恶魔核心，与那黑暗力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恶魔化的进程在临界点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猩红迅速褪去，恢复成人类深棕色的瞳孔，但里面充满了茫然。
尾巴缩回体内，皮肤上的黑色鳞片和凸起的血管消退。
翻腾的黑雾失去了源头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巷子里一片狼藉。
“噗——！”
就在黑暗彻底被压制的瞬间，苏小晴的身体一颤倒在了怡御的怀里。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毫无保留地洒在了怡御***的胸口，绽开一大片刺目惊心的，带着微弱金光的猩红！
怡御僵在原地，怀里那个白发少女的身体比冰块还冷，可溅在他胸口的血却烫得吓人。
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
怡御低头，看着自己恢复正常的双手还残留黑气。
他揽着苏小晴单薄的肩膀，少女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臂弯，白发黏在了惨白的脸上。
奇怪的黑雾？
声音的变化？
契约天使？
这是那个幻听导致的？
这比医生告诉年纪轻轻的他得了骨癌还离谱！
脑子里被搅成浆糊。
前一秒，他还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咆哮。
在纯粹的黑暗趋势下去撕碎这操蛋的世界，连同自己这具被骨癌啃噬的破身体一起毁灭。
下一秒，这个怪异的转校生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现在跟个被自己玩坏的娃娃一样倒在了怀里，还他妈吐了自己一身血！
心脏束缚的感觉，让他烦躁得很。
“咳……”怀里的苏小晴发出一声微弱呛咳，带着粘稠的血沫。
她身体在他臂弯里抖了一下，冰冷的额头蹭到他的脖子。
怡御触电般撒手！
苏小晴的身体失去支撑，软绵绵地朝水泥地面倒去。
操！
怡御心里骂了一声，身体比脑子快，在最后用身体阻止了她的下落。
倒在地上的水坑里看着怀中的少女，他低吼：“***麻烦！
我的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好了，自己貌似也得搭进去。”
怀里苏小晴轻得离谱，在这样下去她真得死。
这种明显不是人类的少女该怎么样治愈？
正常的药物可以吗？
总之得带着少女离开这鬼地方，一首淋着雨肯定不行。
嗯……***着上身抱着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少女，这副样子走出去，明天社会新闻头条就是他了。
“校园暴露XX狂魔？
变态杀人现场？”
这些词汇会被那些只看片面信息的绝大多数网民骂得狗血淋头。
会社会性死亡，必须找一件可以穿的衣服。
脚刚抬起来，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铁链子猛地勒紧了他的心脏！
“草！”
怡御烦躁地低骂，硬生生钉在原地。
“唔…咳…”疼痛伴随着苏小晴的***传导向怡御，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咔吧作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劣质的VR游戏突然崩了，而他这个快挂掉的玩家，被强行绑定了一个同样快挂掉的，身份不明的NPC。
两人困在这个破败的出生点，还是最为恶劣的那种，两人彼此的痛感会传递。
按照不正经游戏，这种情况应该进入战败cg才能离开出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