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却恍若未觉，目光死死盯着梳妆台上那盒胭脂 —— 前世，就是这盒掺了朱砂的胭脂，让她在及笄礼上突然七窍流血，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姑娘，您脸色好差。”
小桃担忧地放下梳子，“要不奴婢去请大夫？”
苏昭抬手按住胭脂盒，指尖在盒盖上摩挲。
记忆中，苏柔正是趁她梳妆时，借口帮她上妆，将致命毒药抹在她唇上。
“不必。”
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把这胭脂拿走，换我昨日让你准备的那盒。”
小桃一愣，从包袱里翻出个素白瓷盒。
这是苏昭昨夜用仅存的碎银，托厨房老周从外头买来的。
打开瓷盒，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胭脂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昭用指尖蘸了些，轻轻点在唇上。
镜中人眉眼依旧素淡，却多了几分冷意。
前厅传来悠扬的丝竹声，苏昭知道，宾客己经到齐了。
她起身时，藏在袖中的信件硌得掌心生疼。
这叠足以让苏柔、燕临和宁王万劫不复的证据，此刻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穿过九曲回廊时，迎面碰上苏柔的贴身丫鬟绿萼。
对方看到她身上素雅的襦裙，先是一愣，随即捂嘴轻笑：“三姑娘这是要学姑子修行？
今日可是您的及笄礼，穿得这般寒酸，莫不是故意丢相府的脸？”
苏昭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劳烦绿萼姐姐转告嫡姐，妹妹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姐姐争奇斗艳。
倒是姐姐今日这身红裙，倒像是她自己要及笄一般。”
绿萼脸色骤变，还欲再说，却见苏昭己经绕过她，朝着前厅走去。
远远望去，苏昭看见燕临正站在廊下与几位公子谈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时，闪过一丝惊讶 —— 显然，他也没想到苏昭今日竟会避开所有陷阱。
及笄礼在鼓乐声中开始。
苏昭跪在蒲团上，看着父亲苏相端坐在主位，神色不辨喜怒。
按照流程，他本该亲手为她加笄，可前世，这个环节却是由苏柔代劳。
想到这里，苏昭抬眸看向苏柔，却发现对方正与燕临交换眼神，眼中藏着得逞的笑意。
“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苏昭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前厅瞬间安静下来。
苏相皱起眉头，显然不满她打乱流程：“何事？”
苏昭从袖中取出那叠信件，双手奉上：“昨日，女儿在园中拾得这些，还望父亲过目。”
整个前厅一片哗然。
苏柔脸色骤变，下意识想要上前抢夺，却被燕临一把拉住。
苏相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阴沉。
当看到宁王的落款时，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不可能！”
苏柔尖叫着冲上前，“父亲，这定是她伪造的！
她嫉妒女儿，故意……够了！”
苏相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里的茶水泼在苏柔裙上，“来人，将大小姐和燕公子拿下！”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阵狂风刮过，吹灭了厅中所有烛火。
黑暗中，苏昭听见苏柔阴冷的笑声：“苏昭，你以为拿到这些就能扳倒我？
太天真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苏昭借着电光，看见苏柔手中寒光一闪。
她本能地侧身躲避，匕首擦着她的肩膀刺入木柱。
混乱中，有人大喊：“有刺客！
护驾！”
苏昭趁机摸到苏柔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姐姐，这么着急杀人灭口？”
苏柔挣扎着想要反击，却被苏昭死死压制。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苏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
窗外月色如水，床边坐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在翻看手中的书卷。
听到动静，男子转过身来，竟是三皇子萧砚。
“醒了？”
萧砚放下书卷，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苏三姑娘果然胆识过人，敢在及笄礼上揭发宁王的阴谋。”
苏昭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是殿下救了我？”
萧砚点头：“若不是本皇子及时赶到，你此刻恐怕己经葬身火海。”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宁王不会善罢甘休，你手中的证据，不仅能扳倒苏柔、燕临，更能动摇宁王的根基。”
苏昭握紧拳头：“我不怕。
前世他们害死我一次，这一世，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萧砚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前世？
看来苏姑娘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他走到床边坐下，“不过，想要复仇，光靠勇气可不够。
你需要帮手，而本皇子，或许能成为你的盟友。”
苏昭看着他，心中警惕：“殿下为何要帮我？”
萧砚轻笑一声：“很简单，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宁王觊觎皇位己久，若不除之，本皇子永无宁日。
而你，想要报仇雪恨，也需要本皇子的势力相助。”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苏昭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成交。”
萧砚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明日，本皇子会派人送你回相府。
在此之前，你先好好休息。”
说着，他起身离开，关门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苏姑娘，本皇子很期待，你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门关上的瞬间，苏昭瘫倒在床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从揭发阴谋到遇刺，再到与萧砚结盟，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宁王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扳倒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夜深了，苏昭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前世惨死的自己，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第二天清晨，苏昭在萧砚派来的护卫护送下，回到相府。
府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苏柔与燕临己被关押，苏相正在书房等候。
“你可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苏相见到她，怒目而视，“宁王岂是我们能得罪的？
现在好了，整个相府都要因你……父亲是在担心宁王的报复？”
苏昭打断他，“那父亲可曾想过，若女儿今日不站出来，明日死的就是整个相府？”
她从袖中取出另一叠信件，“这些，是女儿昨夜在苏柔房中找到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宁王与相府勾结的证据。
父亲觉得，是得罪宁王可怕，还是被陛下知道相府通敌叛国更可怕？”
苏相脸色骤变，伸手抢夺信件。
苏昭却迅速将信件收回：“父亲放心，女儿不会连累相府。
但从今日起，女儿希望父亲能给女儿一个公道。
母亲当年无故惨死，苏柔这些年处处刁难，还有燕临的背叛…… 这些账，女儿都要一一清算。”
说完，苏昭转身离开书房。
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她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
前方等待她的，是更加凶险的道路，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庶女，而是手握利刃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