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羞辱的请柬“苏灿，这个月二十六号，我要结婚了，你来吗？”电话那头，
传来一道我熟悉到骨子里，如今却冰冷得像数九寒冰的声音。柳如烟。我的前妻。
我们离婚仅仅半年。我握着电话，沉默地看着眼前狭窄出租屋里，桌上那碗刚刚泡好的，
还冒着热气的廉价泡面，喉结滚动了一下。“怎么？不敢来？
”柳如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佻的、毫不掩饰的嘲讽，
“还是说……你连个随礼的钱都拿不出来？没关系，你可以人来就行，我跟马浩说一声，
让他给你安排个角落的位置，喜酒管够。”她口中的马浩，是她的现任，不，是即将的丈夫。
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天虹集团的公子哥，也是当初……我们婚姻的终结者。我拿起筷子，
卷起一撮面条，吹了吹，平静地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那股廉价的调味粉味道。“地点，
时间。”我问，声音平稳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柳如烟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想象中的，或许是我无能的狂怒，或许是卑微的哀求，但绝不是此刻的古井无波。
她顿了一下，语气里的优越感更浓了。“哟，还真敢来啊？行，有种！”她轻笑一声，
“也好，让你来看看你这辈子都奋斗不到的罗马是什么样的。世纪金源大酒店，顶层宴会厅，
中午十二点。苏灿，我劝你，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最好还是别来了。”“我会去的。
”我说，“另外，恭喜你。”不等她再说什么，我挂断了电话。“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我在心里默念道，将最后一口泡面连汤带水地喝了下去。胃里一阵灼热。我不是在犯贱，
更不是对她还抱有任何幻想。她和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妈，当初是怎么把我扫地出门，
怎么卷走我最后的积蓄，怎么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
我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去，不是为了祝福。而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一份迟到的、必须加倍奉还的“贺礼”，我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第二章 往事如刺，
字字诛心半年前。“苏灿，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每个月就那么万把块钱的死工资，
你什么时候能让如烟过上好日子？人家马少追我们家如烟，你知道送的什么吗？
最新款的香奈儿！你呢？你上个月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是个什么破手工木雕？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丈母娘周芬，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柳如烟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但那微蹙的眉头和不耐烦的神情，
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我看着那个被周芬扔在地上的木雕，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
用一整块金丝楠木，亲手为柳如烟雕刻的“比翼鸟”。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我的心，像被那尖锐的鸟喙，狠狠啄了一下。“妈，
钱不是衡量感情的唯一标准。”我压着火气，辩解道，“我正在做一个项目，
一个关于‘智慧物流’优化算法的项目，已经到了关键阶段，
只要拉到投资……”“投资投资！天天就知道画大饼！”周芬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更尖利了，
“你那个破项目，跟马少的天虹集团比，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动动手指头，够你奋斗一百年！
苏灿，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要么，就去求你那个所谓在‘蓝海资本’当高管的同学，
让他立马给你投三百万！要么，就跟我们家如烟离婚！别耽误她！”蓝海资本的同学？
我愣住了。我确实有个大学同学叫李伟，在蓝海资本工作，但我只是个普通职员，
毕业后几乎没联系过，她是怎么知道的？我看向柳如烟，她眼神躲闪，不敢看我。那一刻，
我全明白了。是她，把我的一切，我的人脉，我的项目，甚至我最后的希望，都当作战利品，
摆在了马浩和她母亲的面前，任由他们评判、嘲笑。“要我给他下跪吗？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下跪怎么了？”周芬理直气壮，“为了你老婆的幸福，
你跪一下怎么了？说不定人家看你可怜，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你翻身了！”那天，
我没有去跪。随之而来的，是柳如烟冰冷的离婚协议。她和她妈以最快的速度，
卷走了我们存折上仅有的二十万存款——那是我准备用来做项目初期推广的启动资金。然后，
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出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我至今都记得，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楼下，柳如烟从窗户探出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苏灿，不是我现实，
是这个世界太现实。我跟你，看不到未来。”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
只有解脱和对未来的憧憬。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的所有爱意，彻底化为灰烬。
第三章 凤凰涅槃被扫地出门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的最低谷。身无分文，项目停滞，
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我睡过公园的长椅，吃过便利店的临期食品，
也曾在深夜因为拖欠房租而被二房东赶出隔断间。世界的冷酷，人情的淡薄，我尝了个遍。
有好几次，我都想过放弃。那个被柳如烟和马浩偷走的“智慧物流”项目，就像一座大山，
压得我喘不过气。是的，被偷走了。在我被离婚后不到一个月，我赫然在财经新闻上看到，
天虹集团高调宣布，进军智慧物流领域，成立子公司“浩瀚科技”，其核心技术理念，
与我的项目策划书，一字不差！而“浩瀚科技”的CEO，正是马浩。技术总监，
是我的那位“老同学”，李伟。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柳如烟把我的项目细节透露给了马浩，
马浩用钱和职位收买了李伟。李伟作为蓝海资本的投资经理，他看过我的项目计划书，
知道其中的核心价值。他们三人联手，上演了一出完美的“窃取”。他们以为，
偷走了我的心血，我就一无所有了。他们错了。他们偷走的，只是一个壳。
一个我为了融资而展示给外界的，相对初级的版本。真正的核心算法，
那个能够将物流效率提升百分之三十，拥有自我学习和迭代能力的“凤凰”系统，
它的源代码，只存在于我的大脑里。那段时间，我没有沉沦。
我在一家网吧找了份夜班网管的工作，管吃管住。白天睡觉，晚上，我就用网吧的电脑，
一行一行地，将“凤凰”系统，从我的脑海里，重新复刻到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不仅仅是一段代码，那是我苏灿，唯一的翻盘机会。就在我近乎山穷水尽的时候，
转机出现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通过一个线上开发者社区，结识了一位前辈，
网名叫“老顽童”。他对我算法中的一个“递归优化”思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们聊了三天三夜，从代码的优雅性，聊到商业模式的闭环。最后，他问我：“小伙子，
你的项目，需要钱吗？”那一刻，我几乎热泪盈眶。我将我的遭遇，和盘托出。
“老顽童”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一块璞玉，被猪拱了。来青城，我等你。
”后来我才知道，“老顽童”的真名叫陈青海，是国内创投圈一位半隐退的大佬，
人称“陈老”。他为人低调，却眼光毒辣，投出了好几家如今的行业巨头。在青城，
我见到了陈老。他须发花白，精神矍铄，不像个商人，更像个学者。
他没有看我那些华丽的PPT，只看了我的核心代码。一个小时后，他拍板：“五千万，
占股百分之二十。只有一个要求，干死那帮狗娘养的！”那一刻，凤凰，终将涅槃。
第四章 赴宴，一辆破捷达婚宴当天，青城的天气格外晴朗。我没有穿什么名牌西装。
一身得体的休闲装，干净，利落。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公司的初创员工之一，周胖子，
开着他那辆半死不活的二手捷达，停在我租住的高档公寓楼下。“灿哥，真要去啊？
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周胖子一脸担忧，“那帮人，肯定憋着坏，想看你笑话呢。
”我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去：“胖子，有些笑话，不看到最后，
你永远不知道到底谁是笑话。”周胖子挠挠头，发动了那辆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捷达。
车子“咣当咣当”地，朝着全青城最顶级的世纪金源大酒店驶去。酒店门口，豪车云集。
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每一辆都像是移动的房产证。我们的破捷达停在门口，
瞬间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像是一只土狗，闯进了天鹅的舞会。门口的迎宾，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的鄙夷，根本藏不住。“先生，请问有请柬吗？
”他拦住了我。我还没开口，一个熟悉又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苏灿吗？”丈母娘周芬，今天穿得珠光宝气，挽着一个同样富态的中年男人，
应该是柳如烟的父亲柳建国。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那辆破捷达，夸张地捂住了嘴。
“我的天，苏灿，你就开这个车来的？你……你不会是来应聘门童的吧？”周围的宾客们，
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声。柳建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如烟真是的，叫他来干什么？
丢人现眼！”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前走。“我女儿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在这儿捣乱！
”周芬像只护食的母鸡，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礼金带了吗？没带可不准进去吃饭！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红包很薄。周芬掂了掂，脸上的不屑更浓了：“切，
就这么点？估计也就两百块吧？行了行了，看在如烟的面子上，进去吧，
记得找个最角落的桌子坐，别到处乱跑，冲撞了贵客！”说着，
她把红包随手塞给了旁边负责记账的人，甚至都懒得打开看一眼。
那记账先生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寒酸的红包，愣了一下，在礼金簿上草草写下：苏灿，
礼金两百元。那字迹，潦草得像是一种羞辱。我置若罔闻，带着周胖子，
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一进门，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马浩和柳如烟身上。
马浩一身高定西装，意气风发。而柳如烟，穿着洁白的婚纱，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美得不可方物。她挽着马浩的胳膊，笑靥如花，享受着所有人的吹捧和艳羡。她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鄙夷和炫耀。
她似乎在用口型对我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永远给不了我的生活。我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
然后，转身走向角落。第五章 角落里的谈话角落里的那一桌，
被称为“前任桌”或“凑数桌”似乎更合适。坐在这里的，
大多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或是不太受待见的公司底层员工。大家彼此不熟，
气氛尴尬而沉闷。我和周胖子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沉闷。或者说，我成了他们新的话题。
“欸，那不是柳如烟的前夫吗？叫什么……苏灿？”“是他，听说是个穷光蛋，
被柳家一脚踹了。”“啧啧，你看他那样子，还真有脸来啊。我要是他，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旁边的胖子开个破捷达来的，门口保安差点没让进，笑死我了。”这些议论声不大，
但字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周胖子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灿哥，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们走吧，不受这个气！”“别急。”我给他倒了杯茶，“好戏，
还没开场。”正说着，一个穿着范思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李伟。蓝海资本的投资经理，我的“好同学”。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在我身边坐下，
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扑鼻而来。“苏灿，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关怀”，“最近怎么样？还在搞你那个什么……‘凤凰’系统吗？
”他故意把“凤凰”两个字说得很重，充满了嘲弄。因为他清楚，
凤凰的核心理念已经被他们偷走了。“还好，死不了。”我淡淡地说。“唉，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李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是苏灿，你要认清现实。
你的那套东西，太理想化了，在实验室里或许还行，但根本落不了地。马少不一样，
他有天虹集团做后盾，有资金，有人脉，有资源，他能把这个项目真正做大做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嘴脸。“说实话，今天你就不该来。何必呢？
自取其辱。你看如烟，她现在多幸福。马少才是她的良配。你和她，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是吗？哪个世界？
”“当然是人上人的世界！”李伟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眼神里满是狂热和骄傲，
“浩瀚科技，你知道现在估值多少吗？三个亿！天使轮！我和马少，
马上就要实现财富自由了！而你呢？你还坐在这里喝免费的茶水！”他说完，得意地看着我，
似乎在等待我露出或嫉妒或悔恨的表情。我笑了。“李伟。”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赌桌上，最怕的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愣住了：“什么？
”“是那种，你以为他已经输得底裤都不剩了，而他，却在等着你押上全部身家，
然后一把清空你的人。”李伟的脸色，第一次变了。第六章 第一份“贺礼”婚宴正式开始。
司仪在台上用煽情的语调，讲述着马浩和柳如烟“王子与公主”般的爱情故事。
柳如烟依偎在马浩怀里，眼泛泪光，满脸幸福。“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有请我们英俊潇洒的新郎，马浩先生，为我们分享一下他此刻的心情，
以及……他未来的宏伟蓝图！”全场掌声雷动。马浩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意气风发。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和如烟的婚礼。能娶到如烟，
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他深情地看了一眼柳如烟，引来台下一片女宾客的尖叫。“当然，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自信和张扬，“除了爱情，今天我还要宣布另一件喜事！
那就是，我所创立的浩瀚科技，经过我们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
‘智慧星’物流系统1.0版本，已经正式通过了内测，即将上线！”台下，
尤其是商界的一些宾客，发出一阵惊叹。“这个系统，将是革命性的！
它将彻底打败现有的物流模式！我们的目标是，一年内，
占据青城百分之五十的同城配送市场！”马浩越说越激动，他身后的巨大LED屏幕上，
开始播放一段制作精良的宣传片。片子里，炫酷的特效，流畅的动画，
展示着“智慧星”系统的各种功能：智能规划路线、实时货物追踪、大数据预测……这一切，
都是那么的熟悉。因为宣传片里的每一个创意，每一个构想，
都源自于我那本被盗走的项目策划书。柳如烟仰着头，
痴痴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指点江山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慕。她母亲周芬，
更是在席间逢人就夸：“看见没有，这就是我女婿！年轻有为！比某些只会画大饼的废物，
强一百倍！”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宣传片播放完毕，
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马浩举起酒杯，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各位，
”他高声道，“请大家记住今天！记住浩瀚科技！记住‘智慧星’系统！
它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就在此时，我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慢慢地，
朝着台上走去。“马总，等一下。”我的声音，通过司仪没有关闭的话筒，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音乐停了。掌声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