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睁开眼,正对上夫君顾晏之那双曾令我沉溺的眼。他手中,
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他身旁,是他体弱多病的白月光徐柔儿,
正梨花带雨地咳着:“晏之哥哥,我不想让姐姐为我死……咳咳……若实在不行,
便让柔儿去了吧。”顾晏之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回头对我时,却只剩冰冷的决绝:“清欢,
柔儿的心疾只有你的心头血能做药引。你爱我,便成全我,救她一命。
”他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哭闹哀求。可我只是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
我已经死在了这把刀下,带着满腔怨恨。而现在,我回来了。1“好啊。
”我轻轻吐出两个字,平静得不像话。顾晏之和徐柔儿都愣住了。特别是顾晏之,
他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紧锁,似乎在审视我是否又在耍什么花样。“沈清欢,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与戒备,“我没时间跟你耗。柔儿的病,
拖不起了。”我看着他俊朗却无情的脸,心中一片死寂。前世,我就是这样,
哭着、喊着、求着,抓着他的衣角,问他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就抵不过一个外人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他说:“你不过是仗着沈家的权势嫁给了我,而柔儿,
才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用你一条命,换她一世安康,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
”最大的价值。原来我沈清欢,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给他三年,为他操持家业,
为他结交朝臣,为他挡下政敌的明枪暗箭,最终的价值,就是用我的心头血,
去救他的白月光。何其可笑。这一世,我不想再哭了。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我缓缓坐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甚至还有心情对着铜镜,将一支金步摇重新插好。
镜中的我,面色苍白,却眼神清亮,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夫君,
”我柔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们二人耳中,“夫妻一场,你想要,我给便是。
”我转过头,目光落在徐柔柔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她被我看得身子一颤,
下意识地往顾晏之身后躲了躲。“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2顾晏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想谈条件?”“当然。”我笑意更深,“我死之后,
劳烦夫君用上好的金丝楠木为我制一口棺材,再以皇后之礼将我厚葬。毕竟,
我也是为救你的心上人而死,这点哀荣,不算过分吧?
”顾晏之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提这种要求,一时语塞。他或许以为我会要钱,要权,
要他许诺保沈家一世富贵。可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的,是他们永生永世的不得安宁。
一旁的徐柔儿轻轻拉了拉顾晏之的衣袖,用那弱不禁风的声音说:“晏之哥哥,
姐姐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合规矩……”我冷笑一声。“怎么?徐姑娘觉得我这条命,
连口好棺材都不值吗?”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还是说,
你根本就不想让我风风光光地入土为安,最好是曝尸荒野,
才能让你心安理得地享用我的心头血?”徐柔儿的脸瞬间白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闭嘴!”顾晏之厉声打断她,随即转向我,眼神复杂,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献出心头血,我便以郡主之礼葬你。”皇后之礼自然是僭越,
他不敢。但郡主之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多谢夫君。”我垂下眼睑,
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讽。然后,我当着他的面,缓缓敞开了自己的衣襟,
露出心口那片雪白的肌肤。“来吧,动手吧。”我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
“别让徐姑娘等急了。”顾晏之看着我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或许,
他从未见过如此平静顺从的我。可这动摇,在徐柔儿一声压抑的咳嗽声中,瞬间化为乌有。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决绝再次浮现。冰冷的刀锋,抵上了我的心口。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以及,他握刀的手,那毫不犹豫的力道。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再次席卷而来。但在刀锋刺入我皮肉的前一瞬,我藏在袖中的手,
悄然捏碎了一枚小小的符篆。这是我及笄那年,一位云游四方的老道士送给我的保命符。
他说此符能让人陷入龟息假死之态,气息全无,血脉暂封,七日后方可苏醒。
当年我只当是个有趣的玩意儿,贴身收着。没想到,竟成了我两世为人,唯一的生机。
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顾晏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利落地划开我的胸膛,取走了那捧温热的心头血。我感到生命在飞速流逝,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徐柔儿。她正用一块雪白的手帕,
掩着口鼻,眼中没有半分不忍,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兴奋。我笑了。徐柔儿,
顾晏之。你们等着。从地狱爬回来的我,会亲手将你们,一个个,
重新拖回我所经历过的深渊。这,才刚刚开始。3我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颠簸给震醒的。
周围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木头腐朽的味道。我躺在一口狭窄的棺材里。
果然,顾晏之“信守承诺”,给了我一口棺材。只是这材质,粗糙不堪,
哪里是什么金丝楠木,分明就是最劣质的松木。想来也是,一个死人,
又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呢?符篆的效力还未完全过去,我浑身酸软无力,
胸口的伤处传来阵阵钝痛。顾晏之那一刀,真是又狠又准。我费力地抬起手,摸了***口。
伤口已经被简单地缝合了,手法粗劣,想必是府里的下人草草了事。也是,
他们急着把我这个“晦气”的死人送走,哪有心思精雕细琢。
我能感觉到棺材正在被抬着移动,外面传来几个家丁压低声音的交谈。“快点,快点,
将军吩咐了,赶在天亮前埋到乱葬岗去。”“真是晦气,大半夜的抬死人。”“谁说不是呢。
不过说来也怪,这位夫人死得也太快了,将军府连个灵堂都没设,就这么急匆匆地处理了。
”“嘘,小声点!这里面的事,是咱们能议论的吗?听说啊,这位夫人是得了急病暴毙的,
将军伤心过度,不想触景生情,才让咱们赶紧处理了。”“暴毙?我看未必吧……”乱葬岗。
我心中冷笑。好一个顾晏之,连郡主之礼的承诺都只是随口敷衍。他不仅没给我厚葬,
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吝于给予,直接将我丢去乱葬岗喂野狗。真是无情到了极点。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我挖坟掘墓的力气。棺材“砰”的一声被重重地丢在地上,
激起一阵尘土。我听到铁锹挖土的声音,夹杂着家丁们不耐烦的咒骂。很快,
泥土开始“哗啦啦”地落在棺盖上,声音越来越沉闷。我静静地躺着,等待着。
等到外面再无半点声响,周围彻底陷入死寂之后,我才开始行动。
符篆的力量让我的身体暂时拥有了超越常人的恢复力。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推向棺盖。陈腐的木板发出了“嘎吱”的***,被泥土压着,纹丝不动。我不放弃,
一次,两次,三次……胸口的伤口因为用力而迸裂,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就在我快要力竭之时,头顶的泥土似乎松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
在外面响起。“挖开。”4那声音很陌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我停下了动作,
屏住呼吸。外面传来了铁锹再次挖土的声音,这一次,动作迅速而有力,
和之前家丁们的敷衍了事截然不同。很快,压在我头顶的重量一轻,
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新鲜的空气,从棺盖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吱呀”一声,
棺盖被人从外面掀开了。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
那是一盏灯笼发出的昏黄光芒,光晕之外,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一身玄色暗纹长袍,
腰间系着墨玉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束起。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薄而淡色的唇。面具之下,
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正静静地注视着我。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我认得他。
或者说,前世的我,认得他。权倾朝野,心狠手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裴九夜。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刀,也是百官最畏惧的阎罗。更是顾晏之最大的政敌。前世,顾晏之倒台,
便是拜他所赐。只是那时,我已经死了很久了。没想到,这一世,救我出坟墓的,
竟然会是他。“你是谁?”他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我撑着棺材边缘,缓缓坐了起来。
动作间,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襟暴露在空气中,那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反问道:“国师大人深夜驾临乱葬岗,
是为了欣赏月色,还是……为了捡我这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鬼’?
”裴九夜的眸光微动,似乎有些意外我能认出他的身份。
他身后的黑衣侍卫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充满了警惕。裴九夜却抬了抬手,
示意他们不必紧张。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缓缓移到我胸口的伤处,停留了片刻。“有趣。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却活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沈清欢,
顾晏之的夫人,你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他竟然连我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掌管着大周最神秘的情报机构“玄镜司”的国师。我索性不再隐瞒,从棺材里站起身,
虽然身体虚弱,但脊背挺得笔直。“秘密?”我惨然一笑,“我最大的秘密,
就是不该爱上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为他掏心掏肺,最后,真的被他‘掏’了心。
”我指了指胸口的伤,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恨意。“国师大人,这出夫妻反目,
情郎背叛的戏码,您看得可还过瘾?”5裴九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一片幽暗的深海,
能将人的一切情绪都吸进去。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顾晏之挖了你的心?”“准确地说,
是心头血。”我纠正道,“为了救他的白月光,徐柔儿。”我将“白月光”三个字咬得极重,
充满了嘲讽。裴九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顾晏之和徐柔儿的事情,在京中并非秘密。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个正室夫人善妒,容不下徐柔儿那个“可怜”的表妹。却不知,
这对狗男女,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甚至不惜要我的命。“你想报仇?
”裴九夜问得直接。“我想让他们死。”我答得更直接。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只有刻骨的仇恨。“求我?”“不。”我摇了摇头,迎上他的目光,“是合作。
”裴九夜似乎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他微微倾身,那张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合作?
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凭什么与我合作?”“凭我知道顾晏之所有的秘密。
”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他的私交党羽,他贪墨的军饷藏在何处,
他与北狄私下往来的信件……这些,够吗?”前世,我为了帮顾晏之,
将他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对我从不设防,许多机密文件,都曾经过我的手。
那些曾经我为他守护的秘密,如今,都将成为刺向他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裴九夜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评估我话中的分量。“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我要他们死。”我重复道,“我要顾晏之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要徐柔儿尝遍我所受之苦,百倍奉还!我要他们这对狗男女,在绝望和悔恨中,下地狱!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裴九夜看着我因恨意而扭曲的脸,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很好。”他说,“我喜欢你这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他向我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色中,宛如上好的白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仇,
我帮你报。但你的命,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他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知道,这是与虎谋皮。裴九夜是比顾晏之更危险,更深不可测的男人。可我已经一无所有,
除了这条从地狱里捡回来的命,和满腔的仇恨。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冷,像是没有温度的玉石。“成交。”6我被裴九夜带回了国师府。
那是一座比将军府更威严,更深沉的宅邸。府内守卫森严,处处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没有将我安置在客房,而是直接带我进了他的主院——听雪楼。“从今往后,
你就住在这里。”他淡淡地吩咐,随即叫来一个侍女,“找个大夫来,给她治伤。另外,
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侍女恭敬地应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却不敢多问一句。
很快,大夫便来了。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看到我胸口的伤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何等利器所伤?竟如此之深,离心脏不过分毫之差。姑娘能活下来,
简直是奇迹。”他一边感叹,一边为我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
裴九夜就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他强大的气场,
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大夫处理完伤口,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裴九夜这才放下茶杯,走到我面前。“现在,可以把你脑子里的东西,说给我听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顾晏之的那些秘密。我没有丝毫隐瞒,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顾晏之克扣军饷,用劣质米粮充数的藏匿地点,到他为了收买人心,私自贩卖军械的账本,
再到他与几位边疆将领私下结盟,意图架空兵部的密信……我一件一件,一桩一桩,
说得条理清晰,细节详尽。这些都是前世我为他处理过的“手尾”,
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裴九夜静静地听着,银色面具下的那双凤眸,越听越亮,
像是发现了宝藏的猎人。我说完最后一件,口干舌燥,抬头看向他。“这些,
够不够作为我们合作的筹码?”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足够了。沈清欢,你比我想象中,更有用。”他站起身,
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顾晏之仗着镇国公府的军功和沈家的支持,
近年来在朝中越发肆无忌惮,早已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我奉命查他许久,
却苦于抓不到他真正的把柄。”他转过身,看着我:“你给我的这些东西,任何一件,
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我心中涌起一阵快意。“那国师大人,打算从哪一件开始呢?
”裴九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急。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
”“就先从他的钱袋子开始吧。”7第二天,京中就出了件大事。
负责押运西征军粮草的户部侍郎,在城外三十里的清风驿站,被玄镜司的人当场拿下。
人赃并获。在他负责的粮车中,搜出了大量掺了沙子的劣质米,
以及一本记录着与顾晏之分赃的秘密账本。消息一出,朝野震惊。军粮,乃国之命脉。
克扣军粮,等同于谋逆。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户部侍郎收押天牢,
并命大理寺与玄镜司共同彻查此案。矛头,直指西征大将军,顾晏之。
我是在裴九夜的书房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正在练字,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顾晏之现在,应该焦头烂额了吧。”我轻声说道,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快意。“何止。”裴九夜放下笔,抬眸看我,
“户部侍郎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脱身,难了。
”“他会怎么做?”我问。“弃车保帅。”裴九夜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会想尽一切办法,
让那个侍郎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然后,他会去找你的父亲,镇国公沈毅,让他出面,
在朝堂上为他斡旋。”我心中一凛。是了,前世,每当顾晏之遇到麻烦,父亲总会为他出头。
沈家是百年将门,在军中威望极高。父亲更是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只要父亲肯保他,
即便是皇帝,也要掂量三分。“我不能让父亲再被他利用!”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父亲并不知道顾晏之的狼子野心,只当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女婿,一个前途无量的将才。前世,
沈家最终被顾晏之拖累,满门抄斩,父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倾力相助的,
是一头反咬一口的白眼狼。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裴九夜看着我,
眼神深邃:“你想怎么做?”“我要见我父亲。”我看着他,目光坚定,
“我要把顾晏之的真面目,告诉他。”裴九夜沉默了。国师府守卫森严,
我一个“已死”之人,想出去,并不容易。更何况,我现在顶着一张和沈清欢一模一样的脸,
贸然出现在镇国公府,只会引起轩然***。“我有个办法。”裴九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后日是你出殡的日子。顾晏之为了做戏,总要让你‘入土为安’。届时,我会安排你,
与你父亲见上一面。”8两天后,将军府。灵堂设得简单而仓促,白幡寥寥,
前来吊唁的宾客也不多。顾晏之对外宣称,我因突发恶疾,不幸暴毙。他一身素衣,
跪在灵前,面容憔悴,神情哀恸,演足了一个痛失爱妻的痴情丈夫。徐柔儿则以表妹的身份,
在一旁陪着,时不时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真是好一出郎情妾意,
情深义重的大戏。若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连我都要被他们给骗了。父亲来了。
他老人家身着官服,面容悲戚,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看到他两鬓斑白的样子,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岳父大人。”顾晏之立刻迎了上去,声音哽咽,“是小婿无能,
没能照顾好清欢……”父亲摆了摆手,走到我的灵位前,看着上面“亡妻沈氏清欢”几个字,
虎目含泪,久久不语。“清欢这孩子,从小就身子骨弱,
我早就让你多看着她一点……”父亲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岳父放心,清欢的后事,
我一定办得风风光光。”顾晏之信誓旦旦地保证。虚伪!我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
恨得咬牙切齿。按照裴九夜的安排,我扮成了一个前来吊唁的远房亲戚,脸上蒙着面纱,
混在人群中。等到宾客散去,父亲独自一人留在灵堂时,我才悄悄走了过去。“国公爷,
节哀。”我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觉得我面生,并未在意,
只是点了点头。我走到他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爹,是我。
”父亲的身子猛地一震,霍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我缓缓摘下面纱。
当看到我那张与灵位上画像一模一样的脸时,戎马一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国公,
震惊得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骇然。“清……清欢?你……你是人是鬼?”“爹,我还活着。
”我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而颤抖,“女儿有要事相告,请爹屏退左右。
”父亲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他挥退了身边的侍从,带着我进了内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关上门,急切地问道。我不再隐瞒,将顾晏之为救徐柔儿,
如何狠心取我心头血,又如何将我弃尸乱葬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并且,
我解开衣襟,让他亲眼看了我胸口那道尚未愈合的狰狞伤口。当看到那道伤口时,
父亲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畜生!这个畜生!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上好的红木桌案,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我沈毅的女儿,
竟被他如此欺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你许配给他!”9父亲的愤怒,
是我预料之中的。但光有愤怒,还不够。“爹,您先冷静。”我扶着他坐下,
“女儿今日冒险来见您,不是为了让您去跟顾晏之拼命的。”“那你要爹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你受此奇耻大辱,无动于衷吗?”父亲怒吼道,“我这就带兵踏平将军府,
将那对狗男女碎尸万段!”“爹!”我加重了语气,“您现在带兵过去,就是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