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我怎么选的这破烂酒店,还是个烂木门。
不管了,正事要紧。
嘿嘿嘿。
我攥着房卡推门时,指腹先摸到了不对劲。
木门中间陷进去一块,像被巨力碾压过的面团,边缘还在微微起伏,扁一下,又鼓一下,带着黏腻的声响。
草,我低骂一声,反手去拧锁芯,可锁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跟着门一起歪歪扭扭的动。
外面的走廊忽明忽暗,我急的去掰下面的铁销,铁销锈得厉害,我用肩膀抵着门,使劲往下一推'咔哒'一声总算卡住了。
终于,终于关上了,脑子里己经想好和小晚用什么方式学习了。
从小我和小苏晚就是青梅竹马,我知道她也是喜欢我的。
刚转过去,后颈就凉了。
这酒店墙是磨砂玻璃的,按理说只能透点光,可现在,墙上清清楚楚映出一双鞋——黑色的服务员皮鞋,鞋跟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就停在门外,一动不动。
门还在轻轻往外鼓,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压着,而那双鞋的影子随着门板的起伏,在墙上慢慢拉长,越来越近。
门外的皮鞋响了两声,跟着是指甲刮擦玻璃的动静。
我吓的有些发颤,骂了一句“你大爷的,谁啊?”
说完盯着那有些发鼓的门,听到服务员用一种含糊的声音说:“先生,需要帮忙关门吗?”
他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皮肤泛着青白色,指尖在起伏的门板上摸索,倒真帮把那根铁销顶的更牢了。
门终于不怎么动了,但他的手没有立刻收回去,就悬在那儿,像段泡发的猪皮。
我转回头时,小晚正坐在床边翻课本,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
刚才那股想掐住她后颈的冲动又冒上来了,像有虫子在骨头里爬。
我走过去,故意伸手去够她的辫子,她却'呀'地一声躲开了,脸颊红扑扑的,把课本往怀里拢了拢,:'别闹,我还要背单词呢,明天还要考试。
'她的铅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
我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又瞟了眼门外——那只手己经不见了,但磨砂玻璃上,那双皮鞋的影子还在,鞋跟的暗红像滴在纸上的血。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房间里哪还有什么考试,只有我看着她的时候,心里那点想毁掉什么的念头,正跟着门板一起,慢慢鼓起来。
我想要抱住她,阿晚躲开的瞬间,我手一空,眼前突然炸出一片白光。
等眼睛适应过来鼻尖己经飘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味道。
我趴在课桌上,胳膊下压着皱巴巴的数学试卷,阿晚就坐在旁边,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哪还有半分刚才在酒店里的慌乱。
'你发什么呆?
'她用笔戳了戳我,声音脆生生的,'刚才叫你好几声了。
'我还没来的及说话,教室后门吱吖一声被推开。
七七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额头上还带着点汗:'老班让我发卷子,刚从办公室跑回来,热死了——'她的声音在教室里撞出了回声,头顶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疼,亮得能看清她鞋上沾的草屑。
可我盯着自己的手,指尖好像还残留着酒店门板黏腻的触感。
铁销'咔哒'卡住的声音,服务员青白的手指,还有阿晚刚才红着脸躲开时,我心里那股陌生的冲动……它们像水里的墨,在明亮的教室里慢慢晕开。
阿晚又在低头算题,笔尖沙沙响,七七正笑着往第一排走,可我总觉得,这亮的晃眼的灯光底下,有什么东西和酒店那扇鼓包的门一样,正在悄悄变形。
前门砰的一下被打开,我差点就要爆粗口,吓你爹一跳。
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声音比平时脆得刺耳。
她没像往常那样先瞪着后排睡觉的男生,反而径首朝我这边看过来,脸上挂着笑——不是那种训话前的假笑,是嘴角咧得很开,眼睛却首勾勾的,像两枚嵌在脸上的黑纽扣。
'同学们,'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糖,'通知一个好消息,明天开始放暑假。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半秒,接着炸开了低低的欢呼。
阿晚用笔肘碰我:'听到没?
可以玩整个夏天了!
'可我没动,盯着班主任的脸。
她的头发今天梳的特别整齐,鬓角的碎发都粘在耳朵上,像被胶水粘过。
更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刚才在酒店门外,服务员透过磨砂玻璃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还在看着我笑,嘴唇动了动,像在说'暑假快乐'可我听到的分明是酒店里门板黏腻的声响。
周围同学的欢呼像隔着一层水,阿晚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我攥了攥笔,指节发白——这不是放暑假,她在等我跟着大家一起放下警惕,等我像相信阿晚会背单词那样,相信这个亮堂堂的教室真的安全。
而她根本不是老师。
她只是穿着老师的衣服,用老师的声音,在等一个下手的机会。
“老师,我去趟厕所。”
我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班主任的目光在我背上黏了两秒,才慢悠悠地说'去吧',那笑声像黏在我后颈的蛛丝。
推开门的瞬间,我愣在原地。
外面天是墨黑的,星星都像被吞了,只有走廊的应急灯发着绿幽幽的光。
我摸出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凌晨三点十七分。
你大爷的!
给***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