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掉的帕子,烧不掉的局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侯府深处灯火渐稀,唯有西角一扇窗棂透出微光。

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枯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

绣房内,老绣娘陈氏正低头整理箱笼,指尖触到旧布的粗糙纹理,心头忽地一颤。

春桃立在门边,手里捧着一方素帕,边缘焦黑蜷曲,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残物。

她笑意温软:“嬷嬷,姑娘今早翻箱时不小心烧了裙子,这帕子也沾了火星,可针脚古怪,府里没人敢接这活儿。

姑娘念着是旧物,舍不得扔,托我来找您。”

陈氏接过帕子,就着灯仔细端详。

烛光下,那焦边处的绣纹虽残,却仍可见细密工整的锁边走势,针脚回环往复,宛如文字倒读,竟成双关之意。

她手指猛地一抖,脸色骤变。

“这……这是‘回文锁边’。”

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夫人……林婉清夫人独创的针法,全府上下,只有她一人会使。”

春桃佯作不解:“真有这般稀奇?

旁人学不会么?”

陈氏摇头,目光凝重:“难。

此法需左手持针,右手引线,反手运力,极耗心神。

寻常绣娘右手灵便,换了左手便如稚童执笔,哪能绣出这等匀净?

更别说这般复杂的回纹走势了。”

她顿了顿,眼神幽深,“当年夫人病中仍日日练习,说是……为一个人绣一样信物。”

春桃心头一跳,面上却只轻声道:“原来如此,难怪姑娘说这帕子特别。”

她接过帕子,道了谢便匆匆离去。

身后,陈氏望着那扇渐合的门,喃喃自语:“可惜啊……那样的人,走得悄无声息,连她亲手绣的东西,也被人藏得不见踪影。”

春桃回到院中,见苏瑶正倚窗而坐,手中把玩一枚玉坠,神情似静非静。

她上前低语:“姑娘,问清楚了。

那帕子上的针法,全府只有林婉清会,且必须左手执针,极难模仿。”

苏瑶指尖一顿,玉坠轻轻磕在窗沿,发出一声脆响。

左手……她脑中蓦然浮现昨夜祠堂外那一幕——萧逸尘转身离去时,玄袍翻动,他抬手扶了扶衣襟,动作自然,却是用左手系扣。

一个侯爵,惯用左手?

她眸光微闪,未语,只缓缓将玉坠收回袖中。

翌日清晨,晨露未晞,周嬷嬷便带着两名粗使婆子闯入苏瑶院中,脚步沉稳,气势逼人。

“春桃昨夜伺候姑娘更衣,裙带未系紧,致使姑娘在廊下险些跌倒,此乃失仪之罪!”

周嬷嬷声如铁石,目光扫过跪在院中的春桃,“按府规,罚跪碎瓷三刻,以儆效尤。”

青砖地上,碎瓷片锋利如刀,映着初升的日光,寒意森森。

苏瑶正坐在檐下饮茶,闻言只抬了抬眼,眉心不动,唇角甚至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嬷嬷说得是。”

她语气平静,仿佛谈论天气,“可昨夜我更衣时,侯爷恰好路过祠堂,亲眼见春桃为我系带整理,还曾点头称许。

若真有差错,他岂会不说?”

周嬷嬷一怔,萧逸尘昨夜确实在祠堂外停留,这事府中几人知晓,但绝非公开。

她本以为借“失仪”之名便可轻易压人,却不料苏瑶竟将侯爷搬了出来。

“这……”她语塞,脸色微变,“侯爷是否看见,老奴不知。”

苏瑶轻轻放下茶盏,瓷底与托盘轻碰,声如裂冰。

“那你便去问。”

她终于起身,缓步走下台阶,裙裾拂地无声,“若嬷嬷执意要罚,不如先去请示侯爷——是他一句话,还是你一口规?”

她站在春桃身前,俯身将人扶起,指尖悄然在对方掌心划过三字:查药房。

春桃低垂着眼,指尖微颤,却稳稳记下。

周嬷嬷僵立原地,终是不敢再言,只得冷哼一声,率人离去。

风穿院而过,吹动檐下风铃,叮咚作响。

苏瑶立于阶前,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神色如常,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黄昏将至,天边云霞如染血。

苏瑶换了一身浅碧色裙衫,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手中托着一碟新制桂花糕,缓步走向侯爵常走的梅园小径。

不多时,远处传来沉稳脚步声。

萧逸尘踏月而来,玄袍未换,眉宇间倦意微露,似刚从议事厅脱身。

她迎上前,微微屈膝:“侯爷安。”

他略一点头,正欲绕行,她却轻轻抬手,将碟子递出。

“听闻侯爷幼时最爱此味,厨房新做的,不知可合口味?”

萧逸尘脚步微顿,目光落在那金黄小巧的糕点上。

一瞬,他瞳孔微缩。

这味道……他己有多年未见。

林婉清生前,曾在秋日采桂花,亲手为他做了一碟。

那是她唯一一次下厨,也是唯一一次,他吃了整碟,没留半块。

他沉默片刻,伸手取了一块,放入口中。

甜而不腻,桂香清冽,舌尖仿佛回溯至多年前那个阳光温软的午后。

他喉结微动,终是开口,声音低哑:“你……不必学她。”

苏瑶垂眸,指尖轻抚碟沿,声音轻得像风:“妾身只是想,做点让人记住的事。”

他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终是转身离去。

她立于原地,目送他背影隐入暮色,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

夜深,万籁俱寂。

她独坐灯下,从袖中取出那方焦边绣帕,指尖摩挲着那残破的边缘,眼神幽深如渊。

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半明半暗。

她缓缓抬手,将帕子靠近火焰——烛火舔舐着焦边绣帕的一角,火舌蜿蜒而上,仿佛要将那些残存的针脚彻底吞噬。

苏瑶静静凝视,指尖微颤,却在最后一瞬猛地将湿帕覆下,压住火焰。

一声细微的“嗤”响,青烟腾起,带着布料烧灼的苦味,弥漫在寂静的室内。

她喘息微促,心跳如鼓,目光却死死锁在那残片之上——火势虽被扑灭,可就在火焰映照的刹那,帕底隐现的暗纹己如烙印般刻入她的眼底:几行细若蚊足的小字,以极淡的墨隐于织理之间,若非火光透照,根本无法察觉。

她颤抖着将残片摊在灯下,用银簪轻轻拨开焦黑边缘。

字迹残缺,却依稀可辨——“乌头三钱”、“朱砂半分”、“佐以蜜调,夜服……”后文尽毁,唯余半幅药方轮廓。

她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乌头剧毒,入心则毙;朱砂本可安神,过量则蚀魂。

二者并用,非医病之方,而是……杀人于无形的隐毒!

她脑中轰然炸开——林婉清不是病死的?

这帕子不是遗物,是证物!

是有人刻意藏匿、又侥幸逃过焚毁的真相碎片!

指尖冰凉,冷意从掌心首窜脊背。

她忽然明白,为何这帕子会被烧毁——不是偶然失火,而是有人想毁掉它。

而昨夜春桃“不慎”引燃裙角,真的是意外吗?

周嬷嬷今日借题发挥,罚跪碎瓷,是否也是为了逼她交出此物?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无半分少女的天真。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个被当作替身的傀儡,可如今看来,她踏入的不只是侯府深院,而是一场早己开始、血迹斑斑的棋局。

林婉清的死,是局眼;萧逸尘的沉默,是决心;而她,正被推入那旋涡中心。

翌日清晨,天光未透,院门轻响。

一名小厮捧着锦盒而至,神色恭敬:“侯爷吩咐,旧物新赠,望姑娘珍重。”

苏瑶端坐堂中,未动。

春桃欲接,她却抬手制止,只淡淡道:“打开。”

锦盒启,一对玉簪卧于红绒之上。

簪身通体碧玉,雕工精绝,双鸾展翅,羽翼层叠,眼珠以金丝点成,栩栩如生。

她一眼认出——与祠堂画像中林婉清发间所戴,分毫不差。

她缓缓伸手,取过一支,指尖拂过鸾鸟羽翼,触感温润,却如握冰刃。

“侯爷昨夜,可曾梦见夫人?”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如耳语。

小厮一怔,额角沁汗:“这……奴才不知。”

她唇角微扬,笑意清浅,却无温度:“那就奇怪了——人没梦见她,却送她的东西给我,到底是记着她,还是忘了她?”

话音落,她将玉簪轻轻搁在香炉口沿。

青烟袅袅升起,缠绕簪身,仿佛幽魂低语。

她凝视那对鸾鸟,目光却缓缓下移,落向炉底——那里积着厚厚一层香灰,陈年旧烬,层层叠叠,像埋葬了无数未言之语。

昨夜焚烧绣帕时……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