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卢见山的第五年，我们协议结婚了。一年时间，一千万的报酬。婚后我们同睡一张床，

却从不说话。直到那次同学聚会，我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半梦半醒间，

感觉他轻轻亲了亲我的脸，低声问：“为什么……不喜欢我？”1毕业季来临，

我依然没有找到工作。在这座名为A市的繁华都市里，仿佛再也撑不下去。就在这时，

卢见山找到了我。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结婚。说是父母催得急，不如找个人协议结婚。

一年之后，他会给我一千万。我几乎眼前一亮，结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钱才是真的，

更何况……对象是他。第二天我们就去领了证。下午我搬进了他的家，晚上，

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一切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天翻地覆。我特意换上一身蕾丝睡衣，

有些期待地坐在床边。卢见山却推门而入，递来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一年以后，你就可以离开我。]2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比高中时期更加成熟冷峻。

心里无声地抽痛了一下。看来，他确实是被逼到绝路了。才会这样急不可待，

在此时此刻就提起离婚。我伸手接过那份协议，指尖微凉，现在就要签吗？

他明显愣了一下，期限之前给我就行。我轻轻点头。那你今晚睡哪里？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尴尬之下，我下意识地先开口解释。别误会，我只是……问问。

卢见山忽然勾起唇角。目光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向下看来。韩黎小姐，他声音低沉，

是在邀请我一起睡？3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胸口，猛地捂住。变态！

卢见山站在床前，微笑着看我，故意拖长了语调：洞房花烛夜，一起睡？都是成年人，

再加上我穿成这样，是个男人都会误会。我气恼地把他推出去关上门，身体靠在门后，

却忍不住偷偷笑了。还是和高中时一样，表面冷静，骨子里蔫儿坏。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他去了国外出差。豪华别墅，老公不在家。这种快乐的日子，

我过得很爽。直到某个深夜，楼下传来引擎声。时隔半年，卢见山回来了。他睡在客卧。

我放心地翻了个身，然后猛地睁眼。昨天和朋友出去喝多了，我睡的是客卧。

还把上次收在房间里的情书翻出来彻夜观看，现在好像还放在茶几上。4走廊静悄悄，

孩子在作妖。我悄悄打开客卧的门。浴室传来水声，卢见山在洗澡。我屏住呼吸靠近茶几，

找了好几遍都没有。下一秒，浴室门打开。卢见山裹着睡袍，水滴顺着发丝滴下来，

从脸颊流过锁骨，滑到冷白的胸肌上。他抬眼，和我的视线撞个正着。***了？

他冷声问。我偷偷瞄过若隐若现的胸肌，老实摇头：没。卢见山擦了擦头发，

找我有事？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来看看你出没出轨。他听了轻笑一声，我出轨，

今晚就不会回来了。你不出轨也不会回来啊。空气安静了一瞬。意识到说错话，

我闭上了嘴。卢见山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在怨我没陪着你？5还没来得及解释，

卢见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去了阳台上接听，说的是英语。我无心管他，

又在茶几周围找了找。没找到，索性直接躺在这——反正卢见山不可能跟我同床共枕。

先睡在这儿，不被他发现再说。只是他这个通话很长。半睡半醒间，

我感觉身边床垫微微一陷。那一晚，我做了个梦。梦见高中时期的卢见山。

从京城来的转学生，长得好、成绩好、家里还有钱，一时间吸引了全校人的目光。

他交过女朋友，是当时的校花。某个下午，两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校花哭得梨花带雨，

而卢见山拎着包，站在一旁哄她。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只觉得他们是那样般配。

6梦里的情节总是跳跃的。前一秒，内心苦涩；后一秒，我对着香香的蛋糕啃了上去。

房间的门被打开。我还在睡梦中，

呢喃着：“好甜……”卢见山看着床上的我：你在干什么？我迷糊着想睁眼，

脸上却被温热的手心覆盖。睡吧。哦。……大晚上的，这人有毛病吧!次日一早，

天光大亮。我伸手摸了摸旁边，没有温度。愉快地吃完早饭，卢见山已经在车子里等我。

今天要去老宅。车内全程安静。我忍不住问：昨晚，怎么了？卢见山正在处理工作，

闻言看了我一眼：昨晚在找什么？我一顿，如实说道：写的情书。你写的？

嗯。他的视线慢慢挪到我的脸上：写给喜欢的人？

我脸颊有些发热：高中时暗恋的人。我红着脸看着他说的，卢见山却嗤笑一声，

像是嘲笑般不在意。而我像个跳梁小丑，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脸上的热意瞬间褪去。

那现在结婚了怎么办？我微皱眉头。卢见山侧过头，笑着说：你要出轨吗？……

7下车时，我大胆地牵住他的手。做戏要做全套，牵着。卢见山神色没变，

还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要出轨去找他吗？他明明是笑着的，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我抬起脸，语气故意轻快：当然，我很爱他。

不过你一直会是正宫的。话落，卢见山垂眼看着我。嘴角轻轻一勾，然后和我十指紧扣。

低声道：那我要一直是正宫啊，老婆。8老宅门口。我知道他在演戏，

也不是真心想牵着我的手。但是听到“老婆”二字时，我的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几分。

刚一步入客厅，就听见带笑的声音：上半年等到下半年，

老二终于舍得把媳妇带回来见人了？卢见山家里排行老二。大概是因为兄弟都结婚了，

他在压力下才选择协议结婚。他笑着回应：妈，这不是怕打扰您清静。呵，

是怕我打扰你们小两口吧。身穿玄色披肩的女人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

韩黎小姐是吧，过来喝茶。但面前没有茶。她是想让我去泡。我刚要起身，

手腕却被按住。卢见山背靠椅子，把玩着我的手指，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真是好一个下马威。旁边明明站着两个保姆。

中年女人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我，语气沉了沉：我就是想喝杯儿媳妇敬的茶，也不行？

卢见山冷笑一声：当然不行，我老婆是拿来宠的。……妈的。再这样下去，

我就更爱你了。9卢见山家兄弟都很忙，但规定每月十五必须回家一晚。饭桌上冷冷清清，

家庭氛围压抑至极。晚上卧房，我又开始紧张。我可以睡客卧。那你违约了。

那倒是，合同上白纸黑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假结婚。否则，扣款一千万。那怎么行？

我连忙转移话题：你跟你母亲之间有矛盾吗？卢见山忙着处理工作，敷衍道：怎么，

想拯救被无良女人压迫的我？这个人真是让我无语。你喜欢的人没有拯救你吗？

卢见山抽了下鼻子，我要是有喜欢的，那何必娶你？……呵，也对。

但他说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我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的庆幸。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天亮后才知道是隔壁老三夫妻吵架，把水打翻撒进旧插座，

导致同一线路的房间全部断电。而当时，我已经吓得扑进了卢见山怀里。

10靠近卢见山的身体，心脏莫名地加快跳动。我好害怕。卢见山神色一顿，

我更害怕。房间视线昏暗。你怕什么？我问。他声线玩味：怕财色两空。

这人在商场多年，怎么可能看***我对他的心思。我假装看不懂，所以，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我？卢见山脸色不变，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腿上，听话，缺钱。

我什么时候缺钱了？但又随即想到什么，便不说了。看到他拧着眉，

估计下一句又是再闹晚上睡地上。卢见山。嗯。你信不信，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我们的距离很近，呼出的气息拂到我的脸上。卢见山垂眸看我，

视线从我的唇上划过。那你猜我敢吗？11月光下，卢见山的眸色很深。

我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应该敢吧。他像是没料到我这么回答，

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腿。半晌，他喉结滚动，眸色更加深沉。没套。……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聊的不是同一件事。这时灯突然亮了起来。我慌忙站起身来，

手心有些汗：流氓！红着脸说完，逃也似的躲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

卢见山还在电脑前。白衬衫袖口挽起，侧脸帅气得过分。他好像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我心里不是滋味。夜深人静，再一次同床共枕。他洗完澡出来，我下意识拉了拉被子。

放心，我不会碰你。他语气很淡。不知道是为了让我安心，还是让我死了这条心。

我气得背过身去，不看他。关灯，太亮我睡不着。卢见山倒很听话，你先睡。

我冷哼：放心，我也不会碰你的。嗯，睡着了就不一定。……什么意思？

这个可恶的家伙。12卢见山好像一直很忙。他回来得晚，很多时候我都睡着了。电话里，

闺蜜恨铁不成钢：和暗恋多年的对象一张床，你怎么睡得着的？

我低声说：他好像不喜欢我。不然呢？他要是喜欢你，洞房花烛夜就压上你了！

和他日久生情、日久生子，懂吗？……我挂了电话。说的也是。他的心我得不到，

人我必须尝尝。想得入神，部门主管叫住我：这是卢总让送的文件，小韩黎你帮我跑一趟，

辛苦啦。说完，他将资料塞到我怀里，走了。这些年，窝囊过，也窝囊过，

再窝囊一次也没事。我深吸一口气，等我一千万到手，立马辞职！地点就在对面酒店。

我数着门牌号，开门的却是个女人——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13大概是看到我抱着文件，

女人善解人意道：我男朋友有事出去了，你是他的员工吧？那一瞬间，

我忘了心里是什么感觉。怔愣地点了点头，将东西交出去，直接转身离开。脚步漂浮，

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想打电话问些什么，可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去管他的私生活。

本来结婚就是假的。我又想哭又难受，去酒吧点了俩男模，心里才好受些。

闺蜜临时有事来不了，电话里劝我少喝点，晚上回去别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什么都听不到。

手机又亮起。卢见山问：在哪?我假装看不见，没几秒，还是回复：加班。

辛苦了。还挺贴心。我眼圈有些热，恶狠狠打字：你知道就好！嗯，

我去给你敬杯酒？14我猛的抬眸。面前霓虹晃动。我松了口气。卢见山在温柔乡呢，

怎么可能在这里。收回视线时，随意一瞥，与不远处的男人四目相对。卢见山站在暗处，

指尖猩红一点。西装革履，身高腿长。他抬手抽了口烟，隔着烟雾，

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落在我身上。彼时，我左右手各坐男模，一个倒酒一个喂水果。愣神间，

卢见山闲散摁灭烟，缓缓朝这走来。男模见来者不善，紫啧，他是谁呀，好凶哦。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男模却不依不饶，有我们还不够，你又点了一个嘛？紫啧，

你说话呀紫啧。卢见山侧眸，你再叫一声试试。男模吓得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我讪讪站起身，脑袋有些发晕，我们回家吧。卢见山嘴角一抽，所以，我还是正宫，

是吗？放心，你当然是。我连忙点头。他气笑了，一段时间的正宫，是吧。

15他冷着脸，下一秒握住我的手腕，往门口走。我挣扎着，也生气了，

直接道：只准你找女朋友，不许我找乐子吗？你也得允许我犯错啊。好一句犯错。

他皱眉：什么女朋友。人家都洗好澡等你了！电话响了。卢见山顺势接听，

同时帮我结账。顺便还把点男模的钱也付了。他人真好，真大方。挂断电话后，

他又对着屏幕发了条消息，才看向我：你这无理取闹的本事谁教的？我坐进车里，

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卢见山心里叹气，不想跟我计较，你喝醉了，别闹了。

电话又响了。是我部门主管。我刚接通，

只听对方气急败坏地骂：一份文件让你送到966，你送哪去了？合作商还在会议室等着，

卢总都催了，你不想干明天就给我走！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喝了酒，

话都没经过大脑：只会推卸责任的王八蛋！你明明是让我送到669的！说完，

我语气一顿.好像误会了什么。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懵：韩黎，你真好样的！让你做点事，

还来脾气了？我要是卢总就直接开了你！我冲动道：他就在旁边，你跟他说吧。

开的免提。我脑袋昏沉，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身边人声线低沉得很好听。朦胧中，像是梦境。

只听他说：你再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明天收拾东西滚蛋的人，就会是你。

16下雨了。醒来时，已经到家了。我没睁眼，卢见山也没叫醒我，揽着腰将我抱起。

他的胸膛温热，带了丝水汽。我忍不住眼睛打开一条缝，安静地看着他。

莫名想起高中时期的他。食堂里，操场上，甚至小卖部的擦肩而过，

都让我记在心上许许多多年。大概是我目光太过热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卢见山蓦然停住脚步，垂眼：你在看谁。我面色酡红，呢喃说：我喜欢的人。

握在我腰间的指尖收紧一瞬。卢见山眸色冷冽，可能想起了上次我在寻找的那封情书。

他将我放在床上，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韩黎。嗯。你看清楚。

他沉声道，我不是他。17宿醉记忆断断续续。卢见山比我早起半小时。洗漱的洗漱，

换衣的换衣。谁都没有先说话，莫名其妙冷战了似的。

我出声问正事：昨晚那份文件送错了怎么办，重要吗？卢见山正打领带，晨光中，

那张脸又好看了些。有些人，光是站那，就能提供情绪价值。他说：项目宣传案，没事。

我放下心。卢见山看了我一眼，没别的要说了？想到昨晚因误会闹得那么尴尬，

我摇头想离开：没了。擦肩而过时，手臂被抓住。

他叹声说：婚内我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反应了好几秒，

生怕扯到我点男模的事，知道了，我先下楼了。卢见山却不让，以为我还在生气，

真的，没有女朋友。他目光黑沉，语气像在哄人。我思绪放缓，

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占据了他整个青春的姑娘。这个人温润也温和，温柔也克制。

同他恋爱大概是件叫人心花怒放的事。你在跟我解释吗？卢见山一顿，

反问道：你觉得呢？……相对无言。他还在看我，不知在想什么。我站如针毡，

也这样问了：你在想什么。卢见山靠着衣柜，唇角牵起一瞬：在想，

你是不是喝醉了就爱乱亲人。？18我昨晚没亲他吧？

部门主管杜韦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今天嘘寒问暖送了两杯热饮给我赔礼道歉。

我不想搭理他，想了一整天都没想明白，我到底什么时候亲过卢见山。当晚，在饭局。

合作商请客，我参与了项目，自然也在邀请内。卢见山来得迟，刚好坐在我身边。

杜韦见风使舵，借着喝酒同我攀关系。合作商调侃问是不是看上我了，这么殷勤。

杜韦连连摇头，瞥了眼卢见山，小韩是有男朋友的。我一愣，不想被误会的更深，

解释道：没有，我单身。话落，饭桌有半秒安静，而后谈笑不断。

合作商圆场说：现在年轻人拼事业，结婚都晚。倒是卢总要抓抓紧了，**十的人了，

改天我介绍我女儿给你认识一下。卢见山从始至终没什么反应，笑笑说：抱歉，

我结婚了。19一瞬间，有人惊讶，有人懵了。杜韦属于后者，看我的眼神千变万化，

最后变成鄙夷。协议结婚，我们心照不宣不对外公开。如今，有点不对劲，

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我悄悄看了眼旁边，用手机给他发消息：卢见山，你什么意思？

屏幕亮起，卢见山看了眼手机，却没有点开的趋势。我急得膝盖碰了碰他。

卢见山终于大发慈悲回我了：不想认识他女儿。原来是这样。我敛下眉眼，好吧。

下一秒，手机弹出新消息。卢见山说：我已婚，单身的人别跟我讲话。真是的，

莫名其妙，这个人。20那一顿饭我吃得格外沉默。结束后去了趟卫生间，

半路遇见了高中同学。并肩走到酒店门口，笑着聊了好一会。

马路边的豪车似是等得不耐烦了，摁响了喇叭。我终于和老同学告别，快速钻进车里。

卢见山看了眼窗外，淡声：这么开心？我正同闺蜜发消息，

说碰到她高中喜欢过的男生了，心不在焉地点头：嗯，我高中同学。

就是给他写的情书？我指尖微滞，不是他，怎么了。卢见山没什么表情，

出轨算违约，你知道吧。我又点点头，知道的。卢见山不说话了。沉默良久。中途，

卢见山忽然问：你嫁给我，是因为我和你喜欢的人长得像，是吗。我人麻了，

说像也不对，说不像也不对。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卢见山。怎么。

你这是在吃醋了？卢见山像是听了个什么有趣的话，随便问问。他没看我，

视线落在窗外，语气随意。一切不言而喻。我有些自取其辱了。晚上，同床共枕，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