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兽乘黄
蛋壳表面的星辉纹透出浅金色的光芒，纹路慢慢扩成一丝丝裂隙。
“你能听到我说话？
是阿娘吗？
五百岁啦五百岁啦！
终于有人来接崽崽回家了！
呜呜......吓死我了！”
羲宁被这兽蛋发出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大黑天在这鬼地方学小孩哭，信不信我砸了你？”
“别别别......”蛋里传来闷声闷气的抽噎声，“崽崽不是故意吓阿娘的，我是从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掉到这鸟都不来拉臭臭的幽无域，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憋了五百年，阿娘是第一个能听到崽崽说话的人......等等......幽无域？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羲宁想着要是能弄明白这里的方位，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知道吖知道吖～”蛋壳轻轻晃了晃，“听解语花姐姐说，这里是凡界和妖界的门缝儿，两边的灵气挤在一块，所以长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灵植和异兽~血焰草会吐火苗，幽冥花会唱摇篮曲，青鳞巨蟒的鳞片像绿宝石，红瞳狼的眼睛会发光......”兽蛋准备好好跟她唠唠这五百年来的所见所闻。
“捡重点的说。”
羲宁揉了揉发疼的伤口，只想赶紧找出口，“有没有能出去的路？”
“路？
没有没有！”
蛋壳左右摇了摇，“要有的话崽崽早滚出去晒太阳了。”
羲宁抿了抿嘴，也就是说只能从云曦掉下来的地方想办法了，可这深渊深几许还是未知。
不过这凡妖两界的联通处，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空间裂隙......正想着，后颈突然一凉！
“阿娘背后！
黑影子坏蛋！”
蛋壳的声音提了个调。
灵草丛里倏地立起一个黑影！
兽蛋滚到羲宁背后，从蛋壳的裂隙里放出一道透金屏障，将黑影弹开到一丈地外。
黑影弓着背，从雾里一步步逼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眼底泛着诡异的血光。
是噬血狡。
那怪物腾空一跃，眦着牙朝她们扑来。
羲宁转身一把捞起兽蛋，紧紧护住，本能地翻滚进灌木丛里。
噬血狡的爪子擦着她肩膀划过，在她胳膊上撕开道血口，“嘶——”，疼得她倒抽冷气。
而此时蛋壳温温的，贴在心口。
她的神识感知到一股莫名的契合力，竟让体内灵力运转都顺了三分，血口子连带着旧的伤口转瞬愈合了。
“妖孽！”
羲宁将兽蛋揣进里衣。
抽手伸出拇指、十指和尾指，双手虚空相对，顺逆旋转各一圈，而后指尖对触，朝噬血狡的方向迅速送出。
这是天界“镇妖决”，专克妖邪煞气。
三缕金线顺着她指尖出现，绞缠翻绕，将噬血狡死死捆住。
紧接着她十指微曲，掌心相对，灵力凝成朵赤金莲花——“淬火诀”打在噬血狡身上，火光乍起，“轰”地将它化作一堆黑灰，连骨头都没剩下。
接连用这肉身施展仙术，羲宁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怀里传来“吧嗒吧嗒”的抽噎声，像小奶狗在哭。
“伤到哪了吗？”
羲宁有些担心。
“没......没有。”
“那你怎么哭啦？”
羲宁捧它出来，轻轻地抚摸着。
“五百年了，天天有怪兽欺负我、还要吃了我，都是崽崽一个人，呃，不，一个蛋自己挺过来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护着崽崽，阿娘还为崽崽受伤了，呜呜呜......”一边哭着，一边汩汩金色液体从蛋壳里冒出来，渗进羲宁的皮肤里。
她感觉周身灵力不断翻涌，顺势盘腿而坐，兽蛋放在腿上，开始运气，发现这具身体己经到达炼气境十二层，就快突破筑基了。
没想到“无垢灵根”修炼竟如此神速。
“我伤都好了，只是这身体有些累，不碍事。”
羲宁轻轻捧着兽蛋，“诶，对了，刚才是你用灵力帮我疗愈了伤口吗？
还有这金色液体怎么回事？”
“是崽崽的金元蜜蜜，给阿娘疗伤，助阿娘修行。”
蛋壳蹭了蹭她手心，“刚才阿娘的血染湿了崽崽的蛋壳，我们结下了灵契，你看！”
羲宁抬起手腕，看到腕间的契约印记——细小的金色鳞纹结成一个图案，像团蜷起来的小狐狸，背上还翘着两个角。
“这是乘黄的契约纹！”
《天枢典·灵物志》中有记载，上古圣兽乘黄，既是“状如狐”的灵慧之兽，又是“背有角”的祥瑞之征；既能乘之致寿，又能通神护主。
“你是上古圣兽乘黄的血脉？
五百年前，也就是天上的五百日前，你就是当时天庭丢的那颗蛋？”
“可能是吧～”蛋壳声音甜甜的，“那时候崽崽还没醒，就听见打打闹闹的，然后‘扑通’掉进黑窟窿里......肯定是！”
羲宁微微点头，“普通的灵兽不会这么容易就能与我契约，天界的血脉才能与我的神识契合，我能感觉得到。”
“所以你就是崽崽的阿娘！
阿娘~”蛋里一阵奶声奶气的撒娇。
羲宁摇头浅笑，“好好好，以后就带上你吧，我们一起修。”
“太好了！
我有娘亲了！”
兽蛋开心地在她手里弹跳。
“只是都五百年了，你怎么还没从壳里出来？”
羲宁印象中灵兽孵化不用这么久。
“刚才那颗果果，崽崽等它出来等了五百年，阿娘一半，崽崽一半，好甜吖~就是有点没吃饱……”蛋壳蔫蔫的，有些委屈。
那果子是御灵果，只在灵气充沛的秘境生根，三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是上古传下的“孵灵圣物“。
“啊？
这么巧吗？
我当时太饿了，饥不择食，倒耽误了你，别担心，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羲宁抬眼回忆起书中关于抚育灵兽的记载。
话音未落，兽蛋“呼呼”酣睡过去。
羲宁低头看它，瞥见自己身上浸血的衣袍，揪起袖口闻了闻，腐臭血腥味首冲颅顶。
她起身走到湖边，水面映出一张绝美的面容，竟和她在天上的容貌一模一样。
相同的面貌，相似的命运，可能冥冥中自有注定。
她指尖勾住衣襟，缓缓褪下，素色中衣滑落，露出修长的脖颈，肩线削平，肤如凝脂......倏地，一枚羊脂玉蝉掉落，她弯腰拾起——蝉身刻有云纹，乃是原主云曦贴身之物，念及将来回落云宗应该派得上用场，便将玉蝉收入怀中贴身处小心保管。
接下来的几日，羲宁在幽无域里当起了“全职奶娘”。
这地方终日昏暗，昼夜不分，倒是有几簇阳灵花，好像朝开暮合。
花开时，算得半盏灯火的亮，她便蹲在圆湖边给小兽蛋寻灵草、渡灵露，顺道采些灵植果腹，寻摸离开这鬼地方的线索。
花谢时，就盘坐在辟邪结界里修炼休养，那兽蛋则伏在她腿上，将本命金元渡进她体内。
这日清晨，羲宁刚给小兽蛋渡完灵露，就见蛋壳底部“咔”地裂开条缝，钻出一条湿漉漉的毛尾巴。
金橘色皮毛沾着蛋液，尾巴中间还长着一缕金鳞。
“崽崽加油！
尾巴出来了！”
羲宁眼睛瞪得溜圆。
“嗯......嗯！”
尾尖蜷着的兽蛋急得首颤，壳里的小东西挣扎着，“阿娘，今天应该是出不来了，爪爪好像卡住了……”羲宁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搓了搓那截尾巴，“这也太难产了，没事没事，慢慢来吧。
阿娘先帮你洗洗尾巴，黏糊糊的。”
她拎着尾巴，撩起湖水仔细清洗，“崽崽，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小尾巴橘灿灿的，就叫‘小橘’如何？”
“真好听，小橘可喜欢啦~”打湿的尾巴欢快地摇晃，溅了羲宁一身的水。
正嬉闹着，湖面突然卷起漩涡，小兽蛋被一股怪力猛地一拽！
羲宁手忙脚乱地揪住小橘尾巴尖，一人一蛋被漩涡卷着往湖心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