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早餐店清晨四点半,县城还在沉睡中,陈莹莹已经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丈夫史初生和五岁的大儿子小宝,又瞥了眼摇篮里才两岁的小儿子二宝,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种早起已经成为她四年来不变的习惯,虽然辛苦,但心里是满的。
她穿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开始准备早餐店的食材。面粉、猪肉、青菜,
每一样都要在天亮前准备好。小店不大,只有六张桌子,却是他们一家四口全部的希望。
“怎么又起这么早?不是说好了今天我帮你吗?”史初生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陈莹莹回头,看见丈夫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模样,
心里一暖:“让你多睡会儿不好吗?昨天工地那么累。”史初生走上前,
从后面环住妻子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再累也没你累,白天看店晚上带孩子。
等我这个工程结束了,咱们雇个人帮你。”陈莹莹笑了,手肘轻轻碰了碰丈夫:“得了吧,
雇人不要钱啊?省下来给孩子们将来上学用。”这是2010年春天,
史初生和陈莹莹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他们在县城经营的“初莹早餐店”已经小有名气,
生意红火。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早晨,竟是一切变故的开始。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时,夫妻俩刚和好面。史初生擦擦手,接起电话。“什么?妈晕倒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陈莹莹放下手中的活,担忧地望着丈夫。
只见史初生听着电话,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初生,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陈莹莹急切地问。史初生眼神慌乱:“堂叔打来的,
说我妈早上喂鸡时突然晕倒了,现在送镇医院了。”“那你快回去!店里我能应付。
”陈莹莹毫不犹豫地说。史初生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匆匆换了衣服就要出门。“等等!
”陈莹莹叫住他,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咱们这个月攒的五千块钱,先带上,
万一用得着。”史初生接过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转身冲出了门。陈莹莹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那时的她还不知道,
这个看似普通的清晨,将是他们平静生活的终结。史初生赶到镇医院时,母亲已经醒了,
但脸色苍白得吓人。“妈,你感觉怎么样?”史初生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心里一阵酸楚。
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太多苦。“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医生小题大做。
”史母勉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医生把史初生叫到办公室,
表情严肃:“你母亲的情况不太好,初步检查发现腹腔有肿块,需要到县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史初生的心沉了下去。第二天,他带着母亲来到县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
等待结果的那三天,仿佛三年那样漫长。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史初生一个人去取的报告。
当他看到“胰腺癌晚期”那几个字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还有多少时间?
”他声音沙哑地问医生。“不好说,如果积极治疗,可能有一两年。
不过......”医生推了推眼镜,“手术加后续治疗,费用不低,至少准备二十万。
”二十万。这个数字在史初生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和陈莹莹起早贪黑四年,
省吃俭用才攒下八万多,那是留给孩子们上学用的。“成功率多少?”他艰难地问。
“晚期的话,手术成功率不超过30%。但如果不治疗,恐怕只有三五个月了。
”史初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他在医院长廊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直到陈莹莹打电话来问情况。“初生?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电话那头,
陈莹莹的声音充满关切。史初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出来了,是良性的,
但要做个手术。我先带妈回家,晚上再细说。”他撒谎了。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想告诉妻子实情。也许是不想她担心,也许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回到家,
安顿好母亲后,史初生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一拳砸在洗手台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生活刚刚有点起色,就来了这样的打击?那天晚上,
他终于向陈莹莹坦白了一切。“二十万?”陈莹莹倒吸一口凉气,“成功率还只有30%?
”史初生点点头,双手捂着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妈等死啊。”陈莹莹沉默了一会儿,
握住丈夫的手:“咱们不是有八万存款吗?我再跟我爸妈借点,应该能凑够。
”史初生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爸妈会借吗?”“当然会!”陈莹莹语气坚定,
“那可是咱妈啊!”第二天,夫妻俩关了店,带着孩子们回到镇上。
陈莹莹的父母在镇上开着一家饭店,生意不错。去娘家的路上,
陈莹莹一直安慰丈夫:“放心吧,我爸妈肯定帮忙。”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顺利。
“二十万?”陈父放下茶杯,眉头紧锁,“不是小数目啊。”陈母在一旁插话:“初生啊,
不是我们不帮,店里刚进了批设备,流动资金确实紧张。再说,
癌症晚期......这钱花出去,有多大意义呢?”史初生的心凉了半截:“妈,
医生说还有希望的......”“30%的希望,叫希望吗?”陈父摇摇头,“要我说,
不如接回家好好伺候着,剩下的时间让老人过得舒服点。”陈莹莹急了:“爸!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可是初生的妈妈!”“莹莹,不是爸心狠,是这事得现实点。
”陈母劝道,“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最终,
陈父陈母只答应借两万块钱,还要求打借条。回去的路上,史初生一言不发,
脸色阴沉得可怕。“初生,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陈莹莹试图安慰丈夫。
“算了。”史初生打断她,“你爸妈说得对,没必要浪费钱了。
”陈莹莹愣住了:“你什么意思?”“就这意思。”史初生声音冰冷,“接妈回家,
听天由命吧。”接下来的五个月,是史初生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
他眼睁睁看着母亲一天天消瘦,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形。陈莹莹尽力帮忙照顾,
但还要兼顾早餐店和孩子,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夜深人静,
史初生会一个人坐在母亲床前,握着她的手,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母亲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自己吃剩饭剩菜。为了供他上学,母亲同时打三份工,
累得直不起腰。而现在,当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助感渐渐转化为愤怒。他恨自己没本事,恨岳父岳母见死不救,
甚至开始恨陈莹莹——为什么她不再坚持一下?为什么不再多求求她父母?母亲去世那天,
下着小雨。史初生跪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办完丧事,他像是变了个人。
第一章早餐店不再上心了,经常一整天不见人影。陈莹莹一个人忙里忙外,
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十斤。“初生,你最近在忙什么?
店里的生意都快顾不上了。”一天晚上,陈莹莹终于忍不住问道。史初生正在玩手机,
头也不抬:“接了个小工程,能赚点钱。”“什么工程?靠谱吗?”“就朋友介绍的,
修路的小活儿。”史初生敷衍道,“店里你多辛苦点,等这工程结束了,能赚不少。
”陈莹莹还想问什么,但看丈夫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她不知道的是,
史初生口中的“朋友”,其实是他在麻将馆认识的一群酒肉朋友。而所谓的“工程”,
不过是为一个小包工头打杂而已。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史初生这时已经认识了柳青梅。
那是在一个饭局上,史初生被“朋友”拉去陪酒。柳青梅是饭局上某个老板的侄女,
第一眼就看中了相貌堂堂的史初生。“听说你以前做早餐店的?”柳青梅主动搭讪,
“看不出啊,长得这么帅,还以为你是模特呢。”史初生有些尴尬地笑笑:“混口饭吃而已。
”柳青梅家境优越,家族在当地很有势力。她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而对史初生来说,柳青梅的出现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与她相比,
陈莹莹显得那么普通、乏味。柳青梅会带他去高档场所,介绍他认识有头有脸的人物,
让他体验从未有过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柳青梅的家族能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我叔叔手里有个项目,正找靠谱的人做呢。”一次约会中,柳青梅不经意地提到,
“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史初生心动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母亲的死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他对现在的生活充满怨恨。半年后,
史初生已经通过柳青梅的关系接到了几个像样的工程项目,赚的钱比早餐店多得多。
他很少回家了,即使回去,也对陈莹莹爱搭不理。陈莹莹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
但她以为只是丧母之痛让他一时迷失。她努力维持着早餐店的生意,照顾两个孩子,
期待丈夫有一天能回心转意。第三章明晚我还来史初生和柳青梅的关系越发亲密。
柳青梅不仅在经济上控制着史初生,更在情感上牢牢抓住了他。“你要是真对我好,
就赶紧和你家那个黄脸婆离婚。”一次缠绵后,柳青梅趴在史初生胸前,娇嗔道。
史初生犹豫了:“两个孩子还小......”“孩子我可以帮你带啊!”柳青梅立即说,
“再说,我叔说了,下个月有个政府项目招标,要是你单身,
他更好操作......”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史初生沉默了。就在这时,
柳青梅怀孕了。“生哥,我有了。”她把验孕棒递给史初生,观察着他的反应。
史初生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复杂:“真的?几个月了?”“两个月了。
”柳青梅挽住他的胳膊,“你得对我负责啊!赶紧把婚离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我爸说了,
要是咱们结婚,他出钱给你开个建筑公司。”诱惑太大了。
史初生想起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低声下气借钱的屈辱,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痛苦模样,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