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的灯光柔和而集中，打在那些承载着千年文明的古籍残页上，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淡淡樟木的混合气息。苏念星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套装，

正轻声向几位来宾介绍着一件唐代写经的修复过程。她的声音温和而清晰，

手指虚点着展柜内的细节，神态专注而从容。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图书馆长和几位领导正陪着几个人走进来。苏念星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目光却在触及那群人中心那个身影时，骤然定格。顾沉舟。他比几年前更显成熟挺拔，

合身的深色西装衬得肩线越发平直，眉眼间的青涩早已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历练的沉稳与冷峻。他正微微侧头听着馆长的介绍，偶尔颔首，

目光锐利地扫过展厅的布局。苏念星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像是要补偿似的，

剧烈地鼓动起来。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手边的资料，指尖却有些发凉。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这个由市图书馆和航天研究所联合举办的“瀚海星尘”跨界展览，

她只是古籍修复部门派出的技术支持人员之一。而他，显然是研究所那边的代表。

“……本次展览，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了参与‘凌霄’项目核心设计的顾沉舟工程师，

他将为我们带来一场关于航天科技与人文精神的主题演讲……”馆长的介绍声隐隐传来。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多年不见，他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工程师，而她，

依旧埋首在故纸堆里。两条平行线，或许本就不该有交集。然而，当她再次抬起头时，

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顾沉舟不知何时已经看了过来，目光穿过人群，

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他的眼神里有片刻的怔忪，似乎也认出了她，随即变得复杂难辨，

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细微的波纹，但很快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对着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自然地转回了视线，

继续与身旁的人交谈。仿佛只是看到一个略有印象的旧识。苏念星的心，

却因为那短暂的一瞥，久久无法平静。苏念星第一次见到顾沉舟，

是在大学图书馆的三楼社科阅览室。那时她大二，因为家境普通，

便在图书馆谋了份勤工俭学的差事，主要负责晚间阅览室的整理和闭馆工作。

顾沉舟是大她两届的学长，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因为那张惹眼的脸，

更因为他常年霸占绩点榜首，是各种竞赛的获奖专业户，

更是物理系导师们口中最有天赋的学生，梦想是星辰大海。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

每晚九点五十分，闭馆音乐响起，苏念星开始一盏盏关闭阅览室的大灯时，

总能看见靠窗那个位置上的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东西。他看书时极其专注，微蹙着眉，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他眼前的书本或笔记本电脑。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苏念星总是磨磨蹭蹭地关他那一区的灯，直到他起身离开，

才快速关掉最后一盏，跟在他身后走出阅览室的大门。他步履很快，从不回头，

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她对他的了解，始于无数个这样安静的夜晚，

始于其他女生的窃窃私语，始于学校公告栏里那张总是排在第一的成绩单。真正有交集，

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那天的雨来得急，闭馆时已是倾盆大雨。

没带伞的学生们挤在图书馆门口，哀声一片。苏念星收拾好东西出来，

发现顾沉舟也站在檐下，看着雨幕，似乎有些为难。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窃喜，

仿佛找到了和他共同的连接点——都没带伞。然而下一秒，

就看到一个男生撑着伞跑来接他：“屿哥，就知道你还没走！快走吧，

老张他们还等着开黑呢！”顾沉舟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准备走入雨中。

经过苏念星身边时，他的脚步却顿了一下。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被递到了她面前。“同学，

”他的声音清冷，像雨夜的风，“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先用吧。”苏念星完全愣住了，

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他。“屿哥，那你呢？”旁边的男生问。“我俩挤挤。

”顾沉舟言简意赅，说完便和那男生共撑一把伞，步入了雨幕中。

苏念星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他手心温度的伞，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

心跳如擂鼓。雨水敲打着伞面，也敲乱了她一池平静的心湖。那把伞，她第二天仔细擦干净，

午休时悄悄放回了图书馆门口的失物招领架旁。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但她记得。记得他递过伞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记得他清冷的声线，

记得那个雨夜里，因为她而停顿的几秒钟。从此，她的目光有了明确的方向。

她会提前五分钟赶到三号教学楼，只因为知道第二节大课他会在隔壁教室上课，

或许能在走廊擦肩而过。她会选择图书馆靠窗的第三个位置，因为斜对面，是他常坐的地方。

她像个怀揣秘密的侦探，无声地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碎片。她知道他喜欢独来独往，

但人缘并不差；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冷淡，

赅地解答；知道他每周三下午会去体育馆打一小时的篮球；还知道他似乎……很讨厌吃香菜。

一次小组作业阴差阳错分到了一起，她是组长。讨论方案时，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逻辑却异常清晰。他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直击要害。“这里的数据支撑不够，

参考这篇期刊或许更好。”他推过来一个文献编号。 “这个模块的逻辑可以优化，

效率太低。”他三两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新的流程图。林未晞认真记下，心跳如鼓，

却强迫自己专业应对。结束时，他收拾东西，忽然说：“做得不错。”仅仅四个字，

让她回去的路上几乎同手同脚，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好几天。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她在这场无声的战役里，丢盔弃甲，却又甘之如饴。她以为自己的暗恋天衣无缝，

是独角戏里最成功的演员。她不知道，有人也习惯了她无声的存在。

顾沉舟习惯了每次在图书馆抬头，都能看到那个窗边第三个座位的女孩，

阳光洒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她做题时会无意识地咬笔头。习惯了在教学楼走廊“偶遇”时，

她总是飞快地低下头，耳根却微微泛红。他甚至记得她。记得那个雨天里，

眼睛清澈、抱着书包有些慌张的女孩。记得小组合作时，她努力保持镇定却泛红的耳尖。

他只是习惯性沉默，习惯性保持距离，觉得这些细微的波澜，与己无关。

他的未来清晰而明确，是浩渺的星空，不容分心。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的轨道，

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偶尔靠近，却从未交集。时间滑到大四。

顾沉舟毫无意外地获得了保送顶尖研究所的资格，同时也收到了海外名校抛来的橄榄枝。

前途一片璀璨，仿佛触手可及。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从云端拉回现实。

家乡的母亲确诊重病，需要长期治疗和一大笔钱。他是独子，父亲早逝，

所有的重担瞬间压在了他尚且年轻的肩膀上。海外留学首先被放弃。甚至，

连顶尖研究所的全职offer，他也不得不婉拒——那份工作起始薪酬虽不错，

但无法支撑母亲高昂的医药费和家乡的生活开销。他需要立刻找到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哪怕与梦想暂别。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眉头总是紧锁着，来图书馆的次数锐减。

即使来了，也常常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或者长时间地凝望着窗外，

眼神里是苏念星从未见过的沉重和挣扎。苏念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通过朋友隐约听到一些风声，说他家里好像出了事，可能不会读研了。她的心揪紧了。

她看到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和眼底的青色，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涩的心疼。她想做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立场去做。一天晚上，她看到他又是最后一个离开，

背影萧索地融入夜色。鬼使神差地，她第二天一早，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

放下了一本她亲手做的书签。书签上是手绘的星空图案，

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加油。”旁边，还有一盒润喉糖。

她注意到他最近偶尔会咳嗽。她放下东西，心跳得飞快，像做贼一样逃开了。

顾沉舟那天来得比平时晚。当他看到桌上那枚精致的书签和那盒糖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拿起书签，看着那片手绘的星空和那两个字，目光久久没有移动。

他的指尖摩挲着书签边缘，最终什么也没说，

将书签夹进了正在看的那本《航天器动力系统》里，糖则放进了口袋。苏念星躲在书架后面，

偷偷看着，心里既雀跃又酸楚。雀跃他收下了，酸楚是他甚至没有抬头寻找一下是谁放的。

毕业季很快来临，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伤感。毕业晚会那天，

苏念星特意穿了一条新买的裙子，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去告白。哪怕被拒绝，

也不想给青春留下遗憾。她在会场角落找到了顾沉舟。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手里拿着一杯饮料，眼神依旧疏离，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她鼓足勇气，刚要上前，

却看到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先她一步走到了他面前。那个女生是系花，大方自信，

笑着对他说话，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欢。苏念星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

她看到顾沉舟礼貌地听着，然后摇了摇头，对那女生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她听不清，

但她清晰地看到他的口型，似乎是“抱歉”和“暂时没有考虑个人感情的打算”。

系花有些失望地离开了。苏念星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连系花那样优秀的人都会被拒绝，她又算什么呢？他说的“暂时没有打算”，是不是意味着，

他未来的规划里，根本没有感情的位置？她最终也没有走上前去。只是在他起身离开，

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顾学长，毕业快乐。”顾沉舟脚步停住，看向她，

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他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谢谢。你也快乐，苏同学。

”然后，他便大步离开了。他知道她的名字。这个认知让苏念星的心尖颤了一下，

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失落淹没。他知道她的名字，但也仅此而已。他的未来里没有她，

甚至可能，从未留意过她。她的暗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开始，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毕业后，苏念星选择留在了大学所在的城市，通过考试，成为了市图书馆的一名正式员工。

生活平静而安稳。她依旧安静，但工作认真细致，很快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认可。业余时间，

她开始学习古籍修复这门冷僻的手艺，沉浸在那些古老的文字和纸张中，

能让她获得内心的平静。她试着放下顾沉舟，开始新的生活。

家人和朋友也介绍过几个不错的男生，她试着去接触，却总是不了了之。她的心，

好像还停留在那个总是在图书馆留到最后的少年身上。她会下意识地关注航天领域的新闻，

看到任何相关的报道，都会仔细阅读，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曾经梦想的世界更近一点。虽然，

她并不知道他最终去了哪里，是否还在追逐他的星空。通过大学同学零星的朋友圈，

她大概知道，他毕业后似乎回了家乡，进了一家普通的科技公司，

做着与航天似乎毫无关系的工作。听到这个消息时，苏念星心里一阵钝痛。

那样一个才华横溢、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人，终究被现实折断了翅膀。

她无法想象他放弃梦想时的心情。一年，两年，三年……时间流水般划过。

苏念星在古籍修复方面渐渐崭露头角，开始独立负责一些小型项目。

她修复着千百年前的时光，自己的时光也在悄然流逝。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慢慢忘记他。

直到有一天，她在翻阅一本极其专业的航天类学术期刊时，在密密麻麻的论文最后，

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技术短讯”栏目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顾沉舟。

那篇短讯只有寥寥数百字，介绍了一种针对某种小型航天器元件的优化算法，思路精巧，

但署名单位却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苏念星的心脏猛地一跳，

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个名字。是他。一定是他。即使身处泥泞，他也从未真正放弃过他的星空。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页纸复印下来，珍藏在一个盒子里。那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得知他的消息，

像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颗微弱却执拗闪烁的星。她不知道的是，这几年的顾沉舟，

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回到家乡后，他进入一家私企工作，薪水勉强支撑母亲的医药费。

工作忙碌且与他的专业关联不大，但他从未放下书本。每个深夜，在母亲睡下后，

他就在狭小的房间里，啃着那些艰深的原版专著，继续研究他热爱的领域。

母亲病情稍稳定后，

他抓住了一个极其渺茫的机会——一家国内顶尖的航天研究所旗下实验室，

正在公开招聘一批有经验的工程师，条件极其苛刻，但一旦入选，就有机会回到核心领域。

他拼尽了全力，几乎不眠不休地准备。最终，

他以近乎完美的笔试成绩和一篇惊艳的独立项目方案，打动了苛刻的面试官，

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他终于回来了。虽然是从最基层的岗位重新做起，

但他离他的梦想，近了一大步。忙碌的工作填充了他的所有时间，让他无暇他顾。只是偶尔，

在深夜加班结束，独自开车回家时，他会想起大学时光，

想起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图书馆一角的女孩，

想起那枚画着星空的书签和那盒甜得有点过分的润喉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过去的美好，如同指间流沙，抓不住，也不必追。

“瀚海星尘”展览的筹备工作紧张地进行着。苏念星作为图书馆方的技术协调人，

与研究所那边的对接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地要与顾沉舟打交道。再次相遇之初，

两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礼貌，仿佛真是初次合作的陌生人。公事公办，语气疏离。

“顾工，这是A区展柜的温湿度监控数据方案，请过目。” “好的，谢谢苏老师。

我们这边对B区模型的底座承重有疑问，需要确认一下。” “收到，我会反馈给工程部。

”交流仅限于工作邮件和微信群，简洁高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有些东西，

还是在一次次接触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一次布展加班到深夜，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

苏念星还在核对最后一批古籍的定位标签，顾沉舟则在检查航天模型的电路安装。

偌大的展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苏念星踩在高凳上，

想去调整一个偏高位置的标签，脚下忽然一滑，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抱了下来。

她的后背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萦绕着一股清冽又陌生的气息，

混合着淡淡的机油味和咖啡的苦涩。苏念星惊魂未定，心跳失序，

慌忙站稳转身：“谢……谢谢顾工。”顾沉舟的手很快松开，后退了半步，神色依旧平静，

只是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小心点。”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些，“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马上就好。”苏念星脸颊发烫，不敢看他。“嗯。”顾沉舟没再说什么，

转身走回自己的区域。但那天之后，苏念星发现，只要她在高处作业，

他总是会“刚好”在不远处，或者会提前帮她检查一下高凳是否稳固。还有一次，

她不小心划伤了手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正想去找创可贴，一抬头，

却发现顾沉舟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独立包装的创可贴，还是卡通图案的。

“医务室领的。”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顺手。苏念星愣愣地接过：“……谢谢。

”“不客气。”他目光扫过她渗血的手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以后小心。

”这些小插曲，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念星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开始困惑，

他到底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的照顾，还是……也记得些什么？误会发生在一个周末加班的中午。

研究所的几个同事过来赶进度，其中有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女工程师，叫周倩。

她似乎和顾沉舟很熟络，吃饭时自然地坐在他旁边，还会把自己不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顾沉舟虽然没什么特别反应，但也没有拒绝。苏念星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闷闷的疼。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也是，

他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单身。她顿时觉得食不知味，匆匆吃完便借口离开了餐厅。

下午的工作中，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顾沉舟单独接触的机会，回答问题也更加简短冷淡。

顾沉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午还好好的，

下午她就突然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这种莫名的疏离感，

让他心里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下班时，又下起了雨。苏念星站在图书馆门口，

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心情愈发低落。她没带伞，正准备冒雨冲去地铁站。

一辆黑色的SUV却缓缓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沉舟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车。

”他言简意赅。苏念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顾工，我坐地铁就好，

不麻烦你了。”“顺路。”顾沉舟的目光看向前方，语气不容置疑，“雨不小，上车吧。

”他的态度有些强硬，带着一种苏念星不熟悉的执拗。她犹豫了一下，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车内空间狭小，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只有雨刮器规律摆动的声音和空调细微的声响。“地址？”顾沉舟问。

苏念星报了一个小区名。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苏念星拘谨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似乎，”顾沉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下午在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