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樱桃树开得满枝雪白,风一吹,花瓣就落在泥地上,沾了点土,倒像碎了的云。
十岁的裴星野站在树影里,身上是定制的黑色小西装,袖口别着银质袖扣——那是裴家管家特意给他准备的,说“少爷得有少爷的样子”。
他刚从车上下来,还没适应孤儿院的霉味,就看见树底下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六岁的沈念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子,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布偶熊。
布偶熊的耳朵缺了一块,眼睛是用纽扣缝的,其中一颗还松了线,晃悠悠地挂着。
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瘦瘦的小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星:“你是谁?”
裴星野的眉梢本来拧着——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陌生人,更不喜欢被裴家“找回来”这件事。
可看见沈念的眼睛时,他喉咙里的“不知道”忽然卡了壳,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西装下摆,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软了点:“……裴星野。”
“裴星野?”
沈念重复了一遍,把布偶熊抱得更紧,“你是来领养小孩的吗?”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裴家老太太说“家里太冷清,领个孩子陪你”,可他知道,老太太是嫌他性子冷,怕他以后没人管。
他正想转身走,却看见沈念的脚边有只受伤的麻雀,她正用小石子轻轻围了个圈,小声说:“别怕,我给你找虫子吃。”
那瞬间,裴星野想起自己刚到裴家的第一个晚上,他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管家和厨师的说话声,也是这样怕得发抖。
他走过去,蹲在沈念旁边,手指碰了碰麻雀的翅膀——很轻,像碰易碎的玻璃:“它翅膀断了,得找纱布包。”
沈念眼睛一亮:“你会包吗?”
“嗯。”
他其实不会,但他知道管家的医药箱里有纱布。
他站起来,犹豫了几秒,伸手对沈念说:“要跟我回家吗?”
沈念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
那只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和孤儿院孩子们的手不一样。
她又看了看怀里的布偶熊,再抬头时,眼里多了点怯生生的期待:“那……我的小熊能一起去吗?”
“能。”
那天下午,裴星野牵着沈念的手走出孤儿院。
沈念的手很小,掌心有点薄茧,却攥得很紧。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