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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留山的云,是有味道的。花千骨总觉得,那味道里混着桃花瓣的甜、练剑时的汗味,

还有孟玄朗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年她十五岁,背着个旧布包站在长留山脚下,

望着云雾缭绕的山门,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揣着攒了半年的碎银子,就为了一句“长留山有天下最好的仙师”。同批上山的弟子里,

有个穿月白锦袍的少年格外扎眼。他不像其他弟子那样紧张得手心冒汗,

只是靠在一棵桃树下,手里转着颗白玉扳指,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花千骨偷偷打量他,

见他眉眼清俊,尤其是笑起来时,左眼下方有颗小小的痣,

竟让那点漫不经心添了几分孩子气。“喂,”少年突然转头看她,声音清朗,

“你也是来拜师的?”花千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嗯。”“我叫孟玄朗。”他伸出手,

掌心干净,“你呢?”“花千骨。”她小声答,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沾着点泥土的手递了过去。他的手很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像有片羽毛扫过心尖。

后来她才知道,孟玄朗不是普通弟子。他是人间蜀国的二皇子,为了躲家里安排的亲事,

才偷偷跑来长留。“皇宫里的日子太闷了,”有次两人在桃花林里练剑,

他一剑挑落她的发带,看着她披散的头发笑,“还是这里好,能打架,能睡懒觉,

还能……”他顿了顿,眼神落在她脸上,没说下去。花千骨的心跳漏了一拍,

赶紧低下头整理头发,耳朵却悄悄红了。那时他们都跟着清虚道长学艺,同住一间弟子寮房。

孟玄朗总爱偷懒,道长布置的打坐功课,他总偷偷趴在石桌上睡觉,还得花千骨替他打掩护。

“小骨,”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含糊,“你帮我盯着点道长,我就睡一炷香,

一炷香就好。”花千骨无奈,只好坐得离他近些,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他。

可每次看他睡得安稳,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又觉得,替他打掩护也没什么不好。

有次清虚道长考问《蜀山心法》,孟玄朗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被道长罚去思过崖抄书。

花千骨偷偷把自己整理的笔记塞给他,还在笔记里夹了块桂花糕——那是她用月例银子买的,

知道他爱吃甜。孟玄朗拿着笔记,眼睛亮了亮:“小骨,你真好。”他在思过崖抄了三天书,

花千骨就去送了三天饭。思过崖风大,她每次去都带着件厚披风,逼他穿上。

“你要是冻病了,道长更要罚你了。”她板着脸说,心里却软得像棉花。

孟玄朗乖乖穿上披风,看着她把热粥倒进碗里,突然说:“小骨,等我以后不当皇子了,

就找个像长留山这样的地方,种满桃花,我们……”“你胡说什么呢!”花千骨打断他,

脸烫得厉害,“你是皇子,以后要回去当王爷的。”“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啊。”他看着她,

眼神认真,“蜀国的桃花也很好看,我带你去看。”花千骨没说话,只是低头搅着粥碗,

心里却像开了朵桃花,甜滋滋的。那时轻水也总跟他们待在一起。

她是长留山附近镇上的姑娘,性子活泼,总爱拉着花千骨说悄悄话。“小骨,

你觉不觉得孟玄朗对你不一样?”有次三人在溪边摸鱼,轻水凑到她耳边说,

“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花千骨的心“咚咚”跳,却嘴硬:“哪有,

他就是把我当朋友。”话虽这么说,她却忍不住留意孟玄朗的眼神。他教她练剑时,

手指会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帮她调整姿势;他分给她吃点心时,

总会先把碎渣吹掉;有次她被毒虫咬了手,他二话不说就用嘴吸出毒血,

吓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却笑:“别怕,这点毒算什么。”那天晚上,

孟玄朗在她的窗台上放了束桃花。花千骨把花***陶罐里,看着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淡粉的光,

一夜没睡好。变故是在他们上山的第三年发生的。那天蜀国来了位钦差,穿着明黄的蟒袍,

直接闯进了长留山。孟玄朗看到钦差时,脸色瞬间白了。花千骨躲在树后,

听见钦差说:“二皇子,太子殿下病逝了,陛下召您即刻回宫继位。”孟玄朗站在原地,

背挺得笔直,却没说话。钦差又说:“陛下病重,朝中人心浮动,您要是不回去,

蜀国就乱了。”那天孟玄朗在桃树下站了很久,直到月亮升起来,

才叫住路过的花千骨:“小骨。”他的声音很哑,花千骨走过去,

看见他眼里有红血丝:“我要走了。”“我知道。”花千骨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喘不过气,“你是皇子,该回去的。”“我不想回去。”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很紧,

“我想留在长留,跟你一起练剑,一起看桃花。小骨,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们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做皇子,不做弟子,就做普通人。

”花千骨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孟玄朗,你不能任性。蜀国需要你,你父皇也需要你。

”“那你呢?”他看着她,眼睛红红的,“你不需要我吗?”花千骨咬着唇,说不出话。

她需要,她当然需要。可她更知道,他是蜀国的皇子,肩上扛着万千百姓的命,

不能因为她留下来。“我等你。”她抹掉眼泪,看着他的眼睛,“等你把蜀国的事安顿好,

就回来找我。”孟玄朗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发颤:“小骨,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走的那天,长留山的桃花落了满地。花千骨站在山门送他,

看着他的马车越来越远,

手里紧紧攥着他留下的那枚白玉扳指——那是他从手上摘下来塞给她的,

说:“这是我娘留个我的,你拿着,就当我陪着你。”孟玄朗走后,花千骨像变了个人。

她不再偷偷打瞌睡,也不再需要别人打掩护,每天天不亮就去练剑,

把《蜀山心法》背得滚瓜烂熟。清虚道长看着她,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却也能让人成长。”2轻水总陪着她,怕她想不开。“小骨,孟玄朗会回来的。

”轻水替她擦汗,“他那么喜欢你。”花千骨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他会回来,

可她也知道,皇宫是个大染缸,他当了皇帝,

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能在桃花树下睡懒觉的少年了。后来她遇上了白子画。

那天她在思过崖练剑,一时走火入魔,剑气失控差点伤了自己。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

她的剑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她抬头,看见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眉目清冷,气质出尘,仿佛是从云里走出来的。“长留弟子,练剑当知收放自如,

怎能如此急躁?”他的声音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花千骨认出他是长留上仙白子画,

赶紧行礼:“弟子花千骨,见过尊上。”白子画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她的剑,

递还给她:“你的剑心不稳,需静心修炼。”他顿了顿,“明日起,你到绝情殿来,

我亲自教你。”花千骨愣了——绝情殿是白子画的居所,从未有弟子能在那里学艺。“尊上,

我……”“不必多言。”白子画转身,白衣飘袂,“明日辰时,不可迟到。”从那天起,

花千骨成了绝情殿唯一的弟子。白子画教她练剑,教她修仙,教她如何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

他话很少,却很细心。她练剑受伤,他会用仙力替她疗伤;她不懂心法,他会耐心讲解,

一遍又一遍;她偶尔想起孟玄朗偷偷掉眼泪,他会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什么都不问,

却让她觉得心里踏实。有次她问白子画:“尊上,您说,人真的能守住一个承诺吗?

”白子画正在给一盆兰花浇水,闻言动作顿了顿:“承诺若能守住,便不是承诺,是心。

”花千骨似懂非懂。东方彧卿就是在这时闯进她的生活的。他总爱摇着一把扇子,笑容狡黠,

像只狐狸。“小骨妹妹,”他第一次见她就这么叫,“我听说你是白子画唯一的弟子,

真是了不起。”花千骨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东方彧卿却凑近她,

压低声音:“我还听说,你在等一个叫孟玄朗的人?”花千骨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他摇着扇子笑,“比如,孟玄朗已经登基成了蜀国皇帝,比如,

他最近在筹备大婚,新娘是邻国的公主。”花千骨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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