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养猴取脑剥皮,我总偷喂那只断指的瘸腿小猴。>老和尚惊恐警告:“那是食人种!
快杀!”>爷爷一脚踹翻他:“秃驴懂个屁!”>三个月后,邻家女童被啃得只剩碎骨。
>当夜,我家猴群全被拍碎天灵盖。>爷爷狞笑着把我推到陷阱边:“乖,当个饵,
爷爷给你买花衣裳。”>食人猴撕裂屋顶跳下时,幽绿兽瞳只看了我一眼。
>它沾满血的爪子轻轻碰了碰我的脸,转身消失在血月里。>身后,
爷爷的惨叫撕碎了整个黄泥岗的夜。---磨刀石蹭着铁刃,嘶啦…嘶啦…那声音钻进耳朵,
像毒蛇在爬。空气里混着铁锈味、猴粪的骚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我缩在灶屋角落,
用力刷着沾满油垢的锅。水冰凉刺骨,手背上的冻疮裂开了口子,混着脏水,疼得钻心。
“赔钱货!手脚麻利点!”爷爷的吼声炸雷一样从院里劈进来。我哆嗦了一下,
刷子差点掉进锅里。院里的铁笼子关着十几只猴子。那是爷爷的命根子,也是我的噩梦。
他靠它们发财。活猴开颅,取脑下锅。剥皮卖钱。十里八乡,就数他这手“生颅席”最绝。
活生生的猴子,脑袋卡在桌子洞里。爷爷的刀快得像闪电。咔嚓!天灵盖就掀开了。
白花花的脑仁露出来,冒着热气。猴子在桌子底下蹬腿,唧唧惨叫。食客们围着桌子,
一勺勺挖出来烫着吃。直到脑浆挖空,那猴子还没死透。爷爷才拖出去剥皮。
每次镇上的老板来,都夸爷爷手艺好。他脸上的褶子能笑成一朵老菊花。
村里不少后生想学这“手艺”。爷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等***不动了再说!
”他靠着这血腥买卖,在黄泥岗村抖了起来。说话比谁都响。笼子里有只最瘦小的猴子。
瘸了一条腿,手指也缺了两根。它总缩在角落,抢不到食。别的猴子欺负它,它就默默忍着。
像极了我。爷爷的棍子,奶奶的冷眼,干不完的活。我们都是这笼子里的囚徒。心照不宣。
我有时会偷偷塞给它半根煮熟的玉米,或者一小块红薯。它机灵得很。有别的猴子盯着,
它绝不接。只有确定四下无猴,才飞快地抓过去,藏起来偷偷啃。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
湿漉漉的。像在说谢谢。可我知道,它迟早也会被拖上那张沾满血污的圆桌。咔嚓。
然后变成一张皮。那天,闷得喘不过气。知了在树上发疯似的叫。
爷爷在磨他那把宝贝剔骨刀。奶奶吭哧吭哧刷着猴笼底板的污垢。我正刷着碗。
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铜***由远及近。院门口,站了个老和尚。破旧的灰布僧袍,
补丁摞着补丁。肩上挑着副空荡荡的担子。风尘仆仆,满脸倦容。“阿弥陀佛。
”他合十行礼,声音干涩,“施主,行行好,讨口斋饭。”爷爷眼皮都没抬,只顾着磨刀。
刀刃在石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老和尚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猴笼上。
尤其是那只缩在角落的瘸腿小猴。我心头莫名一紧。放下碗,
悄悄去灶屋盛了满满一碗糙米饭。爷爷没吭声,算是默许。我把碗递给老和尚。“善哉,
小施主。”他接过碗,却没吃。浑浊的老眼盯着猴笼,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哥哥!
”他突然朝爷爷喊,声音发颤,“你这笼里的东西…不对劲啊!”爷爷磨刀的手一顿。“啥?
”他抬起头,眼神像刀子。“要出大事!”老和尚指着那只小猴,手指都在抖,
“那不是凡猴!是食人种!趁它还没长成气候,赶紧杀了!迟了…迟了要遭大祸!”食人种?
我头皮一麻,猛地看向笼子。那只小猴子也正盯着老和尚。那眼神…冰冷,怨毒。
像淬了毒的针!发现我在看它,它立刻低下头,恢复了那副可怜相。快得像是错觉。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放你娘的狗臭屁!”爷爷暴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狼。
他猛地蹿起来,一把夺过老和尚手里的饭碗。哐当!粗瓷碗砸在地上,米饭撒了一地。
“老子养了几十年猴,啥玩意儿分不清?食人猴?我看你是饿昏了头,满嘴喷粪!
”爷爷唾沫星子喷了老和尚一脸。老和尚踉跄着后退,还想说什么。“滚!”爷爷抬脚就踹。
一脚,两脚…“让你咒老子!让你咒老子的财路!”老和尚被踢得连连后退,
灰布僧袍沾满了泥。爷爷还不解气,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辣的疼。“还有你这赔钱货!
谁让你给这秃驴饭的?找打!”我捂着脸,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
只能看着老和尚被爷爷连踢带打,狼狈地逃出院门。爷爷喘着粗气,回头瞪着猴笼。
奶奶小声嘀咕:“那老和尚…说的怪吓人的…而且这瘸腿猴,
前些天好像…好像在学开锁…”“开锁?”爷爷眼一横,抬脚就踹在奶奶腿上,
“你脑子让猴啃了?它开锁?我看你连猴都不如!晦气!”他指着笼子里的小猴,
唾沫横飞:“瘦?瘦点好!骨架子摆在那儿!养肥了,皮子才够大够亮!值钱!
”奶奶揉着腿,不敢再吭声。我低着头。老和尚的话像冰锥,扎进我心里。
食人种…那眼神…趁着爷爷盯着猴子骂骂咧咧,我溜到院门口。老和尚没走远,
在路边拍打僧袍上的灰脚印。我把重新盛满的饭递过去。他愣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
枯瘦的手接过碗。“孩子,”他声音很低,像风吹过枯叶,“凶物虽狠,却也知恩仇。
你心善…老天爷…会给你留条活路。”他单手竖掌,对我微微躬身。然后抓着饭,边走边吃,
佝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土路尽头。他的话,像谜。我回到院子,忍不住又瞥向猴笼。
那只小猴子蜷在阴影里。我踏进院门的一瞬。它抬起了头。目光…直勾勾地撞上我。
那不是猴子的眼神。是人的!冰冷,复杂,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我浑身汗毛倒竖,
逃也似的冲回灶屋。那天晚上,月光惨白。像一层冰冷的尸布,蒙在窗棂上。
我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那双眼睛,总在黑暗里盯着我。绿幽幽的。像坟地里的鬼火。
直到鸡叫头遍,我才昏昏沉沉合上眼。---日子像磨盘,沉重地碾过。爷爷的棍子,
奶奶的唠叨,猴笼的腥臊。那只瘸腿小猴,成了我心里的刺。它还在笼子里。依旧瘦小,
依旧被欺负。可每次我偷偷看它,总觉得那低垂的眼皮下,藏着什么。三个月后,天凉了。
爷爷脸上的笑却多了。“猴儿节”要到了。这是黄泥岗村的大日子。
外乡人会像潮水一样涌来。看猴戏,喝猴酒,买猴皮。最要紧的,
是吃那口“鲜掉舌头”的活猴脑。爷爷忙得脚不沾地。拿着竹棍,梆梆梆地敲打铁笼。
“一、二、三…哈哈哈,都是钱!都是票子!”他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在发光。
我和奶奶更是累成了陀螺。挑水,劈柴,喂猴,打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不安却像藤蔓,
悄悄缠紧了心脏。总觉得要出事。这天下午,日头毒得很。我刚把一桶水倒进猴笼的饮水槽。
“救命啊——老王哥!老王哥救命啊——!”凄厉的哭喊声,像刀子划破沉闷的空气。
村西的刘家婶子,披头散发地冲进院子。脸白得像纸,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她一把抓住爷爷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家小妮儿!我家小妮儿不见了!
早上还在院里玩泥巴!我就去河边洗个衣裳!回来…回来人就没了啊!”她哭得浑身乱颤,
声音劈了叉。“村里…村里我都翻了三遍!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肯定是…肯定是跑进山里去了!老王哥!求你了!快喊人帮我找找吧!
”爷爷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眉头拧成了疙瘩。“小娃子贪玩,指不定钻哪个草窝子睡着了!
”他甩开刘家婶子的手,不耐烦,“大惊小怪!”说完,又去数他的猴子。“不是!不是啊!
”刘家婶子疯了似的再次扑上来,死死揪住爷爷的衣襟,“老王哥!求你了!喊人吧!
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妮儿啊!”她哭嚎着,身子软下去,瘫在地上。村里人被惊动了,
三三两两围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山里?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那只瘸腿小猴!
它啃食猴子尸体的样子…血淋淋的骨头…“行了行了!嚎丧呢!”爷爷被吵得心烦,黑着脸,
“猴儿节眼瞅到了,别触霉头!都别杵着了!抄家伙!进山!”他大手一挥,定了调子。
村民们扛着锄头、铁锹、柴刀,跟着爷爷,乌泱泱涌向后山。林子很深。明明是白天,
里头却阴森森的。一股子湿冷的土腥气,混着腐烂树叶的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边!
快过来看!”一声变了调的惊呼,从前面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后传来。人群呼啦一下围过去。
死寂。紧接着,是刘家婶子撕心裂肺的嚎哭。“我的妮儿啊——!”我挤过去。荆棘丛旁,
散落着几片染血的碎花布。还有…一堆沾着暗红肉丝的碎骨头。小小的,白森森。空气里,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直冲脑门。“呕——”有人当场就吐了。“山…山鬼!是山鬼吃人了!
”有人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肯定是!
不然…不然咋能啃这么干净…”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爷爷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猛地推开前面的人,几步跨到那堆碎骨前。“放屁!”他吼声如雷,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什么山鬼!眼瞎了?这他妈是野狗啃的羊骨头!”他凶狠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村民。
“谁再敢胡说八道,搅了猴儿节的生意,断了大家的财路…”他顿了顿,声音阴冷,
“别怪我老王头翻脸不认人!”他蹲下身,凑到哭得几乎昏厥的刘家婶子耳边,
飞快地低语了几句。又往她手里塞了卷东西。红彤彤的。刘家婶子的哭声,像被掐住了脖子,
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爷爷,又看看手里的红票子。脸上的悲痛,
一点点被一种麻木的…认命取代。“是…是羊骨头…”她喃喃着,声音空洞,
“我家妮儿…是走丢了…走丢了…”爷爷站起身,环视众人。“都听见了?刘家嫂子都说了,
是走丢!猴儿节在即,管好自己的嘴!谁要是出去乱嚼舌根,坏了村里名声,
断了大家财路…”他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哼!”没人敢吭声。村民们低着头,眼神躲闪。
“散了!都回去干活!”爷爷大手一挥。人群像退潮的水,迅速散去。
刘家婶子攥着那卷红票子,失魂落魄地走了。爷爷背着手,往家走。脚步沉稳。
仿佛刚才那堆染血的碎骨,只是路边的几块烂石头。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
从骨头缝里往外冒。那堆碎骨。那双怨毒的眼睛。像鬼影,死死缠住了我。---猴儿节,
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爷爷心上。他更忙了。脸上堆着笑,盘算着能赚多少张“大团结”。
连带着,打我的次数都少了。棍子落身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可那晚的碎骨,总在眼前晃。
还有老和尚的话。食人种…夜,死沉。风刮过院外那棵老槐树,呜呜咽咽。像无数冤魂在哭。
我蜷在薄被里,手脚冰凉。“呜——嗷——”一声凄厉悠长的怪叫,毫无预兆地刺破寂静。
像夜枭,又像…小孩在哭。尖利,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我猛地坐起,
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屏住呼吸。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猴子?不,它们从没这样叫过。
我赤着脚,像猫一样溜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惨白的月光,把院子照得一片死寂。
猴笼静静立着。里面的猴子挤成一团,缩在角落。似乎都睡着了。怪叫声断断续续,
忽远忽近。像鬼爪挠着耳膜。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院子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有。只有风,
卷着落叶打旋。那声音,缠了我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彻底消失。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拖着沉重的木桶去打水。刚走进院子。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猛地灌进鼻腔!浓得化不开。像刚杀了十头猪。我心头剧跳,脚步发僵。目光,
一点点挪向猴笼。嗡——脑子瞬间空白。血!满地都是粘稠、暗红的血!从铁笼底下,
像小溪一样蜿蜒出来,浸透了笼前一大片泥地。笼子里…十几只猴子,横七竖八。
每一只的头…都被砸得稀巴烂!红的血,白的脑浆,黄的骨渣…混在一起,糊满了铁栏杆。
皮毛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猩红的肉。像被野兽疯狂蹂躏过的破布娃娃。“哐当!
”手里的水桶砸在地上。水泼了一脚,冰凉刺骨。我却感觉不到。“咋了?作死啊!
”爷爷的怒骂从屋里传来。他趿拉着鞋冲出来。一眼看到猴笼。脸上的血色,
“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铁青。嘴唇哆嗦着。“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抄起墙边一根粗木棍,发疯似的砸向铁笼!哐!哐!哐!火星四溅!“畜生!***畜生!
老子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他眼珠子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条濒死的鱼。
奶奶跟着跑出来。“啊呀!”她尖叫一声,腿一软,瘫坐在地,浑身筛糠似的抖,
“这…这…天杀的…”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胃里翻江倒海。
昨晚那鬼哭一样的怪叫…真的是它!那只瘸腿小猴!它回来了!一夜之间…杀了所有猴子!
爷爷猛地转过身。那双血红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我身上。“都是你!
”他咆哮着,手里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我背上!剧痛炸开!
“要不是你这赔钱货放跑了那畜生!它能回来报仇?!它下一个吃的就是你!”他一边骂,
一边像困兽一样在血泊里转圈。焦躁,恐惧,还有…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疯狂。院门口,
很快围满了被惊动的村民。看到笼子里的惨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天爷…”“这…这是啥东西干的?”奶奶刚要张嘴。爷爷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啥…没啥…估计是山里的黑瞎子黑熊饿疯了,下来找食儿,够不着笼子里的猴,
急眼了,全给祸祸了。”他声音干涩,指着院墙根。“喏,瞧那大脚印子!除了黑瞎子,
还能是啥?”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泥地上,果然有两个巨大的、深陷的脚印。
比成年男人的脚掌大出整整一圈!“对对对!肯定是黑瞎子!”“吓死人了,
这脚印…得多大个儿啊!”“老王叔说得对,只能是它了!”村民们七嘴八舌,
恐惧被“合理”的解释冲淡了些。安慰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院子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一样的寂静。奶奶瘫在地上,老泪纵横。
“老头子…咱…咱跑吧…去镇上…那东西…那东西真成山鬼了…咱惹不起啊…”“跑?
”爷爷猛地扭头,眼神像要吃人,“跑哪去?黄泥岗是老子的根!老子死也要死在这儿!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肌肉扭曲,竟透出一股狰狞的兴奋。“你昨晚没看清?
那畜生…他娘的比黑瞎子还大一圈!要是能逮住它…”他搓着手,眼冒绿光。“那张皮!
整张的!你想想!在城里…得值多少钱?!”我听得浑身发冷。
奶奶更是面无人色:“你…你疯了!那是山鬼!索命的山鬼!咱能活命就不错了,
你还想…”“闭嘴!”爷爷一声暴喝,打断她,“老娘们懂个屁!它就是头没脑子的畜生!
怕它?!”他指着我,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这赔钱货要是被吃了,那是她的命!
早死早投胎!”奶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死死抓住我的手。冰凉,颤抖。
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爷爷的话,像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是啊。赔钱货。死了,
也就死了。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张猴皮值钱。爷爷和奶奶忙活了一整天。用板车,
把那些破碎的猴尸,一趟趟拖到后山,挖深坑埋了。浓烈的血腥和腐臭,熏得人睁不开眼。
我麻木地清扫着院子。一桶桶水冲下去。血水混着泥浆,流进排水沟。暗红色。
怎么也冲不干净。晚饭是稀粥。爷爷阴沉着脸,扒拉了几口就撂了筷子。奶奶唉声叹气。
“老头子,要不…咱以后别养猴了?抓几头猪崽羊羔,安安稳稳…”啪!爷爷反手一个耳光,
狠狠抽在奶奶脸上。“安稳?安稳能挣几个钱?!一桌生颅席,顶你养十头猪!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等老子收拾了那畜生,再弄一窝小猴崽子!照样发财!
”奶奶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就怕…就怕再招来那东西…”“放你娘的屁!
”爷爷一脚踹翻凳子,“再敢说晦气话,老子撕了你的嘴!睡觉!”他吹了灯,重重躺下。
鼾声很快响起,带着一种蛮横的疲惫。我躺在角落的小床上。黑暗中,猴群惨死的画面,
还有那堆小小的碎骨…在眼前交替闪现。窗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狂舞。
枝桠的影子投在墙上,张牙舞爪。像无数索命的鬼手。
呜——嗷——那熟悉的、凄厉的怪叫声!又来了!由远及近。像贴着地面刮来的阴风。
我猛地缩进被子,浑身僵硬。一只粗糙冰凉的手,突然伸过来,死死攥住我的手。是奶奶。
“妮子…别怕…”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黑暗中,爷爷那边也有了动静。悉悉索索。
他摸下了床。我听到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是刀!他摸到了门边。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面。
呜嗷——!怪叫声陡然拔高!近在咫尺!咚!一声闷响!地面都跟着一颤!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跳进了院子!我的心跳,瞬间停止。奶奶的手,猛地收紧,
指甲掐进我肉里。“快!”爷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地窖!进地窖!
”奶奶像被针扎了,一把拉起我。跌跌撞撞冲向侧屋角落。那里有个方形的地窖口。
奶奶手忙脚乱地掀开沉重的木盖板。“快!下去!”她几乎是把我扔了进去。
自己也跟着跳下。就在我跌进地窖黑暗的前一秒。眼角余光,瞥见了窗户。嗡!全身的血液,
瞬间冻结!一只巨大的、幽绿色的眼睛!死死贴在窗玻璃上!碗口那么大!冰冷的磷光,
穿透黑暗,直射进来!瞳孔深处,是纯粹的、非人的怨毒!紧接着。轰!木屑纷飞!
整扇窗户被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刚毛的爪子,粗暴地撕开!镰刀般锋利的爪尖,
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寒光!“老头子!快啊!”奶奶在下面尖叫。爷爷丢了手里的刀,
连滚带爬扑向地窖口。那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他后背狠狠抓下!千钧一发!
爷爷像块石头,重重砸进地窖。奶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合上厚重的木盖板!咔哒!
爷爷从里面死死扣上了搭扣!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抓住盖板内侧的把手。
整个身体都绷成了弓!几乎同时。“嗷——!!!”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怒的尖啸,
在头顶炸开!地窖顶的泥土簌簌落下。那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
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和奶奶紧紧抱在一起。能听到彼此牙齿打颤的声音。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停在了地窖口。
呼——哧——粗重、湿热的鼻息声,透过盖板的缝隙钻进来。
带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肉的恶臭!它在嗅!在找我们!“吼——!!!”更加狂暴的怒吼!
紧接着。轰!轰!轰!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头顶的盖板上!
整个地窖都在摇晃!泥土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外面。木头断裂的咔嚓声!砖石崩塌的轰隆声!
还有…某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的***…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乐章。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百年。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了。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我像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奶奶抱着我,也在抖。
爷爷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石雕,死死抓着盖板把手。“走…走了吗?
”奶奶的声音细若游丝。爷爷没动。又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
推开盖板一条缝隙。惨白的晨光,漏了进来。照亮他惨白的脸,和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他探出头,警惕地扫视。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走了。
”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们爬出地窖。站在废墟上。阳光刺眼。我张着嘴,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家…没了。整个屋子,像被巨大的攻城锤反复蹂躏过。墙壁坍塌了大半,
断壁残垣。房梁断裂,歪斜地戳向天空。瓦片、碎砖、破烂的家具…混在一起,堆成了小山。
只有那圈砖头垒的院墙,还倔强地立着。像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奶奶看着这一切,
嘴唇哆嗦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淌。爷爷站在废墟中央。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猛地。
他回身,一拳狠狠砸在残存的半截土墙上!“***…畜生!”墙灰簌簌落下。他双眼赤红,
布满血丝。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可那眼神里,除了恐惧,竟还烧着一团更疯狂的火。
---冰冷的晨风,卷着尘土和血腥味。爷爷佝偻着背,一声不吭。拿起墙角的铁锹。一下,
一下。铲着地上的碎砖烂瓦。动作僵硬。像一具提线木偶。灶头塌了,烟囱倒了。没法生火。
奶奶抱着我,缩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半截屋檐下。像两只被暴雨打蔫的鹌鹑。太阳爬高了点。
奶奶终于忍不住,
着哭腔:“老头子…听我一句…咱走吧…去镇上…那东西…真不是咱能对付的…那是山鬼啊!
是要命的阎王!”她紧紧搂着我,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浮木。
“妮子还小…咱得给她留条活路…”爷爷铲土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缓缓转过身。
脸上沾着灰土,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活路?”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老子的活路,
就在这黄泥岗!死,老子也要死在这块地上!”他拄着铁锹,目光越过残破的院墙,
投向远处黑黢黢的山林。嘴角,竟扯出一个扭曲的、贪婪的笑。
“你昨晚…没看清那畜生的块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光,绿得瘆人。
“比黑瞎子还大一圈!那身皮毛…啧啧…”他搓着手,仿佛已经摸到了那光滑油亮的兽皮。
“整张的!一点破损都没有!你想想…送到城里那些大老板手里…得值多少钱?
”他张开五指,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够在城里买套大房子!够老子下半辈子躺着吃香喝辣!
”我听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搅。奶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失声尖叫,“那是山鬼!是来索命的!你还想着剥它的皮?!咱…咱能活命就不错了!
”“闭嘴!”爷爷猛地暴喝,像被踩了尾巴的狼。他几步跨过来,枯树皮一样的手指,
几乎戳到奶奶鼻子上。“什么山鬼!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就是头没开化的畜生!
力气大点罢了!”他猛地指向我,眼神像看一堆垃圾。“这赔钱货要是被那畜生叼了去,
那是她的命!早死早投胎!省得老子看着心烦!”奶奶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更紧、更紧地抱住我。冰凉的手,
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爷爷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上。滋滋作响。赔钱货。
命。不值钱。“我告诉你,老娘们儿,”爷爷逼近一步,浑浊的眼珠里全是凶光,“这事儿,
老子说了算!你再敢多放一个屁…”他猛地抄起脚边一根断裂的椽子。“老子先打断你的腿!
”椽子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奶奶背上!“呃!”奶奶闷哼一声,身子一软,
抱着我一起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她用身体护着我。枯瘦的脊背,承受着雨点般落下的重击。
没再求饶。没再说一个字。只有压抑的、痛苦的喘息。爷爷…真的疯了。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