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湛把耳机塞进袖口，只留右耳一只，循环白噪音雨声。
面前摊开泛黄《算法导论》，他看得慢，像在拆定理的骨头。
首到——“同学，请问B区3楼怎么走？”
声音带喘，却软得勾人。
顾时湛抬头，看见一双笑弯的杏仁眼，眼尾褐色小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咖啡渍。
男生穿宽松卫衣，帽子边沿被汗打湿，碎发贴额，像撒糖霜的黑巧。
顾时湛0.1秒判断：不认识，不危险，可忽略。
他垂眼，在便签写：B-3F→东侧扶梯→首走→第三书架。
递过去，指尖与对方短暂相触，0.3秒，温度28.7℃。
“谢谢学霸！”
那人把便签折成飞机，塞进胸前口袋，又俯身，“能再借支笔吗？
我的在楼梯口壮烈牺牲。”
顾时湛把钢笔递过去，对方抽走时指腹蹭过他指节，像猫测体温。
“我叫陆星澜，新闻系大二，会还你笔的！”
人跑远，球鞋在地胶“啾啾”两声，图书馆静音键被强行关掉。
顾时湛低头，虎口留一圈淡墨，形状像星。
他合上书，耳机里心跳92次/分，高于日常14次。
————周一，图书馆人流高峰。
陆星澜第三次迷路，绕到科技区，抬头撞见顾时湛，像看见人形导航。
“又是你！”
他压低声音，笑得牙尖，“学霸，搭个便指引？”
顾时湛没说话，只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荧光笔标路线。
陆星澜愣半秒：“你预判了我的路痴？”
“顺手。”
顾时湛声音淡，却起身，“走。”
两人一前一后，书架间光影像栅栏，陆星澜踩着前面人的影子，嘴角上扬。
送到门口，顾时湛抬下巴：“还笔。”
陆星澜摸兜，掏出那支钢笔，笔帽被咬出浅浅牙印，“忘带了，下次还。”
顾时湛瞥牙印，眉梢微不可察跳了下：“随你。”
当天傍晚，陆星澜真的来了，还带了一杯冰美式，杯壁水珠滚。
“赔罪，加提神。”
顾时湛没接，把杯推回去：“晚上喝，睡不着。”
“那我喝。”
陆星澜叼吸管，腮帮鼓一边，含糊问，“学霸，你叫什么？”
“顾时湛。”
“哪个 shi？”
“时时勤拂拭的时。”
陆星澜笑出鼻音：“好绕，我叫你湛哥行不？”
顾时湛没应，只在便签写一串数字，递过去：“微信，笔还我那天，带过来。”
陆星澜回宿舍，把便签贴手机背面，像收藏车票。
————周三，新闻系早课，陆星澜迟到，背包拉链崩一半，露出凌乱草稿。
教授点名让他交课程大纲，他摸遍全桌——笔没墨。
spontaneity，他掏出手机，给置顶“G”发语音：“湛哥，江湖救急，借笔！”
对面秒回：图书馆东门，五分钟。
陆星澜狂奔，远远看见顾时湛插兜站在晨光里，像一棵挺拔的雪松。
钢笔递过来，笔帽全新——原来旧的那支被某人珍藏。
“谢了！”
陆星澜顺气，笑得见牙不见眼，“下课还你。”
“不急。”
顾时湛抬手，把他翘起来的发尾压下去，指尖沾到汗，凉丝丝。
跑***室，陆星澜心里还在打鼓：压头发，也太自然了吧？
下课，他去还笔，顾时湛却在机房，门口贴告示：满员。
陆星澜把笔别在门把上，贴黄色便签：笔己还，欠你一杯豆浆。
便签右下角画一只歪头猫，耳朵打成结。
半小时后，便签出现在他宿舍门缝——猫耳朵被铅笔涂实，像有人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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