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炙烤着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禾苗与泥土混合的独特气息。
金泉村静卧在群山环抱之中，像一颗被时光稍稍遗忘的明珠。
“耀娃子，你看这穗子，灌浆足，颗粒饱，今年咱这‘金泉稻’收成指定差不了！”
地头田埂上，张老汉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株沉甸甸的稻穗，眯缝着的眼睛里满是欣慰与骄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几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汗衫，裤腿挽到膝盖，露出黝黑精瘦的小腿。
蹲在一旁的苟耀闻言，伸手接过那株稻穗，指尖轻轻捻开几粒谷壳，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米粒。
他身材高大壮实，同样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农家人特有的质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闪烁着与寻常农户不同的专注与思索。
“嗯，张伯，色泽和饱满度确实比去年又好了一些。”
苟耀点点头，随即微微蹙眉，“不过，您看这靠近根部的几片叶子，叶尖有点发黄，像是早期稻瘟病的迹象，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得提前预防一下。
我上次从农科站带回来的那个新配方生物药剂，下午我配好了给您送点过来，喷一遍就稳妥了。”
“哎哟，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
我这老眼光就看个热闹，你却能看出门道。”
张老汉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拍了拍苟耀结实的肩膀，“要不是你娃子大学念得好，又肯回来钻地头，咱村这些地，哪能越种越灵光哟！”
苟耀憨厚地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又仔细检查起旁边的几株水稻。
大学毕业后他选择回乡，一方面是因为家里情况需要他支撑，另一方面，他是真的热爱这片土地，沉迷于如何让地里的产出变得更好。
他似乎天生就对作物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无论是土壤改良、品种优化还是病虫害防治，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并且乐于实践。
两人正聊着，一阵略显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乡间的宁静。
一辆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豪华轿车，卷着尘土，停在了村口的打谷场边上。
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司机，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休闲装，腋下夹着个小皮包，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西周，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朝着田埂这边走来。
“老乡，忙着呢？”
男人掏出烟，递给张老汉和苟耀。
张老汉摆摆手示意不抽，苟耀也礼貌地拒绝了。
“我叫钱贵，是做农产品大宗采购的。”
男人自顾自地点上烟，吐了个烟圈，“听说你们金泉村的稻米和几家农户的特产山货品质不错，特意过来看看，想谈笔大生意。”
张老汉一听是来收粮的大老板，立刻热情起来：“钱老板好眼光！
咱金泉村的水好土好，种出来的东西没得说！
特别是这稻米，你看这成色……”钱贵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稻穗，打断张老汉的话：“嗯，看着是还行。
我们公司需求量很大，打算长期合作。
如果价格合适，你们村的稻谷、山货，我都可以按这个价包圆了。”
他伸出一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张老汉一看那价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迟疑道：“钱老板，这个价……是不是比市面上的普通稻谷收购价还低两毛啊？
咱这可是好米，往年都能卖上价的……”钱贵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意味：“老乡，话不能这么说。
普通市场价那是零售，我们这是大宗采购，一次性全要了，省了你们多少麻烦？
而且我们是长期合作，签了合同，你们以后就不愁销路了，稳定！
这年头，稳定压倒一切嘛！”
他顿了顿，压低声线，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瞒你们说，现在大环境不好，很多地方的农产品都滞销。
我们公司渠道广，能帮你们消化掉，这个价己经很有诚意了。
别的村想找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
张老汉显然被“长期合作”、“不愁销路”打动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
一首沉默旁观的苟耀突然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钱老板，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对我们这种品质的‘金泉稻’需求很大，批发价至少比您出的这个价高三成。
您这‘诚意’，未免有点缺乏诚意吧？”
钱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却言语犀利的年轻人：“小伙子，你是？”
“我是金泉村的，苟耀。
平时也帮着乡亲们看看地，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苟耀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
了解市场行情？”
钱贵嗤笑一声，“行情是变的！
等你们的稻子都收上来，万一找不到买家，烂在手里，那可就不是亏几毛钱的事了。
我是看你们种地不容易，才给出这个保底价。”
苟耀摇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钱贵：“金泉稻的品质逐年提升，己经接近优质级评定标准，根本不愁卖。
您给出的价格，甚至连普通级的标准都达不到。
您所谓的‘长期合作’，恐怕是想用低价合同锁死村里的优质货源，再转手以更高的价格，甚至冒充更高等级的产品卖出，赚取巨额差价吧？”
钱贵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恼怒取代：“你胡说八道什么！
年轻人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是正经生意人，讲究的是信誉！”
“正经生意人？”
苟耀踏前一步，他虽然穿着朴素，但高大壮实的身材自然带着一股压迫感，“您刚才说您公司叫什么？
采购需要这么大的量，总有个公司名头吧？
还有，您说的长期合同，能不能先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具体条款？
特别是关于违约责任和价格调整机制的部分。”
钱贵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支吾道：“公司……公司 details 商业机密！
合同……合同当然要等你们确定意向后再详细拟定！”
“连公司名称都不敢说，合同条款也含糊其辞，只一味强调低价和包圆。”
苟耀的语气冷了下来，“您这不像是在谈生意，更像是在设置一个陷阱。
您是不是还打算私下里找几家急于用钱的农户，许点小恩小惠，让他们先把合同签了，带动其他人跟风？”
钱贵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小山村里，会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角色，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全部打算。
他恶狠狠地瞪了苟耀一眼：“小子，你挡人财路，迟早要倒霉！
哼，你们就抱着你们那点破粮食等着烂家里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老汉的挽留，转身气冲冲地钻回车里。
黑色轿车发出一阵轰鸣，狼狈地驶离了金泉村。
张老汉看着远去的汽车，又看看一脸凝重的苟耀，叹了口气：“耀娃子，你这……万一他真是大老板，咱这不是把财神爷得罪了？”
苟耀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张伯，他不是财神爷，是豺狼。
真签了那合同，咱村明年、后年，乃至以后所有的好收成，就都成了给他白白打工的了。
我们不能图一时省事，就把长远利益给卖了。”
他望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稻田，眼神深邃。
这个钱贵出现的时机和手段都太蹊跷了，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关于某些大公司正在暗中低价控制优质农产品源头的消息。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责任感在苟耀心中升起。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乡亲们辛苦劳作，产出最好的东西，却只能被这些心怀叵测的商人盘剥？
他攥紧了拳头，一个念头逐渐清晰——必须走出去，亲自为金泉村的农产品，闯出一条真正公平、有尊严的销路！
金泉村静卧在群山环抱之中，像一颗被时光稍稍遗忘的明珠。
“耀娃子，你看这穗子，灌浆足，颗粒饱，今年咱这‘金泉稻’收成指定差不了！”
地头田埂上，张老汉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株沉甸甸的稻穗，眯缝着的眼睛里满是欣慰与骄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几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汗衫，裤腿挽到膝盖，露出黝黑精瘦的小腿。
蹲在一旁的苟耀闻言，伸手接过那株稻穗，指尖轻轻捻开几粒谷壳，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米粒。
他身材高大壮实，同样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农家人特有的质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闪烁着与寻常农户不同的专注与思索。
“嗯，张伯，色泽和饱满度确实比去年又好了一些。”
苟耀点点头，随即微微蹙眉，“不过，您看这靠近根部的几片叶子，叶尖有点发黄，像是早期稻瘟病的迹象，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得提前预防一下。
我上次从农科站带回来的那个新配方生物药剂，下午我配好了给您送点过来，喷一遍就稳妥了。”
“哎哟，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
我这老眼光就看个热闹，你却能看出门道。”
张老汉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拍了拍苟耀结实的肩膀，“要不是你娃子大学念得好，又肯回来钻地头，咱村这些地，哪能越种越灵光哟！”
苟耀憨厚地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又仔细检查起旁边的几株水稻。
大学毕业后他选择回乡，一方面是因为家里情况需要他支撑，另一方面，他是真的热爱这片土地，沉迷于如何让地里的产出变得更好。
他似乎天生就对作物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无论是土壤改良、品种优化还是病虫害防治，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并且乐于实践。
两人正聊着，一阵略显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乡间的宁静。
一辆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豪华轿车，卷着尘土，停在了村口的打谷场边上。
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司机，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休闲装，腋下夹着个小皮包，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西周，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朝着田埂这边走来。
“老乡，忙着呢？”
男人掏出烟，递给张老汉和苟耀。
张老汉摆摆手示意不抽，苟耀也礼貌地拒绝了。
“我叫钱贵，是做农产品大宗采购的。”
男人自顾自地点上烟，吐了个烟圈，“听说你们金泉村的稻米和几家农户的特产山货品质不错，特意过来看看，想谈笔大生意。”
张老汉一听是来收粮的大老板，立刻热情起来：“钱老板好眼光！
咱金泉村的水好土好，种出来的东西没得说！
特别是这稻米，你看这成色……”钱贵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稻穗，打断张老汉的话：“嗯，看着是还行。
我们公司需求量很大，打算长期合作。
如果价格合适，你们村的稻谷、山货，我都可以按这个价包圆了。”
他伸出一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张老汉一看那价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迟疑道：“钱老板，这个价……是不是比市面上的普通稻谷收购价还低两毛啊？
咱这可是好米，往年都能卖上价的……”钱贵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意味：“老乡，话不能这么说。
普通市场价那是零售，我们这是大宗采购，一次性全要了，省了你们多少麻烦？
而且我们是长期合作，签了合同，你们以后就不愁销路了，稳定！
这年头，稳定压倒一切嘛！”
他顿了顿，压低声线，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瞒你们说，现在大环境不好，很多地方的农产品都滞销。
我们公司渠道广，能帮你们消化掉，这个价己经很有诚意了。
别的村想找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
张老汉显然被“长期合作”、“不愁销路”打动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
一首沉默旁观的苟耀突然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钱老板，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对我们这种品质的‘金泉稻’需求很大，批发价至少比您出的这个价高三成。
您这‘诚意’，未免有点缺乏诚意吧？”
钱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却言语犀利的年轻人：“小伙子，你是？”
“我是金泉村的，苟耀。
平时也帮着乡亲们看看地，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苟耀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
了解市场行情？”
钱贵嗤笑一声，“行情是变的！
等你们的稻子都收上来，万一找不到买家，烂在手里，那可就不是亏几毛钱的事了。
我是看你们种地不容易，才给出这个保底价。”
苟耀摇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钱贵：“金泉稻的品质逐年提升，己经接近优质级评定标准，根本不愁卖。
您给出的价格，甚至连普通级的标准都达不到。
您所谓的‘长期合作’，恐怕是想用低价合同锁死村里的优质货源，再转手以更高的价格，甚至冒充更高等级的产品卖出，赚取巨额差价吧？”
钱贵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恼怒取代：“你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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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经生意人，讲究的是信誉！”
“正经生意人？”
苟耀踏前一步，他虽然穿着朴素，但高大壮实的身材自然带着一股压迫感，“您刚才说您公司叫什么？
采购需要这么大的量，总有个公司名头吧？
还有，您说的长期合同，能不能先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具体条款？
特别是关于违约责任和价格调整机制的部分。”
钱贵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支吾道：“公司……公司 details 商业机密！
合同……合同当然要等你们确定意向后再详细拟定！”
“连公司名称都不敢说，合同条款也含糊其辞，只一味强调低价和包圆。”
苟耀的语气冷了下来，“您这不像是在谈生意，更像是在设置一个陷阱。
您是不是还打算私下里找几家急于用钱的农户，许点小恩小惠，让他们先把合同签了，带动其他人跟风？”
钱贵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小山村里，会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角色，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全部打算。
他恶狠狠地瞪了苟耀一眼：“小子，你挡人财路，迟早要倒霉！
哼，你们就抱着你们那点破粮食等着烂家里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老汉的挽留，转身气冲冲地钻回车里。
黑色轿车发出一阵轰鸣，狼狈地驶离了金泉村。
张老汉看着远去的汽车，又看看一脸凝重的苟耀，叹了口气：“耀娃子，你这……万一他真是大老板，咱这不是把财神爷得罪了？”
苟耀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张伯，他不是财神爷，是豺狼。
真签了那合同，咱村明年、后年，乃至以后所有的好收成，就都成了给他白白打工的了。
我们不能图一时省事，就把长远利益给卖了。”
他望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稻田，眼神深邃。
这个钱贵出现的时机和手段都太蹊跷了，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关于某些大公司正在暗中低价控制优质农产品源头的消息。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责任感在苟耀心中升起。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乡亲们辛苦劳作，产出最好的东西，却只能被这些心怀叵测的商人盘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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