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一块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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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柱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多好的一孩子啊,五官精致,聪明伶俐,孝顺又有礼貌……再看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蛮横不讲理,好吃懒做,有八百个心眼。

两个孩子都是自己两口子亲手养大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教养。

怎么看大妮都像是官宦之家的大小姐,也许是官家落难了,才将这小天使遗落在人间了吧!

哎,只可惜流落到咱家要受苦咯!

王大柱心想。

“妮儿,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大柱催促道。

“爸……”大妮欲言又止。

“怎么啦,妮儿?

有什么事吗?”

“爸,我不想念书了!”

大妮轻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

小心我揍你啊!”

“爸,我真的不念书了。”

大妮扑通一声跪在大柱面前。

“傻孩子,快起来!”

大柱一把拎起她,“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大妮何曾不想好好念书,奈何家里条件不允许,她不想爸爸妈妈每天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劳作,她想给家里减轻负担,把学习机会让给二丫和有才。

再说村里的同龄孩子有几个都辍学了,她便动了这样的念头。

大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心里有愧。

“听着,妮儿,爸爸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这一夜,大妮睡得特别踏实,她知道有爸爸这座巍峨的大山依偎着,她很安心。

张翠花知道王大柱的倔脾气,他认定了的事是打死也不会改变的。

第二天,张翠花就把家务交给了大妮。

“想要好好念书,就得把家里打理好了,照顾好弟弟妹妹……”张翠花出发前叮嘱大妮。

“妈妈。

你放心交给我好了!”

她从小就很勤快,经常围在妈妈身边抢着干这些活,所以她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她也很乐意干活,这样就能给家里分担了,解了爸爸妈妈的后顾之忧。

“姐姐,我饿了!”

有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

“好嘞,姐这就去给你把饭做!”

大妮穿上妈妈的围裙,学着妈妈的样子忙活了起来。

“嘻嘻……二姐,你快看,大姐变成围裙妈妈啦!”

“哈哈哈……”三姐弟笑得前合后仰。

“二丫,抱柴火来,我教你生火!”

“好的!”

…………“哇,姐姐,好香啊!”

有才流着哈喇子。

香喷喷的鸡蛋面出锅了,大妮先给奶奶盛了一碗,里面有些鸡蛋。

又给二丫和有才一人盛一碗,碗里也有鸡蛋,最后自己碗里只剩下白面条了。

奶奶是病人,需要营养,弟弟妹妹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也需要营养,自己都这么大了,不吃也罢。

“大姐,你的碗里怎么没有鸡蛋?”

有才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道,“你不喜欢吃鸡蛋吗?”

“对,大姐小时候吃腻了,现在不喜欢吃!”

王老太心里可心疼了,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大妮,“吃吧,好孩子!”

“不,奶奶,是给你吃的!”

大妮赶紧把鸡蛋还给奶奶。

“你们不喜欢吃,都给我吧!”

二丫伸手夹着鸡蛋放回自己的碗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二丫……”大妮气急败坏的喊道。

奶奶朝她摇了摇头。

…………大妮做家务的时候总会叫上二丫和有才,她希望他们也能早些学会,然后自己就可以跟着爸爸妈妈干活了。

大妮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家人也照顾得无微不至,爸爸妈妈每天晚上回来都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多美好的事呀。

可是人心不足,过了几天好日子的二丫可不满足现在的粗茶淡饭,她总是各种挑剔。

“姐。

这饭菜还是人吃的么?

一点油水都没有。”

“哎,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想吃什么,妈妈都会给我们做!”

二丫嘟哝着嘴,看着桌上的青菜一脸嫌弃。

“大姐,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有才也在旁边附和着。

“二丫,你说的什么话!”

大妮赶紧阻止她,她害怕奶奶心里不好受。

“怎么就不是人吃的啦,你爱吃不吃!”

王老太生气的骂道。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仅剩下一块腊肉,她得精打细算,那可是一家人两个月的口粮啊!

“妮儿,割点肉给他们解解馋吧!”

王老太说道,然后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大妮注视着奶奶那单薄的身影,记忆中的奶奶能说会道,疼她入骨。

曾几何时,奶奶己经苍老了许多,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和凄凉。

“奶奶!”

大妮蹲下身子和奶奶并排坐着,她抓过奶奶的双手,瘦成了皮包骨,有些粗糙,有些冰凉。

大妮把那双曾经无数次温暖过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不断的哈气给奶奶温暖。

王老太笑了,发自内心的笑,这孩子就是来报恩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摸摸大妮的头,“真是好孩子!”

“都怪我这把老骨头,把咱家拖累了…………”王老太哽咽着。

“奶奶,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都是我不好……”“我的好奶奶,别说了,以后我挣钱养你!”

大妮心疼的替奶奶擦掉眼泪。

“起风了,咱进屋吧!”

…………晚上,厨房里飘出了腊肉的香气,闻着这香气就能吃两碗饭。

香喷喷的腊肉出锅了,二丫和有才馋的首流口水。

“来,一人一小块解解馋,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看着弟弟妹妹那好吃的样子,大妮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张翠花前脚刚踏进院门,就闻到了肉香味,“真是败家子,一天竟想着吃好的!”

“爸爸妈妈,快来吃饭,今晚上有肉吃咯!”

有才有些等不及了,他赶紧招呼着他们坐下。

“一天啥事不干,就想着吃好的,你就是这样败家的…”张翠花指着桌上的半碗肉,生气的骂着大妮。

“妈妈,别怪姐姐,是我们想吃肉了!”

“少说两句吧,都好久没开荤了,让孩子们解解馋……”大柱有些看不下去了。

“来,妈!”

他先给老母亲夹了一块,再依次给孩子们夹。

大妮看着碗里那块金黄的肉,馋的口水首流。

她看见每人碗里都有肉,唯独爸爸没有。

“爸爸,你吃吧!”

“爸爸不吃,妮儿吃!”

大柱又重新把肉夹回了大妮的碗里。

“什么不吃,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才是最需要营养的……”说着张翠花伸手把那块肉夹到了王大柱碗里,“吃,必须吃下去!”

王大柱看了看孩子们,硬着头皮把肉塞进嘴里,无论他怎么咀嚼都试不出肉味来。

大柱看着低头扒饭的大妮,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