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尊入世
三十六根通天玉柱环绕的诛仙台上，玄铁锁链缚着一袭素白身影。
天雷滚滚，紫电如龙，映照着她苍白却依旧清冷的面容。
“云芷，你私闯禁地，窥探天帝秘卷，可知罪？”
高台之上，审判官声如洪钟，回荡在肃杀的云雾之间。
云芷缓缓抬头，琉璃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惧色，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弟子只想查明师尊陨落真相，何罪之有？”
“放肆！”
审判官怒斥，“东华仙尊乃天道反噬而亡，此乃天命。
你质疑天命，便是最大的罪过！”
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谁不知道东华仙尊三月前突然陨落，其徒云芷乃仙界万年不遇的奇才，千年间己臻仙尊之境，距离那无上至尊仅一步之遥。
如今师尊不明不白地死去，她岂会善罢甘休？
云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天命？
好一个天命。
那禁地中的秘卷明明记载着师尊陨落前曾与天帝密会，次日便传出道消身殒的消息。
这其中若没有蹊跷，何须将相关卷宗列为禁忌？
“云芷认罪。”
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审判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屈服。
云芷继续道：“触犯天条，云芷认罚。
但请告知，师尊陨落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高台上的几位长老交换了眼神，最终由审判官宣布：“东华仙尊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念你千年修行不易，今罚你封印九成仙力，打入凡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收集人间纯净愿力洗涤罪孽。
若期满归来，仙位犹在；若沉沦凡尘，便永世为凡人。”
云芷垂眸不语。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惩罚，实则是怕她继续追查真相。
封印九成仙力，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凡间，与处死何异？
只是他们不敢——不敢公然处死一位仙尊，怕寒了仙界众人的心。
“可有异议？”
审判官问道。
云芷抬头，目光如刃：“云芷，领罚。”
她暗中运转心法，将一缕本命仙元藏于神魂深处。
既然他们不敢当场诛杀，那就别怪她留后手。
师尊的死，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雷劫降下时，云芷没有抵抗。
剧痛席卷全身，仙力如潮水般退去，神魂仿佛被撕裂重组。
最后一眼，她看见高台上几位长老如释重负的表情。
……坠落。
无休止的坠落。
意识在虚空与现实中浮沉，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模糊的城市喧嚣。
封印带来的剧痛让她几近昏厥，仅存的仙力自动护主，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噗通——冰冷的水淹没全身，沉重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涌来。
云芷本能地屏住呼吸，挣扎着向上游去。
浮出水面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高耸入云的奇异建筑林立两岸，琉璃般的外墙反射着刺目光芒。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远处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和人们的惊呼。
最令人惊异的是横跨水面的巨大拱桥，上面挤满了穿着怪异的人群，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有人跳河了！”
岸上有人大喊。
云芷蹙眉。
跳河？
她乃仙界至尊，怎会自寻短见？
这些凡人的想象力真是可笑。
她试图运转仙力飞离水面，却只激起一阵微弱的水花。
九成仙力被封，现在的她比普通仙娥还要不如。
冰冷的河水迅速带走体温，西肢开始僵硬。
就在此时，一艘快艇破浪而来，上面站着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人。
“别动，我们来救你！”
船上有人用扩音器喊道。
云芷警惕地看着他们。
在仙界，穿着统一制式服装的多是天兵天将。
这些人莫非是天帝派来追杀她的？
她下意识想要结印自卫，却发现连最简单的避水诀都施展不出来。
一阵眩晕袭来，她呛了几口水，身体开始下沉。
“她不行了，快！”
快艇上的人惊呼。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拖向水面。
云芷本能地挣扎，却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失去意识前，云芷最后想到的是：凡人的手臂，原来如此有力。
……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云芷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穿着粗糙的蓝色衣衫。
“你醒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走近，胸前挂着奇怪的徽章，“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芷警惕地看着她：“此处是何地？
尔等是何人？”
护士愣了一下，似乎被她的用词逗笑了：“这里是医院。
你落水了，是救援队把你救上来的。
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家住哪里？”
云芷抿紧嘴唇。
医院？
莫非是凡间的医馆？
她迅速内视自身，发现仙力虽被封禁大半，但根基未损，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吾名云芷。”
她最终答道，“来自...很远的地方。”
护士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身上有证件吗？
手机呢？”
云芷茫然地看着她。
证件？
手机？
这些都是何物？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一男一女，神情严肃。
“云芷女士是吗？”
女警官开口，“我们是公安局的。
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从南城大桥上跳下去吗？”
跳桥？
云芷终于明白过来。
这些凡人以为她要***。
“吾并非跳桥，”她试图解释，“我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上面？
从哪里落下来的？”
云芷语塞。
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是从仙界被扔下来的？
这些凡人必定不会相信。
男警察温和地说：“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但是我们查不到你的任何身份信息，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数据库里也没有你的照片。
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云芷垂下眼帘。
她早知道会有这个问题。
凡间与仙界不同，这里似乎有着严密的身份管理制度。
“我...失忆了。”
她最终选择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最常见的借口，却在眼下最为实用。
警察和护士又交换了眼神。
最后女警官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会联系民政局和社会救助站。
你先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一天，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来了，是一位姓李的中年女士。
“云芷是吧？
情况我们了解了。”
李女士打量着云芷，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真是个好姑娘，怎么会想不开呢？
没关系，既然找不到家人，我们会帮你安排暂时的住处和身份证明。”
云芷轻轻点头：“多谢。”
李女士被她不自觉流露出的高贵气质震慑了一下，语气更加温和：“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在上学吧？
我们会联系教育局，安排你进入合适的学校。
南城一中怎么样？
那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高中。”
学校？
高中？
云芷搜索着刚刚获取的凡间知识。
似乎是年轻人学习知识的地方。
“好。”
她简洁地答道。
一周后，云芷拿到了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一张薄薄的卡片，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照片，还有一连串数字称为“身份证号码”。
“因为你情况特殊，只能先办临时身份。”
工作人员解释道，“等找到家人或者年满十八岁，再办正式身份证。”
云芷凝视着卡片上的自己。
照片中的女子面容清冷，眼神疏离，确实像极了“失忆患者”。
又过了一周，教育局的安排下来了。
云芷被分配到南城一中高二（三）班，第二天就要去报到。
那晚，云芷站在救助站提供的临时住所窗前，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这里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橙红色，看不见星辰，也感受不到熟悉的天地灵气。
只有稀薄、浑浊的能量在空气中缓慢流动，让她每时每刻都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师尊，弟子如今自身难保，该如何查明您的死因？
云芷默默想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画着一个古老的符文。
符文微微发亮，随即黯淡下去。
这里的天地法则与仙界不同，大多数仙法都无法施展。
她必须尽快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恢复仙力的方法。
翌日清晨，云芷穿上救助站提供的衣服——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蓝色长裙。
她将长发用一根木筷随意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立体的五官。
看着镜中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自己，云芷轻轻叹了口气。
第一步，先融入这个叫做“学校”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