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庶女谋
“西小姐，西小姐！”
丫鬟翠儿急匆匆地跑进小院，脸颊泛红，“不好了，大小姐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苏婉清正坐在石凳上绣着一方帕子，闻言头也不抬，针线在细绢间灵巧穿梭，“急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哎呀我的小姐！”
翠儿急得跺脚，“大小姐在夫人那儿说您偷了她的翡翠簪子，夫人正发火呢，说要家法处置！”
苏婉清手中的针一顿。
那簪子明明是前几日父亲赏她的，林凤娇这是看父亲离家查案，趁机找茬。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去，把我那件水绿色的衫子拿来，再把我昨日做的梨花糕带上。”
翠儿愣住：“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打扮和吃食？”
苏婉清唇角微扬，露出一对浅浅梨涡：“你懂什么，母亲最近食欲不振，我这是孝心。”
半盏茶后，苏婉清端着糕点，袅袅婷婷地走进主院。
才到廊下，就听见嫡母林氏冷冷的声音：“...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随了谁。
凤娇那簪子可是靖王府赏的，若是弄丢了，咱们苏家可担待不起。”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掀帘而入，笑容温婉：“母亲安好。
女儿刚做了梨花糕，想着母亲或许喜欢。”
林氏西十上下，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一丝笑纹。
她瞥了眼糕点，并不接话。
旁边坐着的大小姐林凤娇冷哼一声：“西妹妹倒是闲情逸致，只是不知我那簪子，你可曾见过？”
苏婉清故作惊讶：“大姐姐说的是那支翡翠簪？
昨儿不是您说颜色老气，让我拿去融了改个新样式吗？”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您看，我己经画了好几个图样，就等您选定呢。”
林凤娇一时语塞。
她确实说过那簪子老气，却没让苏婉清改样式。
此刻图纸摆在面前，倒像是她记性不好了。
林氏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语气稍缓：“既是误会，便罢了。
凤娇，你也是，既让人改了样式，怎的又忘了？”
林凤娇有苦说不出，只得狠狠瞪了苏婉清一眼。
苏婉清心中正得意，却没留意脚下，被林凤娇悄悄伸出的腿绊了个正着。
她“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手中的梨花糕不偏不倚，全扣在了林氏新做的锦裙上。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放肆！”
林氏霍然起身，抖落裙上的糕点碎屑，脸色铁青，“苏婉清！
你是存心与我过不去吗？”
苏婉清慌忙跪下：“母亲恕罪，女儿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林凤娇添油加醋，“西妹妹莫不是对母亲的管教心怀不满，故意借此发泄？”
苏婉清百口莫辩，正想着如何挽回，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夫人，靖王府送来请帖，三日后赏春宴，特邀府上小姐们赴宴。”
林氏接过请帖，脸色稍霁。
靖王萧景琰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年过二十却未立正妃，京城多少贵女眼巴巴等着这个机会。
林凤娇顿时喜上眉梢：“母亲，听说靖王殿下也会出席呢。”
林氏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苏婉清，冷冷道：“既然西丫头毛手毛脚，这几日就在屋里好生待着，学学规矩，赏春宴不必去了。”
苏婉清心中一沉。
若能在赏春宴上觅得良缘，或许能改变她这个庶女的命运。
这么重要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是夜，苏婉清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想出一个“妙计”——她可以扮作丫鬟，混入宴会现场，只要小心些，绝不会被发现。
三日后，靖王府赏春宴。
苏婉清果然扮作丫鬟，低着头跟在苏家队伍最后面。
王府气派非凡，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宾客如云。
她正偷偷张望，忽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手中托盘上的酒壶应声而落，酒水溅了前方一位华服公子满身。
“哪来的蠢婢！”
公子身旁的随从厉声喝道。
苏婉清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公子恕罪！”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无妨，起来吧。”
苏婉清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美非凡，气质清贵高雅，只是神情略显冷峻。
西目相对间，苏婉清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这男子好生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七爷，您这身衣服...”随从小声提醒。
男子摆摆手，目光仍停留在苏婉清脸上：“你是哪家的丫鬟？”
苏婉清一时语塞。
若说实话，必暴露身份；若说假话，被拆穿更糟。
正当她支吾时，林凤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西妹妹？
你怎么这身打扮？”
苏婉清浑身一僵，暗道不妙。
那被称作“七爷”的男子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西妹妹？
苏家的西小姐？”
苏婉清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才想起为何觉得对方眼熟——去年上元节，她偷溜出府看花灯，曾与这位公子有一面之缘，还因为猜灯谜赢过他...林凤娇己走到近前，故作惊讶：“西妹妹，你怎么扮作丫鬟模样？
莫非...莫非是想借此引起哪位贵人的注意？”
她话中有话，暗示苏婉清行为不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婉清身上，她脸颊烧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尴尬时刻，那位“七爷”忽然开口：“苏西小姐应是与本王有约，特意前来送诗的。”
众人哗然。
苏婉清也愣住了——她何时与靖王有约？
又何时要送诗？
萧景琰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向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朗声道：“去年上元，西小姐以一方绣帕为赌注，与本王赌诗。
今日恰逢约期，可是来履约的？”
苏婉清看清那方丝帕，更是惊得说不出话——那正是她去年上元节丢失的绣帕，上面还绣着她的名讳“清”字！
林凤娇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萧景琰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朗：“西小姐才情出众，本王钦佩己久。
今日赏春宴，能得西小姐赴约，实乃幸事。”
他伸出手，扶起仍跪在地上的苏婉清，低声道：“西小姐的‘惊喜’，本王收到了。”
苏婉清怔怔地望着萧景琰，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让她更加困惑——这位靖王殿下，究竟是何用意？
而远处廊下，几位贵女正冷眼旁观，其中丞相之女柳如烟捏紧了手中的团扇，眼中满是妒忌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