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算妈求你了。”刘春燕抹着泪,声音哽咽。
“倩倩她打小就没有吃过苦,乡下的苦都受不了,更被说去西北那种地方了!”
“那陆家小子虽说在部队当干部,可驻地远在西北,一年回不来两趟,倩倩嫁过去哪受得了?”
苏德山吧嗒抽着旱烟,烟圈缭绕着:“念念,你在乡下待了二十年,能吃苦,陆家那边催得紧,这门亲事定了就不能改,你替倩倩嫁过去也是享福了,还能替家里分忧呢。”
分忧?
替嫁?
穿越了?!
还是穿成了不受宠的小女儿?
苏念念迅速理了一遍原主记忆。
二十年前,她被苏家送去乡下吃苦。
因为有大师算过,苏家两个闺女成年前得分开生活。
大的得享福,小的要吃苦,苏家才能越来越好。
苏倩倩是姐姐。
所以从小锦衣玉食,读了高中,成了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娇小姐。
而苏念念是妹妹,就被送到乡下啃了二十年的窝窝头,和邻居老太太相依为命。
原主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乡下丫头,家里很穷。
而苏德山和苏母在城里打工,不常回家。
就算是成年那天,她也并没有被立刻接回苏家。
直到半个月前,苏家人才突然把苏念念接到城里,这才知道了真相。
苏家在城里的生活过得很好,但是他们给苏倩倩做新衣裳,炖鸡汤,却让她穿着带补丁的旧褂子,挤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杂货间。
原来是苏倩倩嫌弃陆家军官常年不在家,哭着闹着不肯嫁,这门亲事就这么落到了她头上。
“分忧?”苏念念冷冷盯着刘春燕,“你们让我一个吃了二十年苦的闺女,再替苏倩倩嫁到西北去,这叫分忧?”
刘春燕被问得哑口无言,眼泪掉得更凶:“可陆家说了,彩礼给一百八十块,还有一台蝴蝶牌缝纫机!”
“有了这笔钱,倩倩就能去县城复读,明年考大学。考了大学以后你也跟着沾光。”
“所以我就该去西北,成全她?”苏念念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在你们眼里,我这个闺女,还不如一台缝纫机金贵?”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苏德山猛地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火星溅了出来,“陆家那小子是营长!吃公家饭,前途无量!多少姑娘抢着嫁!你嫁过去是享福!”
“享福为啥不让苏倩倩去?”苏念念反问,目光锐利如刀,“她不是你们的心头肉吗?这么好的福气,该留给她才对。”
“倩倩她,她怕苦!”刘春燕急忙辩解。
“我就不怕?”苏念念的声音陡然拔高。
苏念念冷笑一声,她只是连续熬夜加班三天后,才来到这里,穿到了七十年代的苏念念身上。
这些家人只是陌生人。
只是代入原主,苏念念还是为她感到一丝委屈。
不受宠的女儿、替嫁、炮灰……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天崩配置。
“我在乡下割猪草、挑大粪的时候,她在你们怀里撒娇。”
“我啃红薯干的时候,她吃白面馒头。现在要嫁人了,你们想起我是亲闺女了?让我替她去吃这份苦?”
苏德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闷出一句:“家里确实需要这笔钱供倩倩读书。”
也罢!
“我嫁。”
就在两人以为她要哭闹到底时,苏念念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德山和刘春燕同时愣住,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但我有条件。”苏念念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这一百八十块彩礼,我要了。”
“不行!”苏念念刚说完,刘春燕就迫不及待地拒绝。
钱怎么能给苏念念!
她又不是......
“那就不用谈了,我不同意替嫁。”苏念念现在的户口还在乡下,现在迁移户口查得严,手续没有那么好办,这倒是让苏念念少了个把柄。
苏德山狠狠瞪了一眼刘春燕,刘春燕讪讪地笑了,她是不同意把彩礼给苏念念,可是也不能让宝贝闺女去西北那样的地方,更何况那个陆峥年还......
“这个,这个我们考虑一下。”苏德山眼神闪烁,但是就不明确答应。
老狐狸!
苏念念暗骂!
“另外,我嫁过去之后,苏家的事,苏倩倩的事,都与我无关。
你们生老病死,我不管,她将来飞黄腾达也好,贫困落魄也好,都别来攀扯我。”
她很清楚,这对爹妈心里早就没了她这个乡下受苦的闺女。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拿这件事做个了断,离开这个家庭。
在书里重活一次,就拿这笔替身费为自己在陌生的西北,铺一条生路。
只不过她总觉得让自己替嫁的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要单纯只是因为那个驻地太远,苏倩倩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难道里边有诈?
但是离得这么远不知道好不好打听。
刘春燕还想讨价还价,被苏德山按住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苏念念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堂屋,回到自己那间临时搭的小偏房。
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铺着她从乡下带来的旧褥子。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在乡下的邻居奶奶临行前塞给她的五块钱和几张粮票,但是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温暖了。
她把布包紧紧攥在手里,指甲掐进掌心。
苏倩倩,陆家营长,西北……
她认了?
当然不了。
她只是不想跟这些人纠缠。
却不代表自己就这么接受被苏倩倩给坑了。
从今以后,她苏念念,不再是谁的替身,只做自己。
而且,她觉得自己跟苏家的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苏家的人都是蒜头鼻,可是她的鼻子小巧高挺。
与其在这里扯皮,不如……
苏念念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张印着红色印章的介绍信,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部队的地址。
陆峥年,那个被苏倩倩嫌弃的军官。
不管怎么说,是个军官,总比在苏家当受气包强。
至少,去了部队,她就能脱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不过离开前,她得给苏家人送点礼物才行......
受了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
与此同时。
西北训练场,一场带着实战背景的步兵营进攻战术演练,正卡在最胶着的关头。
“红方突击队被压在 3号区域侧翼动不了!蓝方那火力太猛,连突击队长都‘阵亡’了!”观察所里,参谋着急道。
这演练从大清早耗到现在,红方发起了三次冲锋都没撕开口子。
红方指挥员是位团长,手指在沙盘上指着 3号区域的标记,眉头拧成个疙瘩:“蓝军这防御工事,跟钉死的钉子似的!谁能把这口子给我撕开?”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几乎把整个门框都占满了。
男人浓黑的眉峰挑着,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线,透着股冷生生的硬气。
“团长。”他开口,声音低沉,“3号区域,我去。”
老团长抬头看见他,紧锁的眉头“唰”地就松了:“陆峥年?你小子不是在后山带侦察营搞野外生存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刚回。”陆峥年就说了两字,眼睛已经落到沙盘上,手指精准地戳在 3号区域侧翼一个不起眼的沙沟里,“这儿,给我一个加强班,十分钟。”
“十分钟?任营长,蓝军在那儿摆了至少一个加强排的火力点,还有暗堡藏着……”旁边年轻的参谋忍不住插了句嘴,话里满是担心。
老团长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好!就给你十分钟!要啥装备?”
“56式步枪配空包弹助推器,还有绳索。”陆峥年说得清楚,没一个字废话。
没几分钟,训练场上的局势突然就变了。
蓝军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侧后,不知啥时候冒出来一小队人,跟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似的。
带头的正是陆峥年。
他那大高个,在沟壑里钻来钻去,每回躲子弹、往前冲,都卡得刚刚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好样的!”观察所里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带着激动。
陆峥年没恋战,打掉这个关键点,手一挥,撤退。
九分四十七秒。
观察所里,老团长拍着桌子大笑,声音洪亮:“好!这小子!没白教他!不愧是军区大比武的尖子!这把尖刀,就是锋利!”
这场模拟战他们赢了!不过陆峥年颁奖后就请假回老家,他有重要事情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