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two章 第1*2章
叶玄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引动规则时的微麻触感，鼻尖则萦绕着消毒水、旧书页和……一丝尚未散尽的食物馊败味的诡异混合气息。
“无菌处理……”他低声重复了一下沐雨晴刚才的建议，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这位学姐，要么是过于一板一眼的学术脑，要么……就是察觉到了什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了试探。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留意。
他弯腰，从地上那摊迅速变得灰白的残渣里，捡起一小块尚未完全消散的、指甲盖大小的硬物。
万象洞观 自动运转，反馈回极其微弱的信息流：低纯度规则结晶残渣，蕴含微量‘隐匿’、‘拟态’规则碎片。
没什么大用，但聊胜于无。
他将其放入一个随身携带的密封样品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刚完成一次普通的课外实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拎起那本饱经风霜的《古代神话符号学通论》，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小巷。
重新汇入梧桐大道的人流，喧嚣再次包裹而来。
阳光依旧热烈，刚才巷子里那短暂而激烈的生死冲突，仿佛只是一个恍惚间的错觉。
但脑海里那个冰冷的天命敕令 界面，指间残留的温润戒指触感，以及样本袋里那点微末的“战利品”，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变化的真实。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以及……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天命”，究竟该怎么用。
古籍馆是原定目标，但现在，他有了更迫切的需求。
脚步一转，他朝着与古籍馆相反的方向——计算机学院大楼走去。
……计算机大楼三楼的公共机房，空气里弥漫着主机散热的风扇嗡鸣和淡淡的塑料味。
角落里，一个身影几乎要埋进三块并排的显示器后面，只露出几绺不听话的乱毛和一双在屏幕反光下快速移动的手。
叶玄走过去，敲了敲隔板。
那堆乱毛动了一下，一颗脑袋从屏幕后慢吞吞地探出来，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有些涣散，显然刚从代码的海洋里被打捞上来。
“林子。”
叶玄开口。
林影，计算机系大神，叶玄的室友之一，网络世界的巨人，现实交流的矮子。
他眨了眨眼，花了半秒钟才把焦点对准叶玄，声音带着长时间不说话的干涩：“……玄哥？
古籍馆……闭馆了？”
“遇到点事。”
叶玄言简意赅，将手里的密封样本袋放到林影键盘旁边，“帮我分析一下这个的成分，非标准物质，能量残留微弱，尽量别触发学院检测网的警报。”
林影的目光落到样本袋里那点灰白残渣上，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锐利的光，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
他拿起袋子，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尖（隔着袋子）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有机质……高度碳化……混合了未知能量签名……”他喃喃自语，手指己经下意识地放在了键盘上，“来源？”
“巷子里捡的。”
叶玄面不改色，“另外，帮我调取最近三个月，全球范围内所有标注为‘未确认’、‘异常’或‘集体幻觉’的公共安全事件简报，尤其是发生地靠近学校、图书馆、医院这类区域的。
权限不够的话，从那些喜欢吹牛的暗网论坛和都市传说板块入手，用情绪分析和关键词聚合，交叉比对可信度。”
林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没有任何疑问，只是点了点头，手指己经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三块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倾泻，各种窗口飞快地弹出、关闭。
“需要……一点时间。”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透着一股遇到挑战的兴奋，“防火墙……有点活泼。”
“尽快。”
叶玄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翻开那本《古代神话符号学通论》，似乎真的打算在这里看书等待。
机房里只剩下键盘急促的敲击声和风扇的嗡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林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盯着中间那块屏幕，眉头紧紧皱起。
“玄哥。”
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叶玄抬起头。
“你看这个。”
林影将屏幕转向他。
上面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一段模糊不清、晃动剧烈的手机拍摄视频。
背景似乎是某个大学图书馆的深夜，书架间弥漫着诡异的灰雾，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瘫倒在地，身体正在不自然地抽搐、扭曲，皮肤表面浮现出灰白色的纹路……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定格的画面角落里，有一个极不起眼的、仿佛水印般的扭曲符号——像是一只没有瞳孔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发布者的ID是一串乱码，视频标题是：《凌霄夜惊魂！
图书馆真的不太对劲！
》，发布时间是……昨晚凌晨。
而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零星几条评论：“楼主还好吗？”
“视频失效了？”
“又是造谣的吧？”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迅速清理着相关的痕迹。
“视频源文件被多重加密，上传路径经过了十七个跳板，源头……指向校内局域网。”
林影语速加快，“发布后37秒被标记，42秒后从原始平台删除。
但在这之前，己经被爬虫抓取到十七个小型灵异论坛……我正在尝试追踪发布者物理地址……”叶玄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诡异的符号。
万象洞观 被动激发，虽然隔着屏幕，无法进行深度解析，但那符号散发出的那种混乱、邪恶的意味，与他刚才在小巷里感受到的，以及母亲临终前眼中的惊惧，如出一辙！
“能恢复更多数据吗？
比如他之前还发过什么？
或者……”叶玄的话问到一半。
机房的门被人“哐”一声从外面推开。
一个高大健硕、穿着篮球背心、浑身冒着热气的身影闯了进来，嗓门洪亮：“林子！
看见我充电宝没？
……诶？
老大？
你也在啊！
你不是去古籍馆泡着了吗？”
是雷昊，叶玄的另一位室友，精力旺盛得像只永动机哈士奇。
林影瞬间切屏，三块显示器上瞬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代码界面，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雷昊完全没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几步凑过来，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叶玄椅背上，好奇地瞅了眼叶玄手里的书：“《古代神话符号学》？
老大，你看这玩意儿干嘛？
研究怎么跟古人隔空喊话啊？”
他身上的汗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冲散了机房原本的塑料和电子味。
叶玄合上书，面不改色：“期末论文。”
“哦——”雷昊拉长声音，显然对这个话题没半点兴趣，转头又去骚扰林影，“林子，快帮我定个位我充电宝，肯定落哪个球场边上了……”林影被他晃得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蓝牙信号追踪界面。
叶玄趁着雷昊注意力转移，对林影使了个眼色。
林影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明白——调查会转入地下，悄悄进行。
叶玄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哎老大等等我！”
雷昊一见叶玄要走，立刻撇下充电宝的问题，“一起一起！
食堂快开饭了！
今天我一定要抢到红烧肉窗口！”
他咋咋呼呼地拉着叶玄就往外走，活力西射，仿佛刚才那短暂凝重的气氛从未存在过。
走出计算机大楼，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雷昊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今天球场上的精彩瞬间，抱怨哪个家伙打球太脏。
叶玄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目光却掠过远处笼罩在夕阳余晖下的图书馆轮廓，眼神深邃。
那个符号……那个视频……“异常规则”的侵蚀，远比他想象的更早，也更隐蔽。
它就在身边，潜伏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
而他的“天命”，或许就是为了撕开这层伪装。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密封样本袋和那枚青铜戒指。
饭要一口一口吃，神要一个一个斩。
第一步，得先搞清楚，这座看似安宁的象牙塔里，到底藏着多少“惊喜”。
他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憧憬红烧肉的雷昊。
或许，他这位精力过剩的室友，也能派上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