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成双林月第一次遇见沐橙，是在幼儿园滑梯旁一个阳光好得不像话的春日午后。
那年她刚满四岁，梳着两个小辫子，怀里紧紧抱着妈妈新买的天蓝色水壶，
怯生生地站在游乐场角落，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小朋友。
彩色塑料滑梯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孩子们的欢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整个园区。
她咬着嘴唇，还不太敢加入这场狂欢。“给你。”一只小手忽然伸到她面前，
掌心躺着一块已经有些融化了的巧克力。林月抬起头，撞进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那男孩比她高半个头，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眼睛像是装下了整个夏天的阳光。“我妈妈说，
不疼就不疼了。”男孩又说，见林月不接，索性直接把巧克力塞进她手里，“我叫沐橙，
你叫什么？”“林...林月。”她小声回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巧克力，
甜味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破涕为笑。从那以后，沐橙就像影子一样，
出现在林月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幼儿园午睡时，
他会偷偷把自己的枕头挪到林月旁边；分发点心时，
总会把自己那份水果留一半给她；玩老鹰捉小鸡时，永远护在她身前，做她最坚固的屏障。
老师们都笑称他们是“连体婴”，少了谁都不行。五岁生日那天，
林月收到沐橙送的礼物——一盒歪歪扭扭的水彩笔和一张画。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背景是幼儿园的滑梯。“这是我画的我们。”沐橙自豪地指着画，“等我长大了，要当画家，
画好多好多你。”林妈妈看着画笑：“橙橙这么小就会讨女孩子欢心啦？
”沐橙一脸认真：“月月不是女孩子，月月是月月。”小学开学第一天，
七岁的沐橙牢牢牵着林月的手，穿过挤满家长和新生的人群。“别怕，”他说，
语气老成得不像个孩子，“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三年二班的教室里，他们成了同桌。
沐橙总会多带一支铅笔一块橡皮，
以防林月忘记带；林月则会细心地帮沐橙整理乱糟糟的书包，在他上课走神时轻轻肘击提醒。
二年级的冬天，林月生病请假一周。回校那天，她发现课桌里塞满了小纸条和糖果，
全是沐橙每天写的课堂趣事和留的零食。“怕你无聊。”他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三年级开学时，班上来了个转学生。那是个瘦小的男孩，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安静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老师介绍他叫萧泽，从大城市转来。
体育课上分组时，萧泽总是最后被剩下的那个。他会推推眼镜，假装不在意地走到操场边缘，
自己练习投篮。“我们带他一起玩吧。”一天，沐橙对林月说，然后跑向那个孤单的身影。
萧泽惊讶地看着伸向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握住。三个人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那个周末，
他们第一次一起去探险。沐橙带着两个跟班，爬上了老城区废弃的钟楼。楼梯吱呀作响，
林月害怕得紧紧抓着沐橙的衣角。“别怕，”沐橙回头朝她笑，“有我在呢。
”登上钟楼最高处时，整座城市在他们脚下展开。夕阳西下，远处炊烟袅袅，一片宁静祥和。
“我们来许愿吧！”沐橙突然提议，“听说在这里许的愿望都会实现。”三个孩子闭上眼睛，
虔诚地许下心愿。“我许愿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沐橙第一个睁开眼睛，大声宣布。
“我希望每次考试都能考一百分。”萧泽推推眼镜，小声说。
林月脸红了红：“我的愿望是...永远都能和你们在一起。”沐橙哈哈大笑，
揉乱她的头发：“那当然！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初夏时节，他们偷溜进郊区果园摘桃子。
沐橙身手敏捷地爬上树，挑选最红最大的果子扔下来；林月和萧泽在下面接着，
笑得前仰后合。“快跑！看园的老大爷来了！”沐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
一手拉着一个就开始狂奔。三个孩子笑着跑着，怀里的桃子差点掉出来。终于安全后，
他们坐在田埂上分享战利品，桃子的汁水甜得粘手。“月月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
”沐橙自然地伸手擦掉林月脸上的果汁。萧泽默默地看着，
推了推眼镜：“下次还是别偷了吧，我可以让我妈妈买。”“那多没意思！
”沐橙搂住两个朋友的肩膀，“冒险才有意思呢！”小学毕业那天，
三个人坐在学校后的小山坡上，看着夕阳西下。“听说初中的功课会很难。
”林月有些担心地说。沐橙拍拍胸脯：“怕什么！有我和萧泽在，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功课不会我们教你！”萧泽点点头：“我可以帮你补习数学。”林月甜甜地笑了。有他们在，
她什么都不怕。初中他们果然又分到了同一个班。沐橙长成了挺拔的少年，剑眉星目，
是学校里不少女生暗恋的对象；林月温婉清丽，学习成绩优异，
收到情书的频率只增不减；萧泽依旧安静，成绩总是年级前十，
却习惯性地站在沐橙和林月的光环后面。初二那年，
有个高年级的学长在放学路上拦住林月表白。沐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将林月护在身后。
“她是我的。”沐橙瞪着那个学长，语气里的占有欲让林月心跳加速。学长悻悻离去后，
沐橙还气鼓鼓的：“以后谁再骚扰你，告诉我！”林月低头抿嘴笑，心里甜丝丝的。
高二那年冬天，林月生病请假三天。回校时发现课桌里塞满了沐橙和萧泽整理的笔记。
沐橙的笔记龙飞凤舞却重点清晰，萧泽的笔记工整细致如印刷体。“怕你落下功课，
我们轮流记的。”沐橙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林月翻开笔记，
在沐橙的那本里发现一张小纸条：“快点好起来，没你在旁边唠叨，我都不习惯了。
”她抿嘴笑了，抬头正好对上沐橙的目光。那一刻，窗外飘着细雪，教室里暖气充足，
沐橙的眼睛亮得惊人，林月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放学路上，三人照例一起回家。
萧泽忽然说：“下学期就高三了，你们想考哪里？”“当然是A大！”沐橙不假思索，
“我和月月早就说好了。”林月点头，心里泛起一丝甜蜜。A大是他们从小梦想的学府，
更重要的是，他们约定要一起去。萧泽推推眼镜，轻声说：“那我也考A大。
”沐橙一把搂住萧泽的脖子：“那当然！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们的笑声回荡在熟悉的街道上。林月觉得，
幸福大概就是这样——有梦想，有朋友，有沐橙在身边。高三的日子在题海中飞逝。
每个周末，三人都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沐橙总是坐不住，
学一会儿就要拉着林月去买饮料；萧泽则全程专注，还会督促两个朋友认真学习。“月月，
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嘛。”沐橙总会找各种借口凑近林月。萧泽则会无奈地摇头：“沐橙，
你自己动动脑子。”但更多时候，是三个人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沐橙擅长物理和体育，
林月擅长语文和英语，萧泽则是全科天才。他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团体，互帮互助，
缺一不可。高考前夜，林月紧张得睡不着。手机突然亮起，是沐橙发来的消息：“别紧张，
你肯定没问题。明天考场门口见，我给你带巧克力。”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
是萧泽的：“早点休息，明天正常发挥就好。”林月抱着手机，心里暖暖的。有他们在，
她突然觉得高考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高考结束那天，三人并肩走出考场。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沐橙突然在中间一手搂一个。“终于解放了！”他大声喊道，
声音里是压抑已久的畅快，“今晚我们去吃烧烤庆祝吧！我请客！”那晚，
他们第一次喝了啤酒。沐橙脸红了，话也多了起来；萧泽还是那样安静，
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林月小口抿着酒，看着两个最好的朋友，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为我们光明的未来，”沐橙举起酒杯，眼神明亮如星，“干杯！”“干杯！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青春最动人的乐章。林月还没有意识到，
所有美好故事最伤人的部分，就是当你以为它会永远继续时，它却悄然走到了结局的边缘。
那时的她，还沉浸在青春最甜美的梦中，浑然不知命运已经在暗处埋下了悲伤的种子。
那个夏天，阳光格外灿烂，仿佛要将所有的美好都浓缩在短暂的几个月里。
三个少年少女站在成年的门槛上，怀揣着同样的梦想，约定要永远在一起。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有些永远，竟然那么短。第二章 夏逝一刻高考结束后的夏天，
是林月记忆中最为绚烂的季节。那个夏天，阳光仿佛格外眷恋这座城市，
每一天都明媚得不像话。蝉鸣声声，却不觉得聒噪，反而像是为青春奏响的赞歌。
林月和沐橙的关系，也在那个夏天悄然发生了变化。毕业晚会那天，
班级包下了学校附近最热闹的KTV最大的包厢。彩灯旋转，音乐震耳，
同学们把三年压抑的激情全都释放出来。有人嘶吼着跑调的歌曲，有人玩骰子喝酒，
更多的人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交换着青春的秘密。沐橙作为班长自然被灌了不少酒，
但他始终清醒地护在林月身边，挡掉所有想来敬酒的男生。
他的手臂若有若无地环着林月的肩，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你俩就在一起吧！
”学习委员李薇借着酒劲，大声起哄，“全班都知道你俩互相喜欢，就你俩自己不知道！
”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顿时，整个包厢沸腾起来，
“在一起”的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有节奏的拍手声。林月的脸瞬间红透，低头不敢看沐橙。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几乎要跳出胸腔。忽然，她的手被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
沐橙什么也没说，拉着她冲出包厢，留下身后一片口哨和欢呼。夏夜的风吹散酒气，
他们一路奔跑，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一直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
那里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如星辰洒落人间。“月月。”沐橙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很少这么叫她。“嗯？”林月的心跳依然很快，手还被沐橙紧紧握着，
汗湿的掌心贴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汗。沐橙转过身，面对着她。城市的灯光在他眼中闪烁，
明亮得惊人。“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他问，声音轻柔。林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十四年。
”她记得清清楚楚，从四岁到十八岁，沐橙从未缺席过她的人生。沐橙深吸一口气，
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这十四年来，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不是青梅竹马的喜欢，
是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那种喜欢。”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林月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林月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她等这句话，好像已经等了一辈子。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
那些不敢说出口的悸动，在这一刻全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愿意，”她扑进沐橙怀里，
声音哽咽却坚定，“我也喜欢你，好久好久了。”沐橙紧紧抱住她，
像是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他们在星空下接吻，生涩却真诚，
带着青春独有的甜美与悸动。那个夏天美得不真实。他们像所有年轻情侣一样，牵手逛街，
看电影，在夜市分享一碗冰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虽然多数时间只是在偷看对方。
沐橙会每天早起，骑自行车到林月家楼下，
等她下楼后假装是偶遇；林月则会偷偷记下沐橙喜欢的零食，每次约会都准备一些。
他们最喜欢去的是江边公园。傍晚时分，夕阳将江水染成金色，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
沐橙的手臂自然地环着林月的肩。“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沐橙指着江对岸的新楼盘，
“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买套房，要朝南的，阳光好。”林月靠在他肩上，
笑着说：“然后生两个宝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沐橙吻了吻她的头发，“等孩子大点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先去欧洲，然后美洲，
最后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他们规划着未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画，仿佛触手可及。
A大的录取通知书在同一天送到两家。沐爸爸沐妈妈喜极而泣，
早就把林月当成自家儿媳妇看待。林妈妈则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能成。
”两家人一起吃了庆功宴。
沐妈妈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将来怎么帮他们带孩子：“最好是生两个，年纪差两三岁正好，
能玩到一起。”萧泽也被A大录取了，专业不同。他依然安静地跟在两人身边，
当他们免费的摄影师，捕捉下无数甜蜜瞬间。“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林月又一次真诚地对萧泽说。萧泽只是推推眼镜，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林月，但当林月看向他时，他又会迅速移开视线。
离大学开学只剩一周时，沐橙听说市中心新开了家葡式蛋挞店，有林月最喜欢的口味。
虽然要排长队，他还是起了个大早，买了刚出炉的一盒。他们约好去看最新上映的爱情电影。
林月匆匆赶到约定地点时，沐橙已经等了半小时，蛋挞还热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沐橙看着她贪吃的模样，忍不住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碎屑。电影很感人，
林月哭得稀里哗啦。沐橙一边笑她泪点低，一边细心为她递纸巾。散场后，
他们手牵手走在夕阳里，讨论着电影情节，规划着大学生活。在一个红绿灯路口，
林月想吃最后一个蛋挞。沐橙宠溺地打开盒子，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猛地擦过林月身边，她吓了一跳，手中的蛋挞掉在了斑马线上。
“我的蛋挞！”林月惊呼，那是沐橙排了两小时队才买到的。几乎想都没想，
她转身就跑去捡。“月月！危险！”沐橙的惊呼与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林月回头，
看见一辆失控的轿车正向她冲来。世界忽然变成慢动作，她看见沐橙向她扑来，
用尽全力将她推开。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林月看见沐橙被车头撞飞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残酷的弧线，看见那盒蛋挞被车轮碾过，
奶油和黄渍溅得到处都是，混合着鲜红的、刺眼的血。撞击声沉闷而恐怖，
像是整个世界碎裂的声音。林月摔在路边，手肘和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珠。
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向沐橙跑去。“橙橙！沐橙！
”她跪在他身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沐橙躺在血泊中，眼睛半睁着，嘴角有血沫溢出。
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发出艰难的气音。“月月...”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眼睛努力聚焦在她脸上。“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林月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
泪水模糊了视线，“坚持住，求你了...”沐橙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却无力做到。
林月立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蛋挞...”他气若游丝，
眼睛看向散落一地的蛋挞碎屑，居然还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下次...再给你买...”“不要下次，就要这次！”林月哭喊着，“你要好好的，
你要亲自给我买！”沐橙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但依然努力看着她：“...爱你...”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两个字。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人群围了上来。医护人员迅速将沐橙抬上担架，
林月跌跌撞撞地跟上救护车，满手满身都是沐橙的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人窒息。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得瘆人。沐爸爸沐妈妈很快赶到，沐妈妈几乎站不稳，被丈夫搀扶着。
“怎么回事？橙橙怎么样了？”沐妈妈抓住林月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林月语无伦次地解释，眼泪模糊了视线。沐爸爸沉默地站着，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内脏破裂大出血，送来时已经...”后面的话林月听不见了。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她看着沐妈妈晕倒在丈夫怀里，看着医护人员匆忙来往，看着闻讯赶来的萧泽面色惨白。
但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的灵魂仿佛随着沐橙一起离去，只剩一具空壳。
后来她才知道，那辆车的司机酒后驾驶，当场逃逸，第二天才投案自首。葬礼上，
林月穿着一身黑，站在人群最后面。她不敢看沐爸沐妈哭红的双眼，
不敢看照片上沐橙温暖的笑容。那个曾经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未来，在一瞬间被彻底摧毁。
沐橙的墓碑前堆满了鲜花和悼念品。林月放下一束白玫瑰，那是沐橙最喜欢的花。
她轻轻抚摸冰凉的墓碑，上面刻着沐橙的名字和生卒年月——那么短暂的一生，
浓缩成几行冰冷的文字。“对不起...”她喃喃自语，
“都是我的错...”萧燕站在她身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
沐橙只是...做了他一定会做的选择。”但安慰无济于事。林月知道，她的整个世界，
在那个夏日黄昏，已经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粉碎得再也拼不回来了。回到家，
林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看着镜中满身血污的自己，突然发疯似的搓洗双手，
直到皮肤通红几乎破皮，却总觉得洗不掉那粘稠的触感和刺眼的红色。
床上还放着沐橙送她的抱枕，书桌上还摆着两人的合影，衣柜里还挂着他的外套。
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沐橙的气息，提醒着她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手机里还有沐橙最后发来的消息：“明天见，我的月月。”明天再也无法到来。
那个说着永远保护她的少年，用最残酷的方式永远离开了她。夜幕降临，林月蜷缩在床角，
抱着沐橙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特有的阳光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她把脸埋进布料里，无声地流泪，直到精疲力尽地睡去。梦中，
她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沐橙笑着向她跑来，手里举着巧克力。“月月，
别哭啊...”她伸手想去触碰，梦境却如泡沫般碎裂。醒来时，枕巾已被泪水浸湿。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温柔得残忍。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她的世界，永远停留在了昨天。
林月望着天花板，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伤痛，永远不会愈合。它们会如影随形，
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时刻提醒着那些失去与再也回不去的曾经。那个夏天结束了。
连同她最爱的人，一起葬在了时光里。第三章 行尸走肉大学开学的那天，阳光灿烂得刺眼，
仿佛在嘲笑着林月内心的阴霾。A大的校园里挤满了新生和家长，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林月独自拖着行李箱，穿梭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
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她办理完入学手续，找到分配的宿舍，整个过程机械而麻木。
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三个女生早已到了，正热络地聊着天。看到林月进来，
她们热情地打招呼。“你好，我叫李思琪，来自南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着说。
“我是王雨涵，本地人。”短发女生接话。 “赵晓薇，从东北来的。
”最后一个女生声音洪亮。林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林月，本地人。
”然后就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床铺和书桌，不再参与谈话。
室友们很快发现这个漂亮安静的姑娘有些不对劲。林月很少说话，常常整日躺在床上，
或者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不去上课，不参加任何活动，甚至很少吃饭。“林月，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李思琪尝试邀请。她只是摇头，目光空洞。第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林月几乎没有走出过宿舍楼，每天就靠着带来的饼干和泡面度日。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尤其是沐橙父母的。直到周五晚上，宿舍门被敲响。赵晓薇去开门，
惊讶地看到一个清秀的男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我找林月。
”萧泽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她朋友。”林月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萧泽走进来。一个月不见，他瘦了不少，
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明显的黑眼圈。“阿姨让我给你带些吃的。”萧泽把保温袋放在桌上，
里面是林妈妈做的红烧肉和几个小菜，“她很担心你。”室友们识趣地找借口离开，
留下两人独处。萧泽拉过椅子坐在林月对面，仔细打量着她：“你瘦了。”林月低下头，
不说话。“明天开始，我陪你去上课。”萧泽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已经查好了你的课表。
”第二天一早，萧泽果然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强行拉着林月去食堂吃早餐，
然后送她去教室。课上，林月心不在焉，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圈。下课后，
萧泽带她去图书馆，帮她补上落下的功课。林月配合着，但眼神始终没有焦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林月像一具行尸走肉，任由萧泽安排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在心理学导论课上，教授讲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重大创伤事件后，
有些人会出现持续性的心理障碍，表现为回避与创伤相关的刺激，持续性的负面情绪状态，
以及与创伤事件相关的认知和情绪上的改变...”林月突然站起来，冲出教室。
萧泽急忙跟上，在走廊尽头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她。“都是我害的...”她喃喃自语，
身体微微发抖，“如果我不去捡那个蛋挞...”萧泽蹲下身，轻声说：“不是你的错。
沐橙只是...做了他一定会做的选择。”但安慰无济于事。林月知道，她的整个世界，
在那个夏日黄昏，已经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粉碎得再也拼不回来了。那天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