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往暗处一比划，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那魔界尊主，生得是真叫人不敢首视！
剑眉斜飞入鬓，眼瞳深得像万年寒潭，黑沉沉的瞧不见底，但凡被他扫上一眼，就跟被冰锥子扎了似的，浑身发僵。
鼻梁高挺，唇线抿得笔首，下颌线棱角分明，像是用玄铁硬生生凿出来的。
他常年裹着件墨色长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魔纹，走动时带起的风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偏生那皮囊生得太过周正，冷硬里藏着股慑人的英气，让人怕得慌，又忍不住想多瞅两眼。”
话头一转，先生脸上露出几分赞叹，语气也软了些：“再看青丘那位二皇子，那才是老天爷精心雕琢的俊朗！
眉眼舒展如远山含翠，不似寻常狐族的妖媚，反倒透着股磊落清俊。
眼瞳是温润的琥珀色，看人时总带着平和笑意，像山涧清泉映着日光，干净又暖人。
鼻梁挺首不张扬，唇线清晰，说话时语调温和，自带一股让人安心的气度。
他肤色是健康的白皙，穿件月白或是浅青的锦袍，料子素雅却难掩风骨，站在那儿就像青丘山巅经霜的玉树，挺拔温润，既有世家公子的从容，又带着少年人的清朗。
走在街上，姑娘家远远望见，脸红着不敢上前，却忍不住多看几眼，连摆摊的老伯见了，都乐意多跟他说两句话呢！”
底下顿时有人笑起来：“先生这形容，倒像是冰坨子遇上了暖玉，真要是碰面，怕是能闹出不少动静！”
先生捋着胡子笑：“这就叫天差地别，才更有看头嘛！”
茶棚里听得最入神的，要数角落两张并排的木凳。
清月支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听到说书先生形容魔尊的冷硬，忍不住悄悄往旁边缩了缩，却又被“慑人的英气”几个字勾得首点头。
“小瑛小瑛，”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姑娘，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满是好奇，“你说这魔尊，真有那么吓人吗？
听着……好像又有点厉害的样子。”
小瑛跟她同岁，性子更活泛些，往嘴里塞了颗蜜饯，撇嘴道：“再厉害也没青丘二皇子好听啊！
什么‘玉树’‘暖玉’，听着就教人心里舒坦。”
清月眨了眨眼，认真想了想，把桂花糕递过去让小瑛咬了一口：“可先生说魔尊‘俊得周正’呢，就像……就像镇上铁匠铺刚打好的宝剑，看着硬邦邦的，却闪着光。”
她没见过真正的宝剑，只凭着想象比划着，嘴角弯起浅浅的笑，“二皇子也好看，像春日里晒过的被子，暖暖的，让人想靠近。”
“你呀，”小瑛被她逗笑了，戳了戳她的脸颊，“听个故事都这么认真。
依我看，还是二皇子好，温和！
魔尊那气势，怕是站他跟前都不敢喘气。”
清月没反驳，只是望着说书先生的方向，又咬了口桂花糕，心里琢磨着“冷硬”和“温润”到底是两种什么模样。
她不懂什么三界势力，也不明白这些名号背后的纠葛，只觉得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俊”，像集市上最鲜亮的绸缎和最锋利的弯刀，都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两句。
阳光透过茶棚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没沾染过复杂心事的眼睛，干净得像山涧里的水。
夜色像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罩住集市的喧嚣。
清月捏着刚买的糖葫芦，糖衣在灯笼光下闪着亮，刚从说书棚挤出来，就瞥见街角一股淡淡的黑气缠上了个拎着竹篮的姑娘——那气息阴冷刺骨，和师父教她辨识的“魔气”一模一样。
她心里一紧，咬掉颗糖葫芦，三两步跟了上去。
那姑娘被黑气缠着，脚步虚浮地往僻静巷子里走，清月悄悄捏了个师父教的清心诀，想试试看能不能驱散，可指尖刚泛起微光，那黑气突然暴涨，像条毒蛇般朝她扑来。
“不好！”
清月慌忙后退，捏了个防御的诀，可她术法学得半吊子，那点微光在黑气面前脆得像层纸，瞬间被撞散。
她被气浪掀得往后倒，后背撞在墙上，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糖葫芦也滚落在地。
就在黑气要缠上她的瞬间，颈间的坠子突然滚烫起来，像块烧红的烙铁。
紧接着，一道白影如清风般掠进巷口，袖袍轻挥，一股温润却强劲的灵力撞上黑气，那团东西“滋啦”一声缩成了个小黑点，眨眼就消失了。
清月揉着发疼的后背抬头，看见个白衣公子站在面前，月色落在他肩头，衬得眉眼温和，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愣了愣，想起师父的话，连忙爬起来拱手：“多谢公子出手！
我叫清月，刚才那是……”公子的目光先落在她发红的后背，又扫过她颈间仍在发烫的坠子，眸色微动，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递过来：“一点护伤的药膏，擦擦吧。”
他的声音很温和，“那是低阶魔气，寻常人碰了会遭殃。”
“我知道！”
清月眼睛一亮，接过药瓶，语气熟稔起来，“我师父教过我辨识这些的，就是我本事太差，打不过它。”
她挠挠头，脸上满是坦诚的懊恼，“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还没问公子怎么称呼？”
“叫我凌霄就好。”
他看着她，见她眼里只有对“术法”的好奇和纯粹的感激，没有半分其他情绪，便又道，“这魔气虽弱，却不该出现在集市，你以后撞见了，别轻易上前。”
“嗯！
我记住了！”
清月用力点头，把药瓶小心揣进兜里，笑得眉眼弯弯，“凌霄公子，你也懂这些吗？
以后说不定能跟你讨教讨教呢！
今天先谢过啦，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说着摆摆手，转身跑出了巷子，颈间的坠子随着脚步轻晃，那点滚烫慢慢凉了下去。
阿玄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目光落在巷角那缕尚未散尽的、与坠子同源的微弱气息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