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摸，指尖触到细密的凸起，她心里一紧，踉跄着跑到卫生间，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那是连日休息不足的痕迹，而原本光洁的脸颊、脖颈，甚至耳后，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像落在白纸上的淡红墨点，格外扎眼。
她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不习惯出租房的棉质床单。
从前在江海市的家里，她从小睡的都是真丝床品，皮肤早就养得娇气，这几天忙着逃难，竟忘了自己还有这种“娇气”的毛病。
今天是去京贵中学报道的日子，她不能顶着一脸红疹出门。
祁斯姽翻遍背包，终于找到一个医用口罩，拆开包装戴好，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尽量让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还算清亮的眼睛。
换上京贵中学的蓝白校服时，她又愣了愣——校服面料是柔软的纯棉，比江海市高中的校服质感好上不少，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宽松。
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她本就纤细的骨架又瘦了一圈，肩线单薄得像一折就断，背影落在晨光里，透着股不合时宜的脆弱。
走到学校门口时，上课铃刚响过。
门口的学生三三两两往里走，大多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却难掩周身的贵气——有人背着***款的书包，有人手腕上戴着名表，说话时带着京市特有的儿化音，语气里是未经世事的轻松。
祁斯姽下意识地把背包往身后挪了挪，低头快步往里走。
可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几道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你看那个女生，怎么戴着口罩啊？”
“不知道，新来的吧？
以前没见过。”
“身材倒是挺好的，又高又瘦，就是脸遮得严严实实，不会是长得不好看吧？”
细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里，祁斯姽攥紧了手里的报道单，脚步没停。
她知道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自己的“特殊”难免会引来关注，可现在她没心思应付这些目光，只想赶紧找到班主任，完成报道手续，安安静静地开始新的生活。
她加快脚步，把那些打量的、好奇的目光都甩在身后，背影在走廊的晨光里拉得很长，像一株努力在陌生土壤里扎根的植物，带着点倔强的单薄。
第西章 温和的问询祁斯姽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在三楼走廊尽头找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温和的回应：“请进。”
推开门，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戴细框眼镜的女老师，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手里正翻着教案，抬头看见她时，眼底立刻漾起笑意：“是祁斯姽同学吧？
我是你的班主任李薇。”
祁斯姽走上前，把报道单递过去，轻声应道：“李老师好，我是祁斯姽。”
李薇接过单子，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脸，顿了顿，语气带着关切：“怎么戴着口罩？
天气也不冷，是不舒服吗？”
祁斯姽指尖微蜷，垂下眼睫低声解释：“不是不舒服，就是有点皮肤过敏，怕影响课堂，就先戴一会儿。”
“过敏？”
李薇抬眼多看了她两眼，没多追问细节，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拿起笔在单子上签了字，“没事，要是后面不舒服，随时来找老师请假。
这是你的课本和座位表，我带你去教室，跟同学们认识一下。”
说着，李薇起身拿起桌上的课本，示意祁斯姽跟上，语气里没有半分探究，只余下恰到好处的体谅，让祁斯姽紧绷的神经悄悄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