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致命过敏与唯一例外
他微微向后靠在质感一流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又一场无聊透顶的商业晚宴。
空气中弥漫着虚伪的寒暄，名贵的香水味和精致的利己主义，每一秒都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倦怠。
比起这些，他更愿意回家面对满屏的代码和人工智能模型冰冷的逻辑链。
至少它们诚实。。。
坐在副驾的助理低声汇报着明天的行程，声音平稳而高效。
顾衍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思绪却有些飘远。
“…另外，顾总，”助理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谨慎，“下周三的行业慈善晚宴，主办方特意提醒，会有多家宠物救助机构携带猫犬到场，需要我再三确认您是否出席吗？
或者，我们可以提前与主办方沟通，为您单独隔出远离动物的区域？”
顾衍琛的眼睫微动，睁开了眼，深邃的黑眸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冷然的清明。
“不必。”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首接回绝，你知道我的情况。”
“是，顾总。”
助理立刻点头，不再多言。
顾衍琛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猫毛重度过敏，这个自童年起就如影随形的体质，将他与世界上绝大多数毛茸茸的生物彻底隔绝开来。
并非不喜欢，而是不能。
一旦接近，等待他的便是连绵不绝的喷嚏，红肿刺痒的眼睛，呼吸困难甚至更严重的反应。
理性告诉他，这只是免疫系统过激的可笑错误，但身体却每次都忠实地执行这套错误程序，毫不留情。
久而久之，远离一切宠物成了他生活中一条毋庸置疑的铁律。
他的别墅由智能AI管家“阿澈”打理，纤尘不染，绝对禁止任何带毛的生物踏入。
他的生活精准、高效、洁净，但同时，也…乏味得如同精密仪器。
他几不可闻地轻嗤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这具不完美的皮囊，又像是在厌倦这必须时刻警惕的状态。
就在这时，平稳行驶的黑色轿车猛地一个急刹！
“吱——！”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强大的惯性将顾衍琛的身体向前带去，又被安全带回牢牢按回座椅。
副驾上的助理惊魂未定地抓住扶手：“老张，怎么回事？”
司机老张额头渗出汗珠，连忙道歉：“对不起顾总！
突然…突然有只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
好像差点撞到…”他的声音带着后怕。
给顾总开车这么多年，深知这位老板最厌恶意外和失控。
顾衍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是因为急刹车，而是因为“猫”这个字眼。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己经预感到鼻腔开始发痒，喉咙泛起不适的征兆。
他甚至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了常备的抗过敏药，准备迎接那场熟悉的，令人烦躁的生理风暴。
“处理一下。”
他语气淡漠，甚至没有看向车外，只是将药片握在掌心，准备就着车里的水咽下。
“哦，好，好的…”老张连忙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查看。
车外，传来微弱的，带着明显惊惶的“喵呜”一声。
顾衍琛的动作顿住了。
预期中那汹涌而来的喷嚏和瘙痒…并没有出现。
鼻腔通畅，呼吸平稳，眼睛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这…不对劲。
他常年对猫毛过敏，甚至不需要首接接触，只要处在有一定猫毛漂浮的环境里，几分钟内就会有反应。
更别说刚才急刹车，显然那猫离车极近，甚至可能发生了接触。
可现在，他身体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一种远超眼前小意外的，科学层面上的强烈好奇，瞬间压过了所有情绪。
这违背了他固有的认知和身体记忆。
他终于抬眸，透过前挡风玻璃向外看去。
车头前几米远的路面上，一只通体雪白，体型优美的布偶猫正瑟瑟发抖地蹲在那里。
它看起来吓坏了，湛蓝如海洋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惊惧和无措，漂亮的毛发上沾了些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但依旧难掩其出众的颜值。
它似乎想跑，却又因为惊吓而西肢发软，只是傻乎乎地，颤抖地呆立在危险的车流边缘。
“顾总，您没事吧？
我这就去把它赶走…”助理担心他的身体，连忙说道。
“等一下。”
顾衍琛开口阻止，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
他推开了车门，修长的腿迈了出去。
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顾衍琛站定后，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只显然受了惊吓的布偶猫。
按照常理，这个距离，他应该己经开始连续打喷嚏，眼泪汪汪了。
可是。
没有。
一个喷嚏都没有。
鼻腔没有发痒，眼睛没有红肿，呼吸没有半点不畅。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只长毛猫，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这太诡异了。
司机和助理都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老板就突然过敏倒地。
顾衍琛的目光却越来越深，带着一种近乎科研般的审视，仔细地打量着那只猫。
它很漂亮，即使沾了灰也看得出血统不凡，不像流浪猫。
但它眼神里的惊恐和茫然又如此真实，不像家养的宠物。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对它不过敏？
某种冰冷沉寂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似乎被这个意外的小生物突兀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是基因突变？
是某种特殊的体外信息素？
还是…别的什么？
理性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性，却得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而就在他沉浸于科学困惑时，那只吓傻了的布偶猫似乎终于缓过一点神，颤巍巍地试图站起来，结果西肢不协调地一绊，差点又摔回去，发出一声又委屈又害怕的细小呜咽：“喵…”那声音微弱极了，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求救意味，像一根极其轻微的羽毛，不偏不倚，恰好搔在了顾衍琛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心尖某个极其柔软的角落。
理性仍在叫嚣着异常和探究。
但某种更深层的，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却快于思考地做出了反应。
他收起那片根本没派上用场的抗过敏药，脱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外套，缓步走上前，在助理和司机近乎惊悚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甚至堪称温柔地，将那只脏兮兮、傻乎乎、却让他破了二十多年例的小东西，轻轻裹了起来，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