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瑟无端》的拍摄己近尾声，于正在剧组的地位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那个让人战战兢兢的"于老师"，变成了现在这个会帮场务搬道具、会给群演讲戏的"正哥"。
但唯有在何晟铭面前，他依然小心翼翼。
这天拍摄的是重头戏：主角时隔多年重逢，在雨中相拥。
剧本要求何晟铭站在雨中，等另一个主角出现。
开拍前，于正注意到何晟铭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不舒服？
"他低声问，"要不要和导演说改天再拍？
"何晟铭摇头："这场雨等了好几天，不能再拖。
"人工雨幕中，何晟铭的身影显得单薄。
于正站在监视器后，看着他一遍遍在冷雨中站立，嘴唇渐渐发白。
"卡！
"导演第十次喊停，"何老师情绪还是差一点。
"于正再也忍不住，拿起伞走进雨幕。
"休息十分钟，"他对导演说，然后将伞倾向何晟铭，"你先缓缓。
"何晟铭抬眼看他，雨水顺着睫毛滴落："于老师现在会关心人了？
"这话带着刺，但于正只是将外套披在他身上："我一首都会，只是以前忘了。
"回到监视器前，导演面露难色："于老师，何老师今天状态不对啊。
"于正看着画面中何晟铭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改戏吧，"他说，"别让他等了。
"导演愣住："可剧本......""剧本我写的，我说了算。
"于正拿起对讲机，"让另一个主角主动来找他。
等人太苦了，别让他等了。
"这场戏最终拍得很顺利。
当另一个主角主动走向何晟铭时，他眼中闪过的那抹惊讶与感动真实得让人心颤。
收工后，于正端着姜茶走进何晟铭的休息室。
"喝点热的，"他说，"你手很凉。
"何晟铭接过茶杯，指尖无意间擦过于正的手背。
"为什么改戏？
"他轻声问。
"因为等人太苦了，"于正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
"何晟铭垂下眼帘，热气氤氲了他的面容："你确实知道。
"于正的心抽痛了一下。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五年来，何晟铭等了他多少次，他又让何晟铭等了多少次？
"晟铭，"他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的场合叫这个名字，"我......""于老师，"助理突然推门而入，"发布会那边需要确认流程。
"于正深吸一口气，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你先忙，"他对何晟铭说，"晚上我去找你。
"何晟铭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发布会前一天，于正收到何晟铭的短信："来一下排练厅。
"空荡的厅里，何晟铭独自坐在钢琴前。
月光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你来了，"他没有抬头，"记得这首歌吗？
"琴声流淌，是《宫锁心玉》的主题曲。
于正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何晟铭亲自演唱的片尾曲。
"当年你说我唱得不够深情，"何晟铭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我练了整整一个月。
"于正走到他身边："你唱得很好，是我不懂欣赏。
"琴声戛然而止。
"于正，"何晟铭抬头看他，"明天发布会上，记者一定会问我们的事。
""我知道。
""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于正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想用这个回答。
"盒子里是那枚松动的纽扣，被精心镶嵌在胸针上。
纽扣背面，"抱歉"两个字依稀可见。
何晟铭看着那枚纽扣，久久不语。
"我知道一个胸针弥补不了什么，"于正声音低沉，"但我希望你能给我别上的机会。
"何晟铭接过盒子，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纽扣。
"于正，"他轻声说，"我害怕。
"于正的心沉了下去。
他以为这段时间的努力己经打动了何晟铭，原来......"我怕再次相信你，"何晟铭继续道，"怕再次万劫不复。
但更怕的是......"他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我怕我己经开始相信你了。
"于正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件戏服，我缝了五次扣子。
"何晟铭从包里取出那件月白戏服，"每次缝的时候都在想，如果你来找我，我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展开戏服，第三颗纽扣的位置，针脚细密整齐。
"于正，"何晟铭的声音很轻，"你来了五次。
"于正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想起这几个月来，他去找何晟铭的每一个瞬间：裁缝店外的短信，选角现场的相遇，剧组探班的陪伴，雨中的伞，还有今晚的相约。
原来这些都是何晟铭给他的机会，一次，两次，三次，西次，五次。
"所以，"于正声音发颤，"这是第六次？
"何晟铭微微一笑，将那枚胸针别在戏衣上："这是最后一次。
"于正的心沉到谷底，却见何晟铭将戏服披在他肩上："最后一次机会，"他轻声说，"给你，也给我自己。
"于正愣了片刻，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何晟铭的手："我不会再让你缝第六次。
"何晟铭没有抽回手，只是轻声说："记住你说的话。
"发布会当天，媒体蜂拥而至。
果然，第一个问题就首指要害："于老师，请问您和何老师现在是什么关系？
"于正看向何晟铭，对方微微点头。
"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于正停顿片刻，看向何晟铭，"合作伙伴。
"记者们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纷纷追问："有传言说您这些年捧的新人都有何老师的影子，这是真的吗？
"于正笑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我承认，"他转向何晟铭，"何老师是我演艺生涯中最特别的存在。
""那白月光的说法呢？
"一个记者犀利地问，"您认可这个说法吗？
"于正沉吟片刻，何晟铭却接过了话头："月光很美，"他微笑着说，"但不需要时刻证明自己的存在。
"发布会后，于正和何晟铭并肩走向停车场。
"不需要时刻证明自己的存在，"于正重复着这句话，"这就是你的答案？
"何晟铭停下脚步："于正，这五年来，我学会了一件事：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证明，它就在那里，无论你看不看得见。
"他打开车门，却在于正转身时轻声说："就像月光。
"于正怔在原地，看着何晟铭的车驶远。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消息："明天剧本讨论，别忘了。
"于正看着那条消息，忽然笑了。
是啊，月光一首都在，何必追逐？
只需珍惜。
《今瑟无端》杀青那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于正站在片场外，看着何晟铭和工作人员道别。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于正走上前，为他撑起伞。
何晟铭抬头看了看雪花："休息一段时间。
可以去旅行。
""一个人？
"何晟铭转头看他："你想一起？
"于正的心跳漏了一拍："想。
"何晟铭笑了："那得看你的表现。
"雪越下越大，于正将伞又往何晟铭那边倾了倾，自己的肩头落满雪花。
"于正，"何晟铭突然说，"你肩膀湿了。
""没关系，"于正微笑，"这次记得带伞就好。
"何晟铭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最终，他轻轻靠向于正，两人在雪中共撑一把伞，就像多年前那样。
"于正，"何晟铭的声音很轻，"我可能还是怕。
""我知道，"于正轻声回应，"我可以等。
""等多久？
""等到你不怕为止。
"何晟铭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如果我一首怕呢？
""那就一首等，"于正注视着他的眼睛，"等到月光不再需要证明自己的那一天。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何晟铭突然笑了："于正，你变得肉麻了。
""只对你。
"于正认真地说。
杀青宴上，于正喝了不少酒。
何晟铭看着他被众人围住，悄悄离席走到露台。
雪己经停了，月光洒满庭院。
何晟铭望着月亮，忽然感到肩头一暖——于正将外套披在他身上。
"怎么出来了？
"何晟铭问。
"发现月光不见了，"于正微笑，"出来找找。
"何晟铭转头看他："于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时，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很多混账话。
""你说，戏比天大，"何晟铭轻声说，"但现在我觉得，有些东西比戏更重要。
"于正的心跳加速："比如？
"何晟铭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下次告诉你。
"于正也不追问，只是陪他站着。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晟铭，"于正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让我站在这里。
"何晟铭转头看他，眼中月光流转："于正，你知道我为什么最终选择原谅你吗？
"于正摇头。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何晟铭轻声说，"和五年前一样。
"于正怔住，随即眼眶发热。
他想起这五年来，自己如何在人群中寻找与何晟铭相似的眉眼，如何在新人身上捕捉他的影子，如何在每个深夜想起他时的痛彻心扉。
原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晟铭，"于正声音沙哑，"我可能还是不够好，但我会努力变得更好。
"何晟铭微微一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我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洒满肩头。
于正忽然明白，白月光无需证明，因为它一首都在，照亮他前行的路，也照亮归途。
而他要做的，就是珍惜这片月光，不再让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