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梧桐树下的秘密基地
陈阳在树干上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比着自己的身高画了只小乌龟——这是他发现的秘密，树底下的泥土总比别处软，下雨时还会冒出串小蘑菇。
“弟弟，你又在刻啥？”
陈瑶背着书包从外面跑回来，辫子上还别着朵野菊花。
她刚上小学一年级，书包上绣的小红花己经被磨得只剩个轮廓。
陈阳把手里的小刀往背后藏，脸涨得通红：“没、没啥。”
陈瑶眼尖，瞥见树干上新添了道刻痕，比上次的小乌龟高了半指：“你在量身高？
我也要刻！”
她抢过小刀，在陈阳的刻痕旁边画了朵花，花瓣歪得像星星。
这时屋里传来林秀兰的声音：“瑶瑶，阳阳，带妹妹出来晒晒太阳。”
陈盼穿着件红色小肚兜，摇摇晃晃地扑向陈阳，小手抓住他的裤腿不放。
陈阳笨拙地弯腰抱起她，往梧桐树底下走——那里铺着块旧麻袋，是林秀兰特意晒过的，暖烘烘的像块小地毯。
“阳阳，给妹妹唱个歌。”
陈瑶扒着树干荡秋千，校服裙摆扫过陈阳的头顶。
陈阳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戳了戳陈盼的脸蛋。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耳朵，拽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松手。
陈瑶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没注意到陈阳悄悄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纸塞到陈盼嘴里——那是他昨天帮隔壁张奶奶提水，张奶奶给的水果糖，他攒了一整天。
晚饭时，陈建国扒着玉米粥，忽然说：“砖窑厂要招临时工，我想报名。”
林秀兰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是说太累吗？
上次你腰伤还没好利索。”
“多挣点钱，给瑶瑶买个新书包，阳阳不是想要本算术练习册吗？”
陈建国往林秀兰碗里夹了块咸菜，“盼盼也该添件小棉袄了，入秋就冷了。”
陈瑶正啃着窝头，听见这话突然把窝头往桌上一放：“我不要新书包！
爸你别去，上次你从砖窑上摔下来，额头的疤到现在还在呢！”
陈阳也跟着点头，小手攥着筷子，指节都发白了。
林秀兰揉了揉大女儿的头发，眼眶有点热：“听你爸的。
瑶瑶，你明天把书包拿给妈，妈给你补补，还能再用半年。”
夜里，陈瑶躺在床上，听见爸妈在堂屋说话。
陈建国说砖窑厂的夜班费高，能多攒点钱；林秀兰说她可以去镇上的缝纫铺接活，给人缝补衣服也能挣钱。
后来声音低了下去，她听见林秀兰叹了口气，说：“就是委屈孩子们了。”
第二天一早，陈瑶发现自己的旧书包被缝好了，磨破的地方补了块蓝布，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像极了她在梧桐树上刻的那朵。
她背着书包往外走时，看见陈阳蹲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块石头，在树干上又添了道刻痕，比昨天的花又高了点。
“二哥，你刻这么多干啥？”
陈阳头也不抬：“等这棵树长到房檐高，爸就不用去砖窑厂了。”
陈瑶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陈阳悄悄溜下床，把自己的铁皮青蛙塞进了爸的工具箱——那是他最宝贝的玩具，据说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她蹲下来，跟陈阳一起用石头刻着，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两人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