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上,高冷学神江临公然点名批评我的发言稿矫揉造作。 全场哗然,
因为谁都知道我为了这篇演讲稿准备了三个月。 我端着完美笑容鞠躬道歉,
却在后台被他堵在楼梯间。 “明明心里骂了我一百遍,还要装乖?
”他抽走我攥得发皱的演讲稿。 我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保持微笑:“学长批评的是。
” 他忽然俯身靠近,气息拂过我耳尖:“林知夏,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 那张演讲稿的背面,是我随手涂鸦的——他的侧脸素描。1九月的阳光透过礼堂高窗,
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新课本的油墨味、女生衣领间淡淡的洗衣液香,
以及一种无声的、近乎凝滞的紧张。开学典礼,榆川一中的标志性事件,对于新生是憧憬,
对于高二来说是过场,对于高三,则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带着某种微妙的、居高临下的告别意味。林知夏站在帷幕厚重的阴影里,
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腔的声音,沉稳,却过于用力。
手里那几页薄薄的A4纸被指尖体温焐得发热,边缘被反复摩挲,几乎有些发软。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她反复修改、背诵、对着镜子调整每一个微笑的弧度、每一个词语的轻重音。
这篇演讲稿是她踏入高三的开门红,是维持她“完美林薇”人设的又一次精心演出,
不容有失。司仪报出她的名字。帷幕拉开,刺目的灯光瞬间涌来。林薇深吸一口气,
唇角扬起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无可挑剔的弧度,迈步走向演讲台。裙摆拂过小腿,
步伐从容。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无数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羡慕,有期待,有审视。
她微微调整话筒高度,清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声音甜美,语调起伏得当,情感充沛。
演讲稿写得花团锦簇,引用名言,结合校史,展望未来,标准的优秀学生范文。
她看到前排的年级主任赞许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台下左侧区域。高三的学生方阵最前面,那个人靠着椅背,
姿态疏懒,与周围正襟危坐或是略显疲乏的同学格格不入。江临。即使在这种场合,
他也只是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眉眼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黑色的钢笔,
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她声情并茂的演讲,都不过是乏味的背景噪音。
林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更快地鼓动起来。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注于讲稿,
但某个角落似乎忽然塌陷了一小块。演讲顺利结束。预想中的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她保持着笑容,微微鞠躬,准备享受这片刻的荣光。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
一个清冷的声音,透过她刚刚放下的麦克风,清晰地炸响在礼堂上空。“耽误大家一分钟。
”整个礼堂的声浪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骤然切断。
所有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声音来源——那个刚刚站起身,从高三区域走向演讲台的江临。
林知夏僵在原地,看着他从阴影里步入光区,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他从她身边经过,
没有看她一眼,只带来一阵极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他俯身靠近麦克风,下颌线条绷紧。
“关于刚才林知夏同学的发言,”他开口,声音透过音响设备放大,冷质而平静,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个人认为,辞藻堆砌过度,情感表达流于形式,缺乏真诚。
引用的案例和数据陈旧,缺乏对学校近年发展的实际关注。通篇……”他略作停顿,
像是在寻找一个更精准的词,那个短暂的空白瞬间几乎让全场窒息,“……矫揉造作。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溅起无形的冰屑。死寂。2绝对的死寂。
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几千道目光在台上的林知夏和江临之间疯狂逡巡,
充斥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隐秘的、看好戏的兴奋。
谁不知道林知夏为了这篇讲稿准备了三个月?谁不知道她代表着什么?
江临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简直是当着全校的面,将她的完美面具撕开一道赤裸的口子。
林知夏觉得脸上的笑容像骤然凝固的石膏,沉重得快要挂不住。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
耳膜嗡嗡作响,指尖冰凉。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灼热地烫在她的皮肤上。
愤怒、委屈、难堪……无数情绪毒藤般绞紧心脏,几乎让她窒息。但她只是站在那里,
脊背挺得笔直。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对着麦克风,也是对着台下,
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甚至比刚才更加温婉动人,
只是细看之下,眼底深处一丝温度也无。“谢谢江临学长的指正。”声音透过话筒传出,
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感激,听不出半分颤抖,“学长的批评很中肯,让我意识到了不足。
我会虚心接受,继续努力的。”态度无可指摘。台下响起一些稀稀拉拉的、迟疑的掌声,
更多的是窃窃私语。江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随即转身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支钢笔,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典礼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继续。林知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台的,帷幕重新合拢,
隔绝了台下那些探究的视线。后台光线昏暗,堆放着各种杂物和设备,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木头的气味。完美的笑容瞬间从脸上剥离,像是撕下一张紧绷的面具。
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攥着那几张演讲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纸张被揉皱,
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三个月的心血,被人当众贬得一文不值。江临……他凭什么?
她需要找个地方喘口气。踉跄着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头顶一盏昏暗的声控灯,因她的闯入而亮起,投下惨白的光晕。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微微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和屈辱。脚步声。很轻,却稳定,
一步步从楼上下来。林知夏猛地抬头。江临站在楼梯转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眼神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再次闻到那股清冷的雪松味,
混合着一点淡淡的书卷气。“明明心里骂了我一百遍,”他的声音低沉,
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带着一点回响,敲打着她的耳膜,“还要装乖?”他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轻易地抽走了她紧紧攥在手里、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演讲稿。
动作自然得近乎挑衅。林知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血液冲上脸颊,又迅速褪去。
她垂下眼睫,视线死死盯住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贝齿下意识地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
尝到一点细微的铁锈味。数秒后,她抬起眼,
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顺从的面具,声音轻软:“学长批评的是。”标准的,
认错的好学生姿态。江临看着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愉悦,
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探究。他毫无预兆地俯身靠近。气息骤然拂过她的耳尖,
温热,带着细微的痒意。林知夏猛地一颤,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然后,
她听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林只要,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说话的同时,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将她那篇皱巴巴的演讲稿翻了过来。背面朝上。
那上面没有什么修改笔记,也没有潦草的计算草稿。只有用黑色签字笔随手勾勒的一幅素描。
线条甚至有些凌乱,看得出是心不在焉时的涂鸦,但特征抓得极准——利落的短发线条,
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清晰的下颌线……还有那副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神情。
那是他的侧脸素描。3声控灯恰好在此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
一切声响被放大:彼此骤然交错的呼吸声,纸张被指尖捏紧的细微摩擦声,
还有某种无声的、激烈对抗的东西,在浓稠的黑暗里疯狂滋长。几秒死一样的沉寂。
灯没有亮。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一下下,烫在她的皮肤上。林知夏在黑暗里,
猛地睁大了眼睛。---黑暗浓稠得像是凝固的墨,
将楼梯间里的一切轮廓、距离、甚至时间都模糊殆尽。只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拂过耳尖的呼吸温热,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此刻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侵略性,牢牢地将她钉在原地。
那几页皱巴巴的演讲稿还被他捏在指间,纸张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落在她耳中却如同惊雷。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
那幅她随手画在稿纸背面、从未想过会被第二个人,尤其是被他本人看到的涂鸦。
那是在某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自习课,窗外蝉鸣聒噪,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游走,等她回过神,
他的轮廓已经跃然纸上。她当时像是被烫到一样,慌乱地将其塞进一堆草稿纸的最底层,
以为那点隐秘的心事早已被粉碎丢弃。怎么会……怎么会偏偏是这一张?
冰冷的恐慌沿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全身的血液似乎同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一种虚脱般的冰凉。
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幸而有黑暗遮掩,藏住了她所有的狼狈和失措。黑暗中,
她听见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撞击着耳膜,响得几乎要盖过一切。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微弱热量,近到能分辨出他呼吸间细微的停顿。
那句压低的、几乎带着气声的质问——“林知夏,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如同余震,
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得她神魂欲裂。装?她一直在装吗?装乖巧,装完美,
装得对一切批评都虚心接受?是,当然是。不然呢?难道要像他一样,活得旁若无人,
尖锐冷漠,永远学不会低头和迂回?可那幅画……那幅画又算什么?也是装出来的吗?
那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偷偷溜出来的、她自己都无法精准定义的注意力,或者说……迷恋?
羞耻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剥开伪装的无地自容如同冰水混合物,浇了她满头满脸。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镇定。不能慌。林知夏,
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灰尘的味道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呛得她喉咙发痒。
她强迫自己向后挪了极小的一步,脊背抵上冰冷粗糙的墙面,
那点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声控灯依旧顽固地沉默着。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默和黑暗逼疯的时候,上方传来他极轻的一声,像是气音,
又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嗤笑。然后,是纸张被缓慢折叠的声音。咯吱,咯吱。他慢条斯理地,
将她那篇饱含心血又被当众否定、背面还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演讲稿,折了起来。“演讲稿,
”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恢复了之前的冷感,听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和此刻近到暧昧的距离都只是她的幻觉,“重写。”两个字,
命令式的,不容置疑。4说完,脚步声响起。他转身,上楼。步子不疾不徐,一步步,
踩在水泥楼梯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轻响,逐渐远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上层门口,
那盏罢工的声控灯才像是猛然惊醒,啪嗒一声,重新洒下惨白的光晕。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林知夏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楼梯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空气里残留的那点雪松尾调,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她的噩梦。
她缓缓低下头,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心是四个深红色的月牙印痕,几乎要掐出血来。
心脏还在失控地狂跳,撞击着肋骨,一声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当众的难堪,
后台的崩溃,被他堵在楼梯间的惊悸,以及……被他窥破秘密的滔天骇浪。
他拿走了她的稿子。那张画着他侧影的稿子。他最后那句话,那个命令,又是什么意思?
林知夏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蹲了下去,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膝盖。
外面礼堂隐约传来模糊的集体掌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维持了整整三年的“完美林知夏”,就在这短短一个小时内,被那个叫江临的人,
用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敲得粉碎。而现在,他手里握着那片碎片。……开学典礼的风波,
像滴入清水中的墨,迅速在榆川一中弥漫扩散。
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着同一个话题:江临为何突然发难?
林知夏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学神?那篇被批“矫揉造作”的演讲稿背后,
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林知夏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
她依旧是那个温柔优秀、待人接物无可挑剔的好学生。上课认真笔记,
下课耐心帮同学讲解题目,唇角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会在走进食堂的瞬间下意识地扫视全场,
会在走廊听到身后传来特定的清冷脚步声时背脊微微一僵,
会在别人无意间提到“江临”这个名字时,心跳漏掉半拍。她害怕遇见他。又或者,
掺杂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诡异的期待。然而校园太大,
不同年级的教学楼、活动区域本就不同,刻意避开之后,碰面的机会其实寥寥。
那种无处不在的、被人窥探议论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第二次交锋发生在一周后的图书馆顶楼阅览室。5这里平时人迹罕至,书架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