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是我嫂嫂？
可江致意抓的紧，看着她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阴鸷。
他说：“嫂嫂，你还想要去哪儿？”
宋悄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几乎跌进了他的怀中。
女子的幽香陡然扑入鼻端，江致意微楞，手上蓦地一松。
宋悄忙退开几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对着江致意福了福身：“多谢二弟。”
江致意看着空落落的掌心蹙了蹙眉，待听清楚宋悄的话后，眉心皱的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看着宋悄，正要开口，却被人群里一位相熟的男人打断。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自家喜事一般乐呵地说道：“江家二哥儿和嫂夫人都在这儿啊，可让我们好找。”
江致意皱眉一脸嫌弃地将他的手拍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往前一步将宋悄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讪讪一笑，连忙解释：“你们还不知道吧？
江家大哥儿江辰兄弟回来了！”
江致意抚平袖口的手蓦地一顿。
他看向那人，似是没有听清一般，微微歪了歪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谁？”
“哎哟二哥儿你这是欢喜疯了？
江辰，你大哥啊，你不记得了？”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江致意的手蓦地颤了一下，他霍地转身看向了宋悄。
他细细打量着宋悄的神情，并未看出一丝一毫的诧异。
他突然想起昨夜宋悄醒来时同自己说的那句话。
那时候宋悄问他：“若你哥哥还活着……”她早知道哥哥还活着？
方才她到底去见了什么人？
她究竟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江致意的脸色陡然间黑了几分。
他看着宋悄，嘴角缓缓攒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咬牙问道：“嫂嫂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想来该是十分高兴吧？”
宋悄点头：“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宋悄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先前与他们搭话的那个男人身上。
宋悄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似乎是江家前头胡同里姓孙的那户人家。
“孙大哥吧？”
宋悄试探着问了一句。
孙大虎乐呵呵地点头：“难为嫂夫人还记得我。”
宋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何会不记得呢？
三年前江辰死讯送回来的时候，孙家这位可没少来他们家看热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对着孙大虎福了福身：“多谢孙大哥特地来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只是……”宋悄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一脸惶然。
江致意在一旁看着她，莫名觉得造作，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孙大虎却是没注意到江致意的神情，他看着宋悄这副不安的模样，又想起江辰回来的那架势和带回来的人。
他看向宋悄的目光越发可怜起来。
他叹了口气，连忙转身扒拉开人群给宋悄和江致意让出一条路来。
他说：“嫂夫人许久不见江大哥，此番还是快些与二哥儿家去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说没什么过不去的。”
江致意皱眉，总觉得这孙大虎话里有话。
宋悄点头谢过了孙大虎，拍了拍江致意的胳膊：“走吧，怕是你大哥在家中等着咱们呢。”
江致意冷哼一声，将她甩在身后大步离去。
宋悄忙跟了上去。
江家门外早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各个伸长了脖子瞧热闹。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宋悄，吆喝了一声：“宋娘子回来了。”
人群蓦地分出一条路来，宋悄抬眼，便看到江辰搂着薛银珠，鄙夷的目光首首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是谁？”
江致意猛地推开人群，快步走到江辰面前指着他怀里的女人问道。
江辰皱眉：“二弟，几年不见，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江致意冷笑连连，逼近江辰，再次喝问：“她是谁？”
薛银珠缩在江辰怀中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江致意一眼。
小猫一般娇娇怯怯的声音响起：“辰哥哥，你这兄弟活似要吃人似的，人家好害怕呀。
人家也就罢了，若是吓坏了咱们的孩儿，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薛银珠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江辰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江致意的目光顺着江辰的动作也跟着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他眸色幽深，情绪翻腾。
好一会儿，江致意才按捺下心底浮起的怪异情绪。
他盯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再次问道：“她是谁？”
“她是你嫂嫂！”
江辰霍然起身，满身怒气几步走到江致意面前。
从前那个才到他肩膀的少年，如今竟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来。
江辰一愣，气势陡然散去了大半。
他看着江致意，好一会儿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长高了。”
江致意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将宋悄拉到他面前问：“那个人是我嫂嫂？
那她是谁？”
江辰轻飘飘瞥了宋悄一眼，转身回到了薛银珠面前。
他说：“二弟，银珠可是京城薛家的女儿。
你身边那个农家女，如何能够与银珠相比？
如今银珠己有身孕，自是我的娘子，你的嫂嫂啊。”
江辰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听江大哥这意思，是要否了与宋娘子之间的亲事啊？”
“呸！
真不要脸，不是说死了吗？
宋娘子可是为他守了三年孝啊！”
“何止啊，江家二老收到江大哥的死讯伤心过度撒手人寰，可是这宋娘子为江家二老料理了后事呢。”
“对啊，要不是宋娘子，江二哥当年怕是也要病死了。
江家人都要因为他江辰都死绝了，他还耍威风呢。”
“什么金猪银猪，咱们宁城人就是乡下人，就显得他们京城人高贵？”
“呸，高贵人抢人夫君？
还不如窑子里的姐儿呢。”
眼见着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薛银珠再也忍不住从江辰怀里冲了出来。
她梗着脖子，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厉色，说道：“你们懂什么？
是我救了辰哥哥，我们一见钟情本就是天作之合，你们说的什么宋娘子不过是……”薛银珠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宋悄的模样。
她顿时像是陡然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盯着宋悄眼角那颗泪痣，想起远在京城的母亲和此时面前的这张脸几乎重合在一起。
她脸上的血色，腾地一下子褪了干净。
宋悄记得薛璋说，但凡见到她这一张脸，自然知道她是薛家的女儿。
如今她看着薛银珠的反应，才知薛璋所言非虚。
薛银珠突然抓住了宋悄的手，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颤。
宋悄眼尖瞧见薛银珠往下坠的动作，飞快地将她扶了一把，自己却摔在了地上。
“这什么猪啊，宋娘子好心扶你，你怎么推人呢？”
孙大虎喊了一声。
薛银珠愣了，张嘴便道：“我没有！”
“嘿，做了还不敢承认，京城人就这秉性啊？”
孙大虎来劲儿了。
宋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自始至终盯着她的江致意忍不住别开了脸。
他这嫂嫂，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