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会计出身的我,只会斤斤计较,没有会英语的青梅上得了台面。
净身出户后,我捡了两龙一凤三胞胎,将他们抚养成国家栋梁。
直到今年回乡祭祖,我在半路遇到了开着桑塔纳的亲生儿子。
“既然你晚年这么凄凉,就别硬撑着回乡祭祖了。
我怕你死在回去的路上。”
“雪姨进门后,我大姐嫁给了国营厂厂长,二哥出国留学了,我也考上了国防大学。”
“别眼红,你偷汉子跟野男人私奔的时候,肯定没料到会有今天吧。”
他故意甩了个弯,扬起的尘土扑向我面门,是他留下最后的嘲讽。
我心里泛起冷笑。
要是我这个主角都不回去,今年这祖还怎么祭?看了看手腕的进口手表。
县长不是说派‘大奔’来接我吗?这个点也该到了。
……车队把进村的路堵死了,司机扭头询问。
“夫人,仪式快开始了,我去找村长安排我们先过去。”
他怕车里闷,给我在道旁凉亭搭了个座。
我又碰见了儿子。
他冷哼,看了眼我身后,讽刺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一把年纪只够坐驴车的份,也不怕颠散了骨头。”
“要不是怕我爸妈看着你恶心,没准我会看在你生我一场,大发善心让你享受下坐后备箱的感觉。”
我静静打量着这眼底充满轻蔑的少年,思绪跳回离婚那年。
男孩推开房门,愤怒地看着未着寸缕的我,狠狠把书包砸过来。
“雪姨说的没错,你对不起我爸,你是脏女人!”怕他误会,我急忙解释,甚至顾不得穿衣。
追到院门口,男孩一头扑进陈雪梅怀里。
“你当我妈妈吧,她跟别的男人睡过,太脏!”我永远忘不了街坊邻居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他只顾着重复别人教给他的那些话,甚至都没注意——我只是皮肤过敏,躲在卧室擦药而已。
许浩瞪了我一眼,满脸嫌恶。
“看着我干嘛,真以为我会心软?”他一开口,唤回了我的思绪。
瞥一眼路口,司机还没来。
或许是没想到我反应会如此淡漠,他眼底闪过一丝恼忿。
但很快,他嘴角又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像看到了靠山。
许国华黑沉的脸色下藏着深深怒意,被酒色侵蚀的身子越发臃肿。
“贱人,既然你当年下定决心要抛夫弃子跟野男人私奔,现在就别在儿子面前装委屈!”“是啊,红英姐,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可没少给儿子招是非,就因为你,他受到同学多少欺负?!”陈雪梅妖娆地走上台阶,腕上挎着最时兴的漆皮包。
见她来了,许浩再一次亲昵地投入她怀抱。
这女人又在我儿子面前装起了好人。
“许浩虽然是你生的,但你不仅没尽过一分当母亲的责任,还让他蒙羞,你以为现在卖几分惨,他就会可怜你?”“别妄想了,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可怜。”
我只淡淡一笑。
是啊,他是我亲生的。
可我的亲骨肉,却化为别人刺向我的刀。
还口口声声认仇人作妈,伤得我鲜血淋漓。
所以离婚那天我就下了决心。
这儿子,就当没生过。
而且现在的我,早已有三个宝贝陪伴,一想到他们,心底便暖意融融。
车队缓慢挪动,许浩傲娇地攀上许国华手臂。
“爸,别让这女人污了你和妈妈的眼。
村长还等着我和哥哥姐姐一起上第一炷香呢。”
爷俩正要走,却被陈雪梅叫住。
她朝着驴车主人招手。
“你这驴车我老公买了,回去时替我儿子拉乡亲们送的土特产回去。”
她扭头得意洋洋看着我,似乎认定了,我是坐驴车来的。
我觉得吵闹,站起来眺望,却不见司机影子,便想回车里喝水。
“姐姐,你还真犟,宁愿追着车跑也要回村丢人现眼啊?”我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大奔。
身后却传来许国华的嘲弄。
“那可是进口豪车,摸坏了你赔不起!”这些话,我只当没听见,伸手握住门把手。
咔哒。
三人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土包子!还真给你装上了,等车主来了,你等着赔得倾家荡产吧!”